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秘密
秘密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翌日早晨,陸藹是在一片吵鬧聲中醒來的。
“我昨天晚上聽見動靜了,咋今天起來後,啥都沒有了,”
“對對對,昨天晚上打得可熱鬧了,我看到死了好多人呢,”
陸藹推開房間的窗,伸頭往外一看,樓下客棧門口圍着一圈人,對着客棧指指點點,嘀嘀咕咕的說着啥。
其中有人看到開窗的陸藹,朝他揮手打招呼,“嘿,兄弟,你還活着呢,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了,你給我們唠唠呗。”
“昨夜睡熟了,什麽也沒聽到。”
陸藹啪的合窗戶,底下的人唏噓一聲,嘆息道,“這兄弟在在客棧都不知道發生什麽,肯定被下藥了,”
陸藹聽得一臉黑線,轉身去洗漱,下樓,商昱已經坐在大堂,客棧的人仿佛一夜間消失了,商昱端着一杯茶抿,門口圍着的人仿若空氣。
“走吧,”
烏州內城發生刺殺,夜間巡邏的人一早來詢問,辛夷被商昱打發去處理這事,陸藹和商昱帶着兩個玄甲衛登上夏府的門。
夏府在外城,相比內城,外城看着灰撲撲的,圍繞着一股陰森之氣,道路上來玩的皆是士兵,穿着黑色甲胄,腰間挂着刀劍,面無表情,寒氣逼人。
幾人沒騎馬,直接就這樣登上夏府的門。
夏府和盛京那些氣派張揚的府邸不同,粗狂野放充斥着這裏的一磚一瓦,院子裏沒有精雕細琢,精心侍弄的花朵樹木,
也沒有蜿蜒曲折的連廊,整座府邸,大開大合,通透敞亮,各式各樣的兵器随處可見,透出刺入人心的陰冷之起,威懾十足。
來之前陸藹就聽說了,夏家人世代鎮守烏州,為了東水安危,一家老小不論男女,全部習武。
“久等了,下官剛才在練武,身上都是汗液,生怕沖撞了殿下,去沖了個澡,還望殿下海涵。”
粗聲粗氣的說話聲随着重重的腳步聲傳來,站在商昱身後裝侍從的陸藹好奇看去,
走進來的男人體格壯大,一臉絡腮胡,眼神銳利,花白的頭發整齊梳起用一個黑亮的發冠束着。
“夏大人客氣了,是我本王叨擾了才是,”
夏建候,夏家現任當家人,烏州州牧,五十三歲,育有三子兩女,陸藹回想夏家信息,皇帝信任夏家,其中不是沒有夏家的操作,
夏建候與正妻生的第一個兒子不到三歲就被送往盛京,現今快要三十了,就住在皇上賜的宅子裏,平日裏很低調,很少出現在衆人面前。
陸藹低着頭,豎起耳朵聽兩人交談。
“昨夜本王住在內城十字路交叉的那家客棧,晚上出了點事,本王和護衛都受了點傷,夏大人可否告知本王,內城是出什麽事了嗎?”
夏建候笑意凝固在臉上,陸藹想起昨夜商昱的交代,玄甲衛将那些刺客的屍體都送來了夏府,夏建候不可能不知道,怎麽會如此淡定?!
偌大的廳堂一時寂靜無聲,只有茶水冒出的熱氣證明這裏空氣是流動的,陸藹梳理他們這一路來的信息。
首先是商昱接到消息稱烏州兵變,夏建候瞞而不報,商昱覺得其中有鬼,正好盛京吵的不可翻天,他就選擇來烏州一趟,安寧一陣子,
可現在看來,烏州的事遠比他們想的複雜,能活着就算好的了,安寧就不用想了。
只是,陸藹覺得奇怪,如果不想讓盛京發現烏州的秘密,半路将他們都殺了不是更好,怎麽讓他們安穩到烏州。
除非……有人既不想商昱發現這裏的秘密,也不想夏侯建活着。
陸藹抿唇,一石二鳥,不,或許是一石很多鳥,只是看另外幾只鳥藏在哪。
陸藹想得到的問題,商昱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開門見山的詢問,夏建候頓時明白早上那些屍體的來源了。
身體軟塌下去,靠着太師椅,渾身上下沒有了強撐着的那股精神氣,
“那些人不是東水人,前陣子,夫人病重,我精力不足,讓部将替我處理一段時間政務。”夏建候說到這,臉上浮起苦笑,”只是沒想到,跟了我二十多年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北慶的人,”
“發現他的探子的時候,我将身邊所有人都嚴查了一遍,越查心裏越涼,上了年紀的幾位副手倒沒什麽問題,只是那些年輕的,查出好幾個,”
夏建候挫敗地揉了揉頭發,整齊的頭發頓時變得淩亂不堪,
“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何不上報,”
茶水啪地摔了一地,商昱氣勢逼人,面帶寒霜,
夏建候愣然,過了半響,才驚愕道,“我派人上報了,”
“一個月前,發現事件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時候,我寫了密信,讓親信親自送往盛京。只是消息送出去了,盛京卻沒傳來消息。”
“我又命人送了幾次,這次送信人沒回來,我想那些人可能已經将盛京和烏州的路阻斷了,”
夏建候臉色灰白,站起來在廳堂裏來回打轉,“我派出好幾波人,無一例外,不僅沒得到回複,人也一去無音信,唯一一次送出去的,應該是路過這裏的商隊幫忙帶的,殿下不是受到下官的消息才來的嗎?”
夏建候震驚,陸藹也震驚,
他們都沒想到烏州處境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和盛京斷絕消息。如果不是商昱以前埋了個探子在這裏,等烏州變成北慶的了,盛京恐怕都不知道。
“朝中無人接到你的消息,本王也沒有。”
商昱眼裏已經不是寒霜了,而是濃烈的殺意。
“還有活口嗎?”
地牢,明明是陰暗的環境,卻吹來一陣陣陰風,陸藹搓了搓手臂,跟着前面兩人往前走,狹窄的甬道兩邊是關押犯人的牢房,黑暗的陰影裏,躺着一個個不知生死的犯人,渾濁的空中裏帶着一絲死亡的味道,
“就這幾位,其他的剛抓到就死了,還有的在追捕過程中被擊殺了。”
相連着的七八間牢房裏,閃着金屬光澤的鐵鏈鎖着一個個蓬頭垢面的人的手腳,男男女女皆有,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血跡。
察覺到有人到來,軟趴趴躺着雜草上的人抽泣出聲。
“老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什麽都不知道,”
聽到對面被扣住手腳的女人的稱呼,陸藹和商昱同時看向夏建候,夏建候臉色一黑,咬牙解釋,“是下官的問題,這是府裏的姨娘,前兩天查出她是北慶放在我身邊的探子。”
陸藹收回目光,瞥見商昱的臉色,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夏家完了!
商昱讓人将牢門打開,七人活口,三女四男,商昱一個一個審問,陸藹陪着他,見證了地牢裏的刑具全部作用,等拿到口供時,已經天黑了。
三人出了地牢,外面新鮮的空氣沖刷了從地牢帶來的腥臭味。
陸藹仰頭望向天穹,夜晚天空的顏色很純粹,一閃一閃的星星布滿幽藍的幕布,靜谧又美好。
只可惜,陸藹望向商昱,七個人裏面,竟然有一個是北慶人,而且是北慶入侵計劃的參與者之一,雖然知道的東西沒多少,但那點東西已經讓人心寒了。
烏州已經被北慶穿成篩子了,朝廷還一無所知。
回到夏侯建安排的住處,商昱連晚飯都來不及吃,提筆忙到半夜。
“殿下,前往巫麗和天吳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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