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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散夥吧……

這個字眼仿佛一根針狠狠刺中了向簡的心窩，沒想到宋肆會作這樣的決定。

“你要走？你能去哪？”向簡話音急促，“沒有我，你在這地方怎麽生存？”

宋肆苦笑，“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

忽然間，向簡慌了，她真怕宋肆離開，大雨仍舊下個不停，不嫌事大地在兩人之間掀起很大的雨霧，稀裏嘩啦地吵得很，弄得人心情煩躁。面對宋肆的提議，向簡并不知道怎麽挽留，向來不善于與男生交流的她只能恐吓，“你不是說我是某恐怖組織的嗎？你去哪裏都會被我們抓回來的，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得了，我看你也不像。”宋肆冷冰冰的，“不用再撒什麽謊言來欺騙我，包括說你是我粉絲這件事。”

一道雷電閃過，照出宋肆慘白的臉，同樣照出了他此時去意已決的神色。

向簡無話可說，宋肆的話現在聽起來就像是刀子。他想走，那就讓他走吧，不願意待下去的人，想怎麽留也是留不住的。

雨很大，風也很大，宋肆冒雨逆風而行，愈走愈遠，最後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向簡癱坐在原地，任由雨水沖刷。

“不用再撒什麽謊言來欺騙我，包括說你是我粉絲這件事。”

宋肆的最後一句話回旋在向簡的腦海中，久久無法褪去。可是，說自己是他粉絲這件事，向簡真的沒有撒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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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向簡還是一名Y市一中的初三生，那時候整個一中都知道，高中部正讀高二的宋肆是全民評選出來的校草，那時候的宋肆不僅成績優秀，家底還很殷實，據說家裏是個大財閥。

而15歲的向簡太平凡不過，無父無母，孤兒院長大，偏偏在青春期的時候激素紊亂，整個人越長越胖，一發不可收拾。

當年的向簡身高還不到170，165的她體重已經達到了200斤！而且這些肥肉很不聽話，尤其喜歡往她的臉上長，縱然身高不算矮，但是臉很肥，這無不造成一種給人看起來更胖的形象！

無論是青春期還是任何時期，女生都愛美，同班女生開始注重自己外貌的時候，也将焦點關注到肥胖的向簡身上。

向簡那時候不喜說話，确切說害怕和別人說話，她總擔心別人過度在意自己的外形，卻不知道越這樣，越讓人覺得她性格孤僻。

“就是她，快看，200斤的胖子。”

“天啊，她是怎麽吃的啊，胖成這樣。”

“最大碼的校服都快給她撐破了，看着真難受。”

“她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像別人要把她殺了一樣，真夠無語。”

一群女生在向簡的背後嘀嘀咕咕，時不時還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那笑聲充滿嘲諷，向簡聽起來非常刺耳。從此她變得更加畏畏縮縮，甚至和人說話的時候都不敢與人對視，總是低着頭。

整個初三，沒有同學，更沒有朋友。向簡放學回家都是一個人，被孤獨的陰霾常久籠罩。

那時候，每次回到家換下不合身的校服，向簡總會在鏡子裏正視自己身上的肥肉。她不明白，為什麽同學們一個個那麽瘦，為什麽肥胖卻要纏着自己死死不放？

而這些肥肉，确實和那些取笑她的同學說的一樣，是真的惡心啊！

恨！向簡真的恨！恨老天爺的不公平，恨這世界上為什麽有外貌出衆家世又好各方面都優秀的人！恨那些嘲諷她的人！恨那個從未見過一面的知名校草宋肆。

因為，宋肆在傳言裏十全十美，因為，宋肆這個名字老是出現在那群可恨的女同學口中！

對于當時的向簡來說，宋肆跟那群人都是一類人，他們根本無法體會一個胖子的內心是多麽的自卑與委屈！

恨！向簡恨這一切，恨這世人稱贊頗具口碑的名校Y市一中，她發誓，熬過中考，填志願的時候絕不會報這所學校的高中部，她發誓，初中畢業之後就離開這座城市！

15歲的向簡，飽受冷暴力、精神霸淩，心靈幼小而又脆弱，對于這樣的屈辱，她除了逃避，沒得選擇。

還記得，初三下學期的某個周五，正值向簡他們這一組打掃教室，同學們卻因為周六臨時取消補課計劃而雀躍不已，同組的同學更是不願意值勤而背着書包沖出教室，只留下向簡一人打掃。

對于這樣的經歷，向簡見怪不怪，畢竟她也不算第一次獨自打掃衛生了，同學們都覺得她好欺負，才會這麽肆意妄為地不值勤。

“敢告老師你試試！”

這樣的威脅聽過太多，向簡也懶得反抗，每次都是認認真真清掃完之後，關好教室的電源拉上門回家。

而這個周五不同以往，夕陽西下，向簡背着書包走進了回家必經過的小巷子。

小巷子位于老城區，道路狹窄，彎彎繞繞，總有一些偏僻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

巷子裏有家腸粉店味道很不錯，回家裏也懶得煮飯，向簡便在腸粉店打包了一份蝦仁腸粉，再買了一根雪糕，心情愉悅往家的方向走。

離開腸粉店沒幾步，向簡的餘光瞥見了坐在店外桌前的幾位同學。

“就是她，200斤的胖子，全校第一胖。”

又有人開始對向簡指指點點了。

“喂，向簡，你還敢吃大份的腸粉啊？”幾位同學中有個男生，剃着小平頭，一臉壞相，“吃這麽多想突破250斤？”

“哈哈哈哈哈……”

無情的嘲笑聲襲來，向簡臉通紅，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回答，“這是我……我的晚飯。”

“你就該節食，胖子不配吃飯。”一位女同學滿臉鄙夷，“要是我長得像你這麽胖，我寧願去跳樓。”

總覺得這女同學在教唆向簡自殺呢？心裏五味雜陳，長得這麽胖是向簡樂意的嗎？誰說胖子就沒有生存的權力呢？

不想再理會他們，總之向簡明白，跟這些人是永遠也說不通的。

向簡轉身就走，拐進一個角落的時候，沒想到剛才嬉笑她的同學跟上來了，除了之前嘲諷向簡的一男一女同學，還多了三個社會上的青少年，他們染着黃毛，叼着煙，一副社會混混的模樣。

“向簡，我讓你走了嗎？”平頭男同學走了過來，站在向簡一尺之內。

向簡鼓起勇氣，“你要幹什麽？”

男同學輕哼一聲，伸出手心，“懂我意思嗎？”

向簡沒想到，這位男同學居然向她勒索財物。

“我……沒錢……”面對這麽多雙眼睛注視，向簡說話終究沒有底氣。

“別騙人了，剛才我看你拿了100元票子買的腸粉，老板娘找了你不少零錢。”女同學也插進來一嘴，“你把錢給林炜，以後我們不會再找你麻煩。”

身後的三個社會男生都笑了笑，“才100元，也讓我們跟着來，你們到底行不行啊？”

叫林炜的男同學呼吸一緊，目光惡狠狠的，“向簡，不要逼我動手。”

向簡的錢一部分來自社會救助，一部分來自獎學金，另一部分則是假期自己兼職賺的。一分一毛都來之不易，向簡根本不願意把錢給他們。

“林炜，你這方式不對，一點氣勢都沒有。”社會混混男搖了搖頭，“你不行還是回學校老老實實讀書，別想着跟我們混。”

林炜急了，仿佛想證明什麽，威脅向簡，“你不給，下周一你看我在學校怎麽捉弄你，我會專門印發關于你的傳單，分發到初、高中部每一個班級，讓他們都知道初三7班有個女大胖子！我會讓更多的人嘲笑你，讓更多的人議論你，十句話裏有八句都是在說你的肥胖。”

肥胖……又是肥胖！

這簡直就是向簡的命門，她不想別人的關注點都在她的肥胖上，更不想老是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最主要的是，他們談論的內容充滿了厭惡與諷刺。

不想，不要！

向簡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眼神變得懇求，手也情不自禁拿出了兜裏僅剩的85元遞給了林炜。

“算你識相。”林炜把錢立馬揣好，回頭向三個社會男腆着臉，“哥哥們，待會我請你們抽中華。”

那可是向簡的錢啊，林炜勒索過來後竟然拿去買煙抽！

“向簡，你不會告老師告家長吧？”女同學陰陽怪氣的笑了笑，“噢……我好像忘了，你是個孤兒，更沒有親戚朋友。”

林炜這時又給予了警告，“你不怕死得很難看你就告老師試試！”

“哎喲，哭鼻子了。”三位社會男吹了個口哨，充滿戲谑。

林炜：“哭個毛啊哭？不過有一說一，你這死胖子哭起來更醜了。”

女同學：“她還每次月考都能進前五，真離譜。不過成績再好有啥用？還不是那麽胖，看着都晦氣！”

“走了，磨磨蹭蹭幹什麽？”三個社會男喊了一下，林炜又是哼了一聲，一擡手直接将向簡手中的腸粉打翻在地，準備揚長而去。

可惡，可恨。

無奈，無法。

向簡癱軟地靠在巷子裏破敗的牆面上，眼淚早已劃破雙頰，這時候，她很想反抗，可雙腳都在發抖。

“你們給我站住！”

突然，一個男聲呵斥住了林炜，“校外欺負女同學，你們還配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