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淮州77

第77章 淮州77

◎葉青雲可憐兮兮地攥着腰帶,就是不放手◎

葉青雲大腦一陣懵逼, 重逢的喜悅還沒感受到,眼淚還挂了一臉,這就開始生死時速了?

很快他就再無心想別的了, 屁股好像要被颠成兩半, 樹藤枝葉迎面飛來, 他聽到了祝塵喊的抓缰繩, 但如此癫狂混亂的情況下,根本抓不着。

情急之下,他抱住馬脖子, 緊緊地趴在它後頸的鬃毛上。

蕭鴻追了上來, 大聲喊道:“栗子!栗子快停下!”

聽到主人的聲音, 栗子的速度慢下來一些,但屁股上的疼痛還是激得它不停地撂着後蹄子。

蕭鴻追到邊上, 盡量避免着相撞, 他壓緊馬镫, 努力伸手想把人撈過來,可後面颠得太厲害,葉青雲根本不敢松手。

剛才那段山路較為開闊,一直跑出了十多裏才又逢密林, 栗子的嘴角漸漸滲出白沫,終于慢了下來。

葉青雲也堅持不住了, 他頭昏目脹, 雙臂酸痛,慢慢松開手,向一旁滑落下來。

蕭鴻趕緊松開腳镫, 撲過去把人一撈, 護在懷裏, 兩人滾落在地。

他把人半扶起躺在自己的臂彎裏,焦急問道:“有沒有哪裏疼?哪裏疼?雲哥兒!”

葉青雲頭暈目眩,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元神歸位,疼痛又密密麻麻泛了上來。

他迷瞪着眼睛,微微皺眉:“哪裏都疼,胳膊疼,大腿疼,下面也疼。”

本來光是屁股疼,可後來趴在馬背上,那裏又磨又颠的,可不是遭罪了麽?

蕭鴻一怔,幫他揉揉胳膊捏捏腿,又道:“把褲子脫下來,我看看!”

說着就要去解他腰帶。

葉青雲一個激靈,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再一看眼前的人,鬓發雜亂,兩頰消瘦,胡子拉碴,甚至衣服也破破爛爛,正摟着他對他動手動腳的。

抛卻王爺的身份,乍一聽到這話,他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一個野人非禮了呢!

吓得他趕緊澄清:“不不不!不疼了,哪裏都不疼了!”

這下輪到蕭鴻皺眉了,“諱疾忌醫不懂麽?再說,又不是沒看過,快點脫!”

葉青雲可憐兮兮地攥着腰帶,就是不放手,“不騙你,真的不疼!好吧!只有一點點疼,不打緊的,萬一他們等會兒趕到了——”

趕不到也不行啊,上次是在燈下,氣氛昏黃又暧昧,這可是青天大白日的,連一根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怎麽好意思?

葉青雲趕忙轉移話題,伸出手摸摸他的臉頰,被風吹幹的淚又開始往外泛,“殿下!你受苦了!”

“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

蕭鴻想幫他擦擦眼,又感覺自己的手太糙太髒,拿他自己的袖子沾了沾,然後用臉蹭着他的手心,把頭埋在他胸前。

“你為何要過來?這麽危險,天這麽熱,在平康等我就好了。”

我,當然是因為喜歡你不放心你啊,傻子!

葉青雲緊緊抱着懷裏的腦袋,心漸漸踏實下來,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沒那麽明顯了。

但栗子的痛疼可是實實在在的,它不斷地撂着蹄子,時不時哀怨地瞅一眼地上的主人。

終于,那兩人訴完了衷情,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它旁邊。

“怎麽辦?能直接拔麽?”葉青雲問道。

“我們兩個怕是不行。”蕭鴻皺着眉頭,若疼得狠了,被它踢一蹄子可不是鬧着玩的。

“等他們一塊兒吧。”

他本來想牽着馬往回走找人,再一想想,雲哥兒這樣,走路怕是也疼,還是原地等着好了。

馬背上帶着食物和水囊,葉青雲解下來遞給他。

蕭鴻接過水囊喝了兩口,再一看那幹的掉渣的糕點,嫌棄道:“你們就吃這東西啊?”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葉青雲瞅着他瘦削的臉頰,問他道:“你這幾天怎麽過的?有沒有吃東西?”

“吃了,吃了些野果。”

蕭鴻忽然又道:“糟了!小七還在樹洞中等着我幫他摘果子,也不知會不會爬出來遇險。”

“爬?”

這小七到底是暗衛還是蛇?

“那天掉水裏後,我比較幸運,沒喝多少水也沒怎麽傷,但他為了救我,撞到石頭上,腿好像折了,不能動彈,我也不會接骨,只能幫他找點吃的。”

葉青雲問道:“那,你是怎麽掉進水裏的?”

他最不解的就是這點,難道真的中了邪?

蕭鴻皺眉想了想,“那天比較忙亂,我也記不太清所有的人,但我記得,是薛主事提議過來蒼扶山的,本來打算去的是四潭鎮,那邊出現了小範圍疫病,邱太醫在那裏施診。”

“但薛主事說,疫病極易傳染上,王爺不可以身涉險,且蒼扶山這邊也比較棘手,山中的村民不肯搬離,讓我必要時以身份施壓,勸他們去營地。”

“到了這邊之後,就開始下雨,然後,小七被叫去幫忙搶搬糧食,我留在了最固執的那家勸說。”

“那家生活實在是困難,男人癱瘓在床,女的還要照顧嬰孩,一直在對我哭訴,大人小孩都在哭,吵得我腦瓜子嗡嗡的,後來雨勢漸大,形成了山洪,那女的突然盯着外面叫了一聲,她在村口獨居的公爹被沖下水了。”

“她指給我看,說就在門口,抓着一根棍子,我确實看到人了,因為棍子夠長,沒有被立即沖走,還在那兒盤旋着,那男的急得就要爬下床,女人和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我一看情勢緊急,來不及叫人,就冒雨自己跳下去了,待到了那人跟前,發現那老叟居然是個水性極好的練家子假扮的,此時方知上了當,但後悔已晚,我不敵他手,被推進洪流之中。”

蕭鴻嗓子有點難受,又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再後來,小七為了救我也跳進來了,還好路上的阻擋物太多,在半道上,我們靠抓住樹根幸免于難,但他的小腿被水下石頭撞到,動彈不了。”

“知道這是他們的陰謀,我們沒敢留在水流附近,而是去別處尋了個樹洞,藏起來躲避他們的搜尋,等我的人什麽時候找到這裏,然後,等到了你。”

蕭鴻一雙眸子裏,盛滿了血絲和溫柔,就這樣盯着他看。

這幾天也沒休息好吧,葉青雲無聲哽咽,又抱住了人。

居然利用他的善心來謀害他,那些人當真是十惡不赦,歹毒至極。

“還有。”他想起什麽一般,又道,“你知曉你去的那家是什麽情況嗎?以前确實住着一家三口,但在幾年前全家便已食鼠藥自盡,他們找來相似的人冒充,然後把你的失蹤營造成鬼魂索命,真是歹毒!”

“原來是這樣!”蕭鴻冷笑道,“怪不得我看那屋裏處處陳舊,又髒又亂,如此上報時,他們便可減輕罪責。”

兩人正說着,只聽一陣馬蹄聲傳來。

另外幾人趕到這裏,還綁了兩個人,遠遠地綴在馬後面,嘴被封住了。

幾人剛下馬便圍了上來,焦急問道:“怎麽樣?殿下!葉老板?”

“無礙。”蕭鴻看着那黑衣人,“這是——”

“殿下!你們一定想不到,這竟然是韓王的人!”

蕭灼?那條瘋狗居然追到了這裏!想要他命的人還真是不少。

季尋風激動道,“一共三人,死了一個,屍體已被處理過,剩的這兩個本想吞藥自盡,最後關頭卻猶豫惜命,還看了對方一眼,小的心道有異,同老四拼死阻止住了,把那蒙面巾扯下來一看,竟生得一模一樣!看起來像是雙生子。”

“于是拿一個威脅另一個,什麽割鼻挖眼去勢的架勢都做足了,沒多久便招了出來。”

“哦?”

蕭鴻他們兩人仔細瞧了瞧,雖說嘴巴裏塞了東西,這一路被馬拖着,面如土色,但眉眼間還是能看出,果真生得極為相像。

什麽不好做,非要替那狗東西賣命!該!

人先扔一邊,醫馬要緊。

蕭鴻擡頭問道:“祝塵,帶了傷藥沒?”

“帶着呢,殿下!”祝塵忙道,“還是葉老板交代的,帶了不少。”

“行,幫忙一塊兒把栗子後頭的箭矢處理了,這麽久了還好好站在那裏,應該沒淬毒。”

“是!”

人多好辦事,把缰繩貼着樹栓好,幾人用力按着馬,祝塵把箭頭拔了出來,敷上了止血藥和外傷藥。

接下來就是人了,蕭鴻示意暗四,把其中一人嘴裏的布扯了下來。

“為何要替韓王賣命?”他單刀直入問道。

“我們兄弟十歲那年,家中出了意外,父母雙亡,韓王殿下的手下收養了我們。”

“那麽巧?依他的人品,意外是不是他制造的還說不定。”祝塵嘀咕道。

那人一怔,葉青雲暗暗給祝塵點了個贊。

“那,這次的任務是——”蕭鴻又問他道。

“是、是您的命。”

“好!但我現在還好好的,看起來你也沒有機會了,反正回去也是一死,不如你幫我做一件事,或許可以換你二人一線生機。”

那人将頭擡了起來,疑惑地看着他。

“很簡單,你一人先回去,只需要撒個小謊,就說這次的任務已完成即可,說辭你自己編,然後想辦法混出來,你的這位兄弟,将會完好無損的和你一同回歸自由。”

那人眼中露出一絲希冀來。

“但若做不到,或是如實回禀了。”蕭鴻拿過那支剛剛從栗子後臀拔出來的血淋淋的箭矢,在手上轉了一圈,“那這支箭就會在你兄弟身上穿一百個窟窿出來,一個都不會少。”

明明是六月的晴天,此處卻讓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來。

“是。”

“去吧。”

待人走後,季尋風嘿嘿拍着馬屁:“殿下威武!”

“嗯,走吧!”蕭鴻得意道。

先找個地方把自己拾掇幹淨了再做打算。

等等!好像忘了,小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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