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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可憐的耿格格回到緩福軒後累的連喝兩盅茶,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弘晝一直守在她身邊,嘟囔道:“李額娘壞。”
“可不能亂說話。”耿格格連忙将弘晝的嘴捂住,将他抱上炕,低聲道:“這話要是傳到你李額娘耳朵裏去了,定會不高興的。”
阖府上下人人都知道李側福晉是個小心眼的,她微微嘆了口氣道:“不過是幾卷佛經而已,我累些就累了,權當替王爺盡孝了。”
“我瞧着裏李側福晉也不像能吃得了這份苦,日日趴在案幾上抄佛經也是個苦差事,興許過兩日他興趣過了,這事兒也就作罷了。”
弘晝想了想,心中倒是生出一個主意來。
又過了會,四爺來了,如弘晝想的一樣,耿格格并沒有與四爺告狀,想想也是,這等事兒若傳出去誰都要誇李側福晉孝心可嘉,若耿格格說的多了,興許還會被人誤以為對德妃不敬。
翌日一早,四爺前腳剛離開緩福軒,後腳曾嬷嬷就又來請耿格格,生怕耿格格不去似的。
有了心理準備的耿格格笑道:“嬷嬷稍等,我換件衣裳就過去。”
誰知等着耿格格換了衣裳正欲出門時,弘晝卻拽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開,更是哭嚷道:“額娘,額娘……”
這下就連聶乳娘上前都沒法子。
耿格格耐着性子勸道:“弘晝乖,額娘去去就回來了。”
可弘晝脾氣一上來,誰勸都沒用。
弘晝瞧着耿格格面上浮現幾分為難之色,索性往地下一趟,嗓門更大了:“額娘,額娘……”
他這一哭,哭的耿格格心都碎了。
候在一旁的曾嬷嬷卻當這是耿格格聯合弘晝一起做戲,便道:“想必是五阿哥自生下來就沒離開過格格身邊的緣故,當真是母子情深,若五阿哥不舍得格格,不如格格将五阿哥一起帶過去吧,奴才等人也可以幫着照顧五阿哥的。”
耿格格有幾分遲疑:“這樣不大好吧……”
她怕弘晝出了什麽意外。
弘晝一聽這話不哭也不鬧了,拍拍屁股就站了起來,甚至還拽着耿格格的手往外走:“額娘,走。”
耿格格沒法子,只能帶着他一起過去。
到了李側福晉的院子,李側福晉瞧見弘晝有幾分驚愕,可曾嬷嬷卻湊近她耳畔低聲道:“您不是想給耿格格好好立立規矩嗎?正好五阿哥也來了,您也是五阿哥的額娘,正好也能給五阿哥一起立立規矩,這樣任誰都挑不出你的差錯來。”
李側福晉仔細一想,臉上便浮現幾分笑意。
她還是如昨日一樣叫耿格格先去磨墨,耿格格穿着高高的旗鞋,昨日站了一下午腳都腫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照辦。
李側福晉便沖弘晝招招手:“弘晝,來李額娘這裏。”
正拿着小弓箭的弘晝早已急不可耐,想要會一會李側福晉,便巴巴過去,下一刻更聽到李側福晉道:“弘晝,你看你四哥只比你大三個月就已經開始啓蒙了,李額娘派人給你啓蒙好不好?”
弘晝點點頭,奶聲奶氣道:“好。”
李側福晉見他逐漸上套,笑着道:“你若學的好,李額娘有獎,一樣的,你若學的不好,李額娘小懲大戒一番如何?”
弘晝再次點點頭。
很快,曾嬷嬷就捧着《三字經》過來,李側福晉為了展現慈母做派,便親自打開《三字經》給弘晝啓蒙,一開始便道:“李額娘讀一遍給你聽,你再背一遍好不好?你三哥在你這般大的時候,李額娘都是這樣教他的。”
弘晝雖知道李側福晉心狠,卻萬萬沒想到李側福晉能心狠到這個地步,教一個一歲出頭的孩子《三字經》不說,還指望着他聽一遍就能背?
但他面上不顯,點點頭,很是乖覺的樣子。
李側福晉便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茍不教,行乃謙……”
她倒是一點不客氣,一口氣将《三字經》念完,繼而看向弘晝:“來,弘晝,該你了,背給李額娘聽一聽。”
弘晝:……
他無語極了,面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人,人……不會。”
李側福晉面上笑意更甚,接過曾嬷嬷遞過來的戒尺,道:“那方才咱們說好了,若是你不會,李額娘可是要小小懲戒一番的。”
說着,她一手捉着弘晝胖乎乎的小手,一手舉起戒尺。
戒尺落下,千鈞一發之際,弘晝迅速将自己的小胖手收了回來。
“啪嗒”一聲,李側福晉的戒尺打到自己手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偏偏弘晝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奶聲奶氣道:“弘晝怕疼。”
拜托,他是小,又不是傻,難不成還真眼睜睜看着李側福晉打自己手板心?
李側福晉吃了悶虧可不會輕易算了,再次教弘晝了一遍《三字經》,再次要他背誦,他是再次不會。
李側福晉再次舉起戒尺,這次她是有備而來,将弘晝的小胖手抓的緊緊地。
誰知正當她手中戒尺落下時,弘晝卻高聲叫了一聲,她一分手,抓着弘晝小胖手的手一松,竟叫弘晝逃脫,這戒尺再次落在了她的掌心,疼的她眼睛都紅了。
還未等李側福晉發問,弘晝就抓着她的手道:“疼,呼呼。”
說着,他更是替李側福晉吹了吹掌心。
瞧見李側福晉掌心都紅了,他是吹的更起勁。
李側福晉被他攪合的心煩意亂,覺得這小崽子真是不好對付,便将《三字經》往曾嬷嬷手裏一塞,沒好氣道:“你來教他吧,我要給德妃娘娘抄佛經了。”
曾嬷嬷一向仗着自己是李側福晉院裏的掌事嬷嬷而自視甚高,并不覺得自己這個略識得幾個字的嬷嬷教阿哥認字有什麽問題,她剛翻開書,弘晝就左顧右盼起來,更是奶聲奶氣道:“不看這個。”
曾嬷嬷沒法子,便命人從三阿哥書房中取來別的書。
一連取來十多本書,弘晝都不滿意。
曾嬷嬷将這事兒禀于李側福晉,李側福晉磨挫着耿格格,心裏總算好受了點,一聽見這小崽子的名字就直皺眉:“将他帶去弘時書房,他要看什麽書自己看就是了。”
曾嬷嬷依言将弘晝帶了下去。
一歲出頭的小娃娃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曾嬷嬷可不是他的對手,見他上蹿下跳、這裏翻翻那裏看看,索性坐在太師椅上躲懶。
弘晝在書桌上寫寫畫畫的,很快找到了三阿哥弘時的作業。
上次懷恪郡主回門那一日,他分明記得四爺說弘時字寫的不夠剛毅,吩咐他将《大學》、《中庸》各抄三遍,雖說弘時在外院有了院子,但因懷恪郡主出嫁,四爺便特赦他閑來無事到內院陪陪李側福晉,四爺吩咐的作業也是在李側福晉院子完成的。
弘晝咧嘴一笑,毫不留情舉起狼毫筆在這作業上寫寫畫畫,這一頁紙上畫一朵花兒,那一頁紙上畫個小烏龜,再一頁紙上畫個笑臉……保證每一頁紙上毫無遺漏。
到了最後,他更是将弘時抄的幾大本作業放于原位,估摸着過不了幾日弘時就會将這作業呈給四爺的。
這畫面太美了,他光是想一想就開心的很。
等着事情忙完,弘晝業略有些累了,惦念着隔壁屋的耿格格十分不放心,也不搭理曾嬷嬷的,直接擡腳出門去了。
曾嬷嬷沒法子,只能跟了上去。
弘晝站在門口一看,卻是氣壞了,好家夥,耿格格站在書桌前磨墨,李側福晉卻躺在炕上打盹。
簡直是欺人太甚!
弘晝當即就尖聲叫道:“額娘!”
李側福晉剛迷迷糊糊睡着,就被弘晝吵醒,不悅道:“你這孩子,我可剛睡着……”
弘晝奶聲奶氣道:“額娘,也歇歇。”
李側福晉可不能允許這等情況發生,她甚至差人盯着耿格格,連耿格格揉揉手腕、活動活動腳都不行,當即就道:“這佛經可是要送進宮的,哪裏能歇?若時不時歇一歇,到時候拿什麽東西呈給德妃娘娘?”
說着,她伸了個懶腰,朝書桌走去,更不忘看着耿格格道:“我不比你們年輕,又替王爺生下好幾個孩子,身子虧空的厲害,得歇一歇才是……”
誰知她剛走到書桌前要坐下去,說時遲那時快,弘晝卻是使出渾身力氣将她身後的太師椅一拖。
“哐當”一聲,毫無防備的李側福晉摔了個狗吃屎,摔得她悶哼叫了一聲。
弘晝更是毫不客氣笑出聲來。
曾嬷嬷等人更是連忙将李側福晉扶了起來,更是七嘴八舌道:“您沒事兒吧?”
“要不要請大夫?”
……
李側福晉侍奉四爺将近二十年,一向養尊處優,可沒受過這等戲弄,當即便是屁股疼的厲害,卻還是呵斥道:“不準請大夫。”
她總得顧及自己臉面才是。
只是一轉頭,她卻見弘晝笑的眼睛彎彎,頓時就來了氣,更是舉起巴掌來:“好啊,你這個小崽子,你這是故意害我不成?你,你……看我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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