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夜來了

夜來了

我從黑夜中醒來，看見一個影子鑲嵌在門框裏，他懶洋洋的靠着門框，猶如一個獵人，在看自己的獵物。

我從床上坐起來：“你是誰？”

他不為所動，從煙盒子裏拿出一支煙點上，打火機的聲音響起，火光照亮了他的輪廓。

他的頭發濕噠噠的落在額前，火光熄滅後，黑夜裏只剩下一點橘紅色的亮光。

他深深的的吸了一口煙，空氣裏能聽見煙絲燃燒的聲音。

他不慌不忙的抽完了一支煙，終于朝我走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很害怕。

下一秒，他抓住了我的後頸。

他把皮帶對折，然後在我臉上來回的摸索，我的身體顫抖起來，不知是冷還是害怕。

他一個字也不說，只是用皮帶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我的臉。

他手上的力度忽然變重，我的臉傳來刺痛，身體往後縮了一下，他立即粗暴的抓住我後腦勺的頭發。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熟悉的他……

我的眼淚滾了很久，還是流了下來，他察覺到我的抽泣聲，放開了我的頭，一把把我推到床頭上，緊接着，皮帶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痛，求饒道：“顧夜淩，我錯了！”

“哪裏錯了？”他的嗓音很低沉。

我不說話，而此時，他手上的力度忽然加重，我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痛。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繼續挨打…”他的聲音很低沉。

“我不該…不該…不該把他當成你！”

他忽然停了下來，扔掉手上的皮帶：“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是他可以替代的嗎？”

他捏着我的下巴，手指的力度很大。

我思考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立即變得憤怒起來，仿佛要把我的下巴捏碎：“看來，我對你還不夠好…”

我拼命的搖頭，呼吸卻随着心率越來越快。

他掐住我的脖子，我的耳朵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被潮水淹沒……

顧夜淩，你為什麽要這樣？

回答我的，是一陣眩暈和抽搐。

*

醒來的時候，我很迷茫。

我不敢睜開眼睛。

直到房間裏的燈忽然亮起來，我才不得不睜開眼。

顧葉楓一只手附在門上看着我。

“你怎麽了？”他問。

過了片刻，他又問：“你又見到他了，對嗎？”

他的眼睛看起來很空洞。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仍舊心有餘悸。

“他和你說了什麽？”他神情凝重的看着我。

“沒什麽。”

“那就好。”

哥哥說完就關上了門，似乎有些生氣。

我獨自想了很久，在心裏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我得幫幫哥哥，就像我小時候，他毫無條件的幫助我一樣。

*

我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哥哥正在清點食材，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樣的場景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做完早餐，然後我們一起去上學。

吃完早餐，我準備去上課，他一邊打領帶，一邊提醒我帶上水果便當。

我看着他用修長的手指打出了一個漂亮的領結。

“要去上班嗎？”我問。

他提上西裝外套：“嗯，我不着急，先開車送你去學校。”

我們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宋亦宵站在馬路邊打車，她擡手看了看表，有點心急的樣子。

“宋亦宵？”我喊了她的名字。

她立即向我跑過來，看了一眼開車的人，直接上了車：“捎我一程吧，快遲到了！”

從後門去學校北區很近，但是我們上課的地方在南區，就算是坐校車，也要十分鐘，還好南區那節課一個星期只有一次，否則我們都會抱怨死。

宋亦宵上了車，坐在後座拍了拍顧葉楓的肩膀：“這位哥哥，是不是還欠我一頓飯？”

顧葉楓笑了笑：“放心吧，少不了。”

“那我可要宰你一頓，不然對不起我老爹給你開的高薪！”說到這裏宋亦宵開始滔滔不絕：“沫沫，你還不知道吧，你哥哥現在已經是公司股東了，開這輛車，會不會有點寒酸？”

顧葉楓打着方向盤：“財不可外現。”

“也是，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美女都想往上貼，是要低調一點！”

“他在你們公司很受歡迎嗎？”

“姐姐，就你哥這樣的，放到哪個公司會不受歡迎？不過…趕我還差一點…”

我忍不住笑出聲。

顧葉楓也笑了，露出一排好看的齒貝：“今天晚上帶你們去新開的主題餐廳，約在晚上7點，你們看行不行？”

“行吧，本來今天社團有活動，不過顧大帥哥說了請吃飯，那我肯定風雨無阻啊，你把地址發給我，到時候姐姐坐我的車去！”

“你的車？”我一驚：“算了吧，太快了！”

宋亦宵飙車的視頻我是看過的，在校園網上瘋轉。

“姐姐別怕，我很穩的。”

“你們兩個注意安全。”已經到了教學樓下，顧葉楓準備靠邊停車，順手把水果便當遞給我：“好好上課。”

“嗯，你也是，好好上班…”我說。

“你們別墨跡了，還有三分鐘就打鈴了！”

我被宋亦宵拉着往教室跑，我回過頭看哥哥的時候，他的車還在原地，我總覺得他還在看着我。

我們一口氣跑到了三樓，進教室的時候鈴聲正好響起來，我和宋亦宵找了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透過窗子，我看見他的車終于動了起來，他是目送我進了教室才離開的嗎？

“喂，你發什麽呆？”宋亦宵推了推我的手肘：“該翻頁了！”

“最後一排靠窗的同學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我立即站了起來。

“胸腔積液引流的位置在哪裏？”

我長舒一口氣，還好我知道答案……

我回答完後，老師點了點頭：“下一個問題，這位同學回答一下…”

手機忽然振動了一下，我打開看了看，是顧葉楓發過來的。

【記得吃水果。】

【知道了。】

【晚上穿那條裙子吧，我想看。】

顧葉楓從沒用這種語氣和我說過話。

我忽然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更像顧夜淩。

我想了很久，才回複：【好。】

哥哥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問自己。

可是我得不到答案。

也許答案并不重要，至少現在，我的天空是明媚的。

宋亦宵接了個電話，說摩托車已經改裝好了，他放了學要去提車。

我們約好，放了學她去提車，我回家換衣服，至于我為什麽突然要回家換衣服，她不是很關心。

等我化好妝，裝着裙子出來的時候，她摘下頭盔，驚訝的看着我：“姐姐，你這是要去相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