65 沒到萬字

第65章 沒到萬字

◎“生母不詳?”蕭鴻冷笑了一聲,“這說的是本王吧?”◎

時燦又輸完了最後一個子兒, 神色悻悻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天色黑沉,外面寒氣逼人, 昏暗的四時賭坊中走出來幾個人, 手裏拿着家夥。

他忽覺背後發毛, 轉過頭一看, 就要拔腿開溜,其中一人幾步上前,照着他的腿彎就是一棍子。

“想跑?兩條腿恐怕不夠!”

時燦一個踉跄撲倒在地, 立馬趴地上求饒道:“幾位爺!幾位爺!小的今日手氣不佳, 又連本兒折了進去, 再寬限幾日,懇請幾位爺且留着我這腿, 明日我去找個廟拜拜, 定能連本帶利撈回來, 還上崔老板的錢!”

“算了吧!這話你都說幾次了,有什麽用?別妄想着再拖下去!現在就跟我們去見崔老板!”

“別別別!真的,我真的還有錢!之前的東家有把柄在我手上,已經給了我幾次, 他手裏有幾千兩呢!”時燦渾身哆嗦,哭求道。

他見過從崔老板那裏回來的人, 沒有一個是完好無缺的, 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甚至還有人被割去了舌頭。

“你說的是那個姓盧的吧?”一個黑臉壯漢蹲到他跟前,“我勸你還是別指望了, 聽說他的前夫郎回家繼承了家業, 那姓盧的又想舊情複燃, 巴巴的往前湊呢!”

“怎麽可能?和離可是他提出的,把人名聲糟踐成那樣——”

時燦不信他的話。

“欸!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人家能說會道,有的是辦法求和,至于你,還是乖乖随我們走罷!”

“崔老板最近心情好,不斷人手腳了,只需鉗下你那第三條腿便可,反正也礙不着走路不是?別忘了,你欠的可是三百兩!就是入宮淨身,也不過補貼十兩二十兩,算下來你還是賺了呢!”

可真劃算吶!

時燦欲哭無淚,雖說他不好男女之事,也不想平白丢了鳥,哪怕最後不會因感染死掉,但那樣就再也無法站着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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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喪着臉,求饒道:“真的是最後一次,我一定能要到錢!他既然想和好,就更怕我會向夫人抖落出來。你們相信我,這次我一定能還清!”

那壯漢拍拍他的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就是剁了你,崔老板也賺不到什麽,出個氣而已。行!我去幫你求求情,再寬限一下,三天!最多三天!還有十多天就過年了,一年債一年清,到時候要是還還不上,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哎哎!多謝壯士!小的記着了,多謝!”

一行人嗤聲大搖大擺離開,兇神惡煞一般,時燦拖着酸疼的雙腿爬了起來,心中又悔又恨。

那姓盧的居然還想要去和好?合着他白做戲一場,那事兒本來就是他出力最多,那幾千兩合該兩人平分才是,可他每次都像打發叫花子一般,給個幾十一百兩。

自己還替他打了好幾年的掩護,每次去嫖去外室那裏,都是他幫着圓謊,甚至他第一次去賭坊,也是那姓盧的帶着的,現在倒好,他自己都要被剁手剁腳去勢了,那人還在吃香喝辣美嬌娘在懷!

真他娘的不公!

他本來好好的做着長工,雖說辛苦,但也安穩,都是他!把自己帶上了這條不歸路。

姓盧的!你等着,這次不把你放點血出來我誓不為人!

盧尚榮最近總是力不從心,也不去花街柳巷了,加上聽說柳昭那事,心情郁悶,每天都要在外面喝頓酒才回去。

這天晚上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往家裏晃去。

臘月将至下旬,月遠星稀,除了主道上有明燭,巷子裏一片黑漆漆,他摸牆走着道,嘴裏咕哝咒罵着什麽。

正走着,突然觸到一片軟軟的東西,這不是牆,他又往上摸了摸,試出來了,是一個人的胳膊。

他往後退了一步,大着舌頭斥罵道:“哪、哪來的宵小在此擋路?還不速速讓你爺爺過去!”

那人發出一聲陰冷的笑來:“爺爺!好久不見了,你老人家過得可還好?”

盧尚榮一驚,醉意被吓走了兩分,“時燦?你、你怎麽又找來了!”

“不找來還不知道,東家竟有那麽多閑錢拿去喝酒呢!”

“我的錢是我賺的,你管我拿來做什麽!再說,我不是給過你那麽多了麽?怎麽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盧尚榮一臉嫌惡。

“呵!你賺的?這麽些年,你出的力甚至還不如我跟夫人的多,有點力氣都使到妓子身上了,結果錢你全拿了,你也好意思提這茬!”時燦忿忿不平。

“我是東家你是長工,咱倆幹的活能一樣麽?簽了賣身契,那你就是天生的奴仆,一年到頭只能賺那十兩的工錢,我這段日子給你的不下三四百兩,你就是幹到死也攢不了那麽多,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盧尚榮怒道。

“不知足?我當然不知足!”時燦威脅他道,“好東家,我幫你打那麽多年掩護,最後拼上了名聲助你成了事,你就給我那麽一點還叫屈?”

他獅子大開口道,“再給我兩千兩!以往的事情一筆勾銷,我再也不來找你!否則,我就把你所有的爛事告到夫人那裏,他如今有了娘家撐腰,你說他會不會恨你入骨然後想辦法讓你去坐監牢?”

盧尚榮心裏一驚,但仍強撐着,“你莫唬我!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官家也不能耐我何。倒是你!還有膽子叫嚣出兩千兩,告訴你,二兩都沒有!想得美!膽子肥了我看你!”

“膽子?命都要沒了還管膽子!”時燦“唰”地抽出一把尖刀抵住他胸腹,“姓盧的!今日你若不拿出這錢來,我就讓你腹破腸流,橫着回去!”

盡管天黑,但借着巷口那抹遙遠的燭火,盧尚榮還是看到了刀鋒反射的微光。

他心下驚駭,酒意被吓走了大半,冷汗瞬間出來了,看來這時燦不像是開玩笑,可能是被要債的逼急了,今日要同他魚死網破。

眼看着那刀鋒慢慢刺破衣服,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涼意,盧尚榮趕緊開口道:“給!我給!但要等到明天,我這邊所剩不多,那錢大部分埋在了月秀住的院子裏,要等明天去挖!”

錢當然重要,可若沒命花了一切都白搭。

雖然他現在跟麗娘厮混着,但畢竟沒懷上他的種,就怕哪天說跑就跑了,所以他是不放心把錢放在這裏的。

而月秀就不同了,跟着他做了幾年外室也沒有怨言,還生了兩個孩子,對他死心塌地。

“現在就去!”時燦信不過他。

還有一點是怕夜長夢多,賭坊那邊又逼得緊,光說沒用,錢到手裏了才能安心。

“現在?現在這麽黑……”

“甭廢話!快走!”時燦擡起腿踢了他一腳,拿刀在後面抵着。

“哎好好好!”

“等等!”時燦又喊停了一下。

現在這巷口曲折,待到了直路上他若撒丫子就跑,自己怕是也不能耐他何,天又黑,待會兒再到哪裏去追?

他摸索着掏出一捆繩子來,打算把他綁住了再走。

盧尚榮這時酒醒了大半,見狀眼裏精光一閃,他早就煩透了這水蛭般的吸血鬼,一次次的要挾他要錢,簡直欲壑難填。

這次竟敢開口要他近一半的財産,那可是他多年的積攢,再說了,誰又能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不如拼一把,将他就地結果了,此後一了百了,再無煩擾。

反正他是個賭鬼,衙門也只會當成追債人幹的。

手腕剛觸到那根繩子,盧尚榮反手一撈,迅速一把拽過來,轉手套到他的脖子上,從他背後死死勒住。

“呃!啊呃——”時燦沒想到他來這一出,拼命掙紮着,一只手去解救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摸摸索索,把刀調了個方向,往後面人的肚腹處狠狠刺去。

“啊啊啊啊啊————”,一連聲慘叫響徹在黑漆漆的巷子裏,撕心裂肺。

大道上巡邏的兵衛眉頭一皺,“那是什麽聲音?”

“好像在十裏巷那邊,快走!可能有命案!”

幸運的是盧尚榮沒死,時燦那一刀沒紮中身體要害,也不太深。

不幸的是剛好紮到了他下面的玩意兒,在大半截處,似斷非斷,但古代又沒有縫合的技術,縫上了肢體也成活不了,最後還是要爛掉。

最後郎中給他截了去,只餘了一指來長的短短茬子,以後大概站着都會尿到褲子上。

時燦被收監,剛好賭債也省了還,為了保命,他又供出了主仆倆在永溪鎮做的惡事。

在大梁的律法中,這事算作誣陷罪,要判打板子加流放,念在此事并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盧尚榮此次又受傷嚴重,特許他養好了傷再去衙門領板子,然後流放五百裏處,也不算苦寒蠻荒之地,并令他家産還與柳昭。

麗娘見他傷成這樣,連家門都沒讓他進,沒幾天迅速換了個男人。

月秀還算有情有義,照顧着他把傷養好,他年後要去流放,柳昭看那母女三人也是可憐,把銀子留給她們一些,不鋪張浪費的話,夠用到她們成年。

後來盧尚榮流放之時,家中卻突然有客到訪,開了門一看,見是個長相俊美的男子。

盧尚榮心生疑惑,“你是……”

“哦,我是那個賣酒的。”花千低頭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昭哥兒沒過來,是因着身體不便,你切莫介意。”

盧尚榮簡直潸然淚下了,感懷不已,“怎會介意?我做了那樣的事,還以為他要對我心生怨恨了,如今此身已殘,想不到昭哥兒卻仍念着我,不知他是生了何病,有無大礙?”

“無大礙的。”花千笑得開懷,“只是前兩天,郎中囑咐着他要少看些髒東西,莫要情緒沖動,以免動了胎氣,所以,我才讓他在家裏歇着沒出來。”

“什、什麽?”

盧尚榮不敢置信,他們成親了十幾年都沒懷上,這剛換了一個男人就有了?自己果真是不行麽?

不過行不行的,也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情,畢竟連家夥什都幾乎沒了。

花千炫耀完後,開開心心地揚長而去,幸虧人還沒走,得以誅了一把他的心。

盧尚榮剛打完板子不久,還走不利索,不一會兒便癱坐在地,涕淚橫流,心中只餘懊惱悔恨。

——

蕭鴻求賜婚的事情還沒有結果,這次過年他先悄悄跟去了葉家村一趟,輕車簡從,當天便回了,沒有驚動村裏其他人,只是上門重新認個親。

“哎!哎!”葉老太太在他走後嘆着,“這衣裝一換,果然貴氣的很,一看就是皇家的人。”

“換了不還是那個人麽?阿嬷你還非要給他行禮,沒必要,看把他慌的。”葉青雲笑她。

他倒是忘了,分開後初見那時他還行了個大禮,五體投地。

“不怪阿嬷,殿下乍一看有威嚴有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行禮。”老太太分辯着,又問他道,“雲哥兒你這回在家待多久?”

“明天便回了,店裏忙的很。”葉青雲抱歉道。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過年期間,蕭鴻想讓他去齊王府和國公府一趟,認認門兒,還要帶他去附近的莊子上玩一遭。

王府裏雖然沒有女主人,但仍張燈結彩的,布置得熱熱鬧鬧。

怕吓着人,蕭鴻只讓管家陳伯和幾個小厮大丫頭過來見了禮,還有食肆周圍輪守的幾個暗衛。

葉青雲見府裏人多,沒好意思東張西望,進了房中問他道:“姜雪呢?還有陸雨。”

他還想着再感謝他們一次。

“姜雪現下有別的任務,陸雨還在永溪,葉大哥在那裏,還有你的家人,所以,他這幾年可能也會一直在那裏,也可能會有別的人替換。”

說起來,蕭鴻其實比葉青山還大上一歲,但他一開始隐瞞歲數,葉大哥叫慣了,現在還真叫成了大哥,大舅子不也是哥麽。

葉青雲本想跟他說不用了,但一想想他是王爺,盯着他和自己家人的人肯定不少,這樣守着,自己也能安心些,便罷了。

“那,他們倆不是夫妻,不用團聚的嗎?為何要分開派任務?”他又問道。

蕭鴻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不是,只是假扮的夫妻,我怎會那麽狠心,故意将他們分開?”

“噢,原來是這樣。”葉青雲咕哝着。

國公府這一趟,則歡快多了。

老國公見外孫帶了個好看的哥兒上門,稀奇的不得了,畢竟這二十多年來,也沒見他有喜歡的人,房中連侍妾都無,更別說帶上門跟他見禮了。

他連忙讓廚房去采買,想着多給他倆做點好吃的。

“外公,不用那麽大張旗鼓。”蕭鴻跟他說道,“雲哥兒本就是開食肆的,還能缺了吃的不成?”

“是,國公爺。”葉青雲笑道,“家常菜即可。”

“欸?怎麽叫國公爺,不該随着鴻兒一塊兒叫外公的嗎?”衛國公趕忙糾正道。

“我……”葉青雲紅着臉,沒能叫出口。

“行了,外公您就別為難人了,賜婚的折子還沒批下來呢。”蕭鴻打着圓場。

衛國公抱怨道:“哎!今上就是麻煩,照我說,兒子有了喜歡的人,能帶回家就燒高香了,還查什麽家世?只要不是山賊土匪就行,總比打一輩子光棍要好吧?”

葉青雲被逗笑了。

“噓——您老小心隔牆有耳,府裏的人都安全麽?”蕭鴻提醒他。

“定期排查着呢,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哪些事兒能做哪些又不能做,我還能不清楚麽?”

“得嘞!您最機靈,且還年輕着呢。”

“唔,這倒不必,不要亂拍馬屁,人要實事求是。話說,雲哥兒的食肆開在何處?”老國公怕冷落了人,不和外孫鬥嘴了,又把話題轉到他這邊。

“在仁興路,現在是冬令,我們的食材主要以燙煮為主,天熱後可能會換別的菜品,随時歡迎您老有空去品鑒一番。”葉青雲邀請道。

“哎!好!有空的,有空的!”衛國公連忙回道。

“外公,先提醒您一下,食肆裏是不備酒的,也就是說,只能吃,不能喝,哦,茶是能喝的。”

衛國公板着臉,佯裝生氣的樣子,“食肆嘛,又不是酒樓,我還能不曉得?這麽些年來,難不成你就只把外公當成個酒鬼?”

“哎呀!我哪敢吶!”蕭鴻求饒道,“莫再說我了!”

衛國公說回了正事,“你回來這麽久了,蕭灼有沒有去找你麻煩?”

“沒。他敢!我還想找他算賬呢!”

“他外家春令時被查了,兩個舅舅都降了一級,我估摸着賢妃敲打過他了,所以這一年才如此老實。”

“那,小舅舅那邊……”蕭鴻有些擔心。

“咱們家不一樣,你母妃去的早。”老國公有些傷感,“你比蕭灼安分,大舅舅為國捐軀,小舅舅還無妻無子,他縱是再薄情,也不會如此對我們。”

葉青雲在一旁有些汗顏,這、這些都是我能聽的麽?

“外公,我餓了。”蕭鴻見他憶起往昔,怕他陷入難過之中,開始分散他的注意力。

“餓了?哦好!我着人先上些熱點心給你們墊墊。”老國公回過神來,吩咐丫頭去了廚房。

這一趟連吃帶拿,不僅吃到了冬日極為難得的鯉魚鮮蝦,還收獲了一箱子奇巧玩具。

“這些都是我小時候愛玩的。”蕭鴻言語間帶着醋意,“還以為丢了呢,想不到外公都收得好好的,如今全部送與了你。”

“那……還你?”葉青雲試探着問道。

“不用。”馬車勻速前行,蕭鴻摟住了他的肩頭,“現在連我都是你的,我的東西自然也是,那還給我了不還是屬于你的嗎?何必多此一舉。”

“油腔滑調!”葉青雲笑他道。

說歸說,但他的心裏還是沒有着落,缺少歸屬感,畢竟還沒成婚。

哪怕成婚後,一時半會恐怕他也不會以王府的另一個主人自居,做人需得有邊界感。

莊子在平康城南五十裏處,名為鶴岩村,最讓人驚喜的是居然還有一處溫泉池,還養了許多小動物。

農莊的管家要向蕭鴻報備今年的收成,葉青雲獨自溜達着玩。

池塘這兩天沒結冰,邊上蹲着鴛鴦鴨,時不時的轉頭理一下毛,附近還有幾個石頭圈成的小圈,裏頭養了幾窩兔子。

今天太陽好,葉青雲拿着草葉蹲在地上,逗弄着圈裏的一窩小兔子,這一窩有四只白的一只黑的,還有一只帶着黑白花,不過一兩月齡左右。

大概是聽完了彙報,蕭鴻走到他身後,“喜歡啊?要麽帶兩只回去,養肥了正好在你店裏涮了,涮那鍋麻辣湯應該好吃。”

“哎!你這人真是——”葉青雲簡直無語。

“逗你玩的。”蕭鴻和他一同蹲下來,擠着他玩。

“幹嘛?往那邊去去!我要倒了。”

“不去!倒了也沒事,摔髒了剛好去溫泉池裏洗洗。”

“我沒帶衣服換。”這邊離得近,葉青雲以為是當天回,哪能想到帶衣服。

“沒事,我有。”

兩人正在打打鬧鬧,突然見季尋風正往這邊急匆匆走過來。

他是騎着馬趕來的,剛下馬,還沒喘勻了氣,“殿、殿下!”

沒重要的事他是不會過來打擾的,蕭鴻眉頭皺起,站起身來問他道:“何事?”

“殿下!”季尋風看了一眼旁邊蹲着的人。

“沒事,說吧。”

“是這樣,今早六皇子殿下特地來府裏找您,但你們已經出發,據他說,皇上昨兒個宿在常妃娘娘那裏,酉時之後,有人送去了幾本折子,常妃無意間一瞄,最上面的居然是殿下您的名字,所以,她就多看了一眼——”

“然後呢?”蕭鴻急忙問道,年前他就只上了那一本求賜婚的,一直到放假休沐也沒有等到答複。

“上頭寫着,不予批準。”季尋風緊張得額頭的汗都要冒出來了,“駁回原因寫着,因、因葉老板生母不詳。”

他繼續說道,“常妃娘娘早上送走了皇上,就立馬着人把六皇子叫過去,跟他講了這事,好讓您心裏有個準備。六皇子殿下說,怕您在年後的朝會上聽到了此事,會在大殿上當場發癫。”

他急急解釋道,“這可不是小的說的,是六皇子殿下的原話,所以他才偷偷過來知會您一聲。”

“生母不詳?”蕭鴻冷笑了一聲,“這說的是本王吧?”

“殿下——”

“行,尋風你下去歇着吧,晚點再回。”

“是!”

季尋風擔心地看了看他那張陰雲密布的臉,低着頭離開了。

蕭鴻轉過頭去,見葉青雲已站了起來,面色煞白。

“殿下,我……”

他走了過去,溫柔的撫了撫他的臉頰,“無事,雲哥兒,我這一生,只認定你一人。”

葉青雲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

蕭鴻打斷了他,“成親也只是個形式而已,但因為你,我想走完這個形式。”

從兩人一相遇,他帶給雲哥兒的,就只有那些無媒茍合之類的流言,所以他想給他的心意畫上完整的一筆。

“所以,關于你母親的事,你知道些什麽嗎?”

“嗯。”葉青雲再度點了點頭,“你上次走後,阿嬷跟我說了一些。”

見他神情低落下來,蕭鴻一陣揪心,看來他上次的突然離去,是真的把人惹傷心了。

他攬着人,找個背風向陽的地方坐了下來,問他道:“你可知,我那時為何突然要走?”

葉青雲搖了搖頭。

這不廢話麽!他怎會知?

“剛剛我說的那句生母不詳,其實不是氣話,我,大概真的不是我母妃的孩子。”

怎會如此!

見他一臉的不可置信,蕭鴻笑了一聲,內心輕松了些。

“我母妃是惠妃,本名賀千予,是國公府的千金,父親和哥哥都曾是大将軍,現在我小舅舅也是了。”

怪不得他那時說自己姓賀,原來并不完全是謊話,而是借了母親的姓氏。

“我母妃那時備受寵愛,在今上登基那年誕下了皇子,更是風頭無兩,嫔妃中嫉妒她的不在少數。蕭灼的母親賢妃,就對她一直懷有敵意,後來她的兒子更甚,在我母妃去世後,處處針對我,所以,京中的人們都知道我們不和。”

“原來是這樣,欺負沒娘的孩子算什麽本事?真是小人行徑!”葉青雲替他抱不平。

蕭鴻輕笑了一聲,替他撣掉頭發上的草葉,看着他氣鼓鼓的臉頰,想上去捏兩把。

他又繼續說道,“人人都以為我母妃如此受寵,過得該是舒心惬意,神仙一般,可我知道,她并不開心。獨自一人時,她極少露出笑顏,當然,她對我很好,只有她以為人都不在屋子裏時,才會自己偷偷垂淚,我那時候小,經常會偷藏在角落裏看到這些種情形。”

蕭鴻的聲音低沉又舒緩,“可能是憂思過重,我十一歲那年,她便撒手人寰,去世前一天拉着我的手,但我感覺她并不是在向我告別。”

說出的話更是令當時小小年紀的他毛骨悚然,惠妃臉色枯黃,雙唇蒼白,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口中呓道:“孩子!莫哭!娘不是要走,娘是來陪你,娘就要來陪你了!”

見他神色凄然,葉青雲往他身邊靠了靠,把他的一只手臂抱到了懷裏。

蕭鴻心中熨貼,拍拍他的手指示意自己無事。

“母妃去世後,今上對我的态度大為轉變,看向我的眼神甚至帶着一絲厭惡,我以為他是因為寵妃的離去而埋怨遷怒于我,直到母妃的奶娘去世。”

“奶娘是宮中的老嬷嬷了,母妃去世後是她在照顧着我,一直到我封王建府出宮,我離宮不過一年,她便病重,臨終前我去見了一面,她跟我說,一切因由天注定,讓我不要去有所圖謀,以免害了自己,還讓我去尋辛嬷嬷和一個叫冬婵的姑娘。”

“這些年,離宮的宮女和嬷嬷有很多,年份久遠,記錄不好找,暗中打聽了許久,我才得知,辛嬷嬷和冬婵姑娘居然都是之前長公主身邊的人。”

“長寧公主,是今上的胞姊,但她在正德元年時,便去了西虞和親,據今已二十三年,不對,現在過了立春,是二十四年了,同我的年紀一樣。”

葉青雲滿眼震驚,“所以,你懷疑——”

蕭鴻點了點頭,“那時季尋風來跟我說,辛嬷嬷找到了,但身體不好,時日無多,所以我才匆匆離去,這麽多事,當時我真的無從解釋。”

葉青雲理解他,“沒事,都過去了,那後來,證實了嗎?”

“還沒。”蕭鴻搖了搖頭,“她一直昏迷未醒,郎中說,可能是木僵症,什麽時候醒來,能不能醒都未可知,我把她安置在另一個莊子裏了,據平康不遠。”

那不就是植物人?

“那,如果真是的話,這麽多年長公主不該毫無音訊,自己的孩兒都不擔心麽?總要派人回來打探一二。”

不是他要挑撥,葉青雲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蕭鴻苦笑一聲,“這也是我的疑惑,我不想為她開脫,但她可能也身不由己吧,如我一樣。”

“自她和親之後,兩國再無戰事,但也沒有互通往來,所以,那邊的消息無人得知。我這邊想查什麽東西,也要偷偷摸摸,連外公都不能說,畢竟,他疼了我這麽多年,我不想讓他傷心。”

确實,大兒子戰死,小兒子一直未娶,就女兒去世前留的一根獨苗苗,若再不是親生的,真的無法想象老國公會有多難過。

說了這麽多,蕭鴻口幹舌燥,見葉青雲也有些疲累,一把拉起了他。

“先去吃點東西,喝點水,不能白來一趟,等會兒去池子裏泡泡,再說你母親的事。”

由于兩人還未有實質上的關系,所以蕭鴻命人在池子中間拉起一道簾子,各在兩邊泡,防君子不防小人。

即便沒人看着,葉青雲也沒脫光光,還是留了一件裏衣,打算等會兒出去的時候再脫。

他把眼睛閉上,感受着熱氣氤氲,權貴的生活可真舒服啊!我要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

哪怕現在的他不缺錢了,冬天最多也只能在木桶裏泡泡澡,跟這樣的池子可不能比。

不知過了多久——

“雲哥兒!醒醒!”

“你沒事吧?是睡着了嗎?我要過來了。”

蕭鴻聽到那邊好一會兒都無動靜,叫了也沒人回應,怕他暈厥在水裏,也顧不上禮儀避嫌之類的,直接掀開簾子蹚了過來。

霧氣缭繞中,卻見那人靠在池壁邊上睡着了,臉和嘴唇都被蒸得紅撲撲。

聽見有人至他旁邊,伸手揉揉眼睛醒了過來,還未徹底清醒的眸子顯得濕潤又懵懂。

蕭鴻一時間氣血上湧,那道防君子的簾子霎時被他抛在了腦後,直接把人壓在池壁邊親了上去。

哎!等等!

葉青雲将醒未醒,腦內警鈴大作。

大哥你沒穿衣服啊!

不會吧?雖然有些人理想的醒來方式是被帥哥幹醒,可他這還是初次呢!

而且是在水裏,刺激!

蕭鴻親得氣喘籲籲,直覺懷中濕淋淋的衣服礙事,伸出手想一把扯掉,動作間手心卻碰到了硌人之物。

扒開衣領一看,居然是一只精巧的玉蟬。

猶記得天熱時,雲哥兒穿着輕薄,頸間并無任何飾物。

蕭鴻疑惑道:“這是——”

葉青雲雖不曉得他為何因為一只玉蟬收了兵,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這是我母親遺留之物,阿嬷交給我的。”

蕭鴻神色一動,又問他道:“除此之外,阿嬷還說了什麽沒有?”

“嗯。”葉青雲想了想,“說我母親是在正德元年,随着流民一起流落這邊的,受了傷,被阿嬷救了之後便留在了她家,後來我父親因為家貧說親困難,為了報答阿嬷的恩情,我母親便自願和他湊成夫妻,但身體太弱,生下我不久之後便去世了。”

“正德元年?”蕭鴻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她有無說她叫何名字?或是說,她能不能言語?”

葉青雲更奇怪了,他怎麽會猜到這點,“名字未知,我母親自來時直到去世都不能說話。”

蕭鴻眼睛閉了閉,此事已有十分接近真相了,他摟住跟前的人,只覺得自己幸運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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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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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