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潼關二

潼關二

“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周鄰河明白,活着的重要性,他也是幾次三番的從虎口逃生的,在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卻還是茍且偷生到現在。

如果沒有赫連褚……自己的墳頭也該長草了。赫連褚,驟然想起他,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差點忘記了他,忘記了他是否還好。

只是,他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再見亦難。他是羌國的皇子,身份亦是貴重,想必也是無礙。

“阿姊家裏人怎麽樣?就小寶一個了嗎?”

被周鄰河阿姊阿姊這樣的稱呼,她也覺得不好意思,“大人叫我阿芬就是,小寶今年七歲了,才換了一顆牙哩,我家裏還有一個婆,丈夫去年死的,出去給狼吃了。”說起她那無辜死去的丈夫,她臉上沒有一絲的悲傷,只是談及時好似覺得過去了很久了,久到陳年往事已經不足挂齒。

阿芬抱着小寶,周鄰河不再說話,因為自己揭了人家的傷疤。固然對方表現的不以為意,可是他知道,不是現在不放心上了,而是,心上已經有太多人和事了,什麽都占着、放着,早已經容不下她有多餘的悲傷了。

可憐的不是阿芬,是潼關人。

他更知道,其實潼關裏何止一個阿芬,裏面有很多很多的阿芬。

來潼關下了第一場雨,雨是在半夜三更時開始的,在人們的睡夢中,躲進了潼關,洗去了空中漂浮的黃沙,浣了潼關的模樣。

周鄰河聽到雨滴在瓦片上噼裏啪啦聲時,第一反應就是翻身起來出去關窗,他習慣性的把案臺擺在窗下,夜裏開窗透風,案臺上放着他甚多的草書,若是濕透了便是白忙活了。

關了窗,卻也是驚跑了睡意。他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衣,重新複盤他這些日子起草的文案,內附有李工畫的一些工具設計圖,比如水車這樣的不小的工程。

他想,在城後面建造水車,方便取水,然後,開水槽,引入城中至地裏,這樣會方便很多,而且水車利用價值大,可以長期利用,不需要過多的人力。

後山他也去看過,地勢不算很陡峭,只是開荒有點難度,土裏亂石多,似乎是多年之前建城後的亂石堆放在了後山,卻是适合樹木生長的,或者是發展畜牧林業倒不錯。

周鄰河正是計劃着潼關發展前景時,這個雨夜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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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沒睡?”

周鄰河看到是他帶來的醫士,王英林。“王叔,怎麽也沒有睡?”

“我曬了一些藥材在外面,這下雨了,就趕去收了。”王英林如今正值盛年,也是加入了他們這個隊伍裏來。

由于這裏醫療匮乏,連一間藥鋪都沒有,日常需要的藥材都是他帶着其他醫士去山裏采的。固然條件艱苦,卻也是毫無怨言。

“沒淋濕吧?”

“沒有,都收的及時。”王英林看到了周鄰河放在膝上的紙張,以為他又在熬夜了。

“還在忙啊?多多休息,看你面色黃的,這潼關日子苦,卻也是更加不能刻薄自己,不然誰來管我們。”

“沒,就是給雨驚醒的,現下睡不着,就看看。”

“這雨可能也不會很大,倒是透涼。”

“嗯。”

兩人閑聊着,就着雨聲,有時候也聽不見彼此說的話,最後也就散場了。

第二日早晨,雨還下着,淅淅瀝瀝,庭院裏的盆景裏都盛滿了積水,養活着裏面生的雜草。

周鄰河穿着蓑衣出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場雨,他需要觀察下城內外的積水情況以及流水;什麽地方容易漲水、什麽地方容易有塌方,也好做好防範工作。他不指望潼關百姓能幫襯到自己,是以事必躬親。

這一轉就是一上午,回來的時候,他是赤着腳走回來的,鞋子後跟穿破了,就穿不住,這一踩水就總是掉,只得提着回來。

或許是大雨,街上看不見一個人,獨他一人行走在雨中,一蓑衣、一鬥笠、提着布鞋、踩着積水,雨色氤氲裏,身影逐漸隐去。獨有一種:寒江立夏,春後雨滂沱,晨來人婆娑;對枕聽雨眠,醒時道幾分徹骨冷霏霏,濕窗紙映了幾度秋,獨人若乞憐,叫我聲蹉跎、蹉跎,又是一冬寒衣不長身。

回了家,就見王英林在給人看病,好似就是因為昨夜的雨,病了好幾個。大家衣裳單薄,氣溫驟降,素質差的就容易病了。

周鄰河挂好鬥笠和蓑衣,從蓑衣裏掉了好幾株草。周鄰河彎腰拾起來才想起是自己上山的時候發現的幾株藥材,現在正是匮乏的時候,見着了也都采回來。本來是不識山中物,只是王英林他們采的多了自己也就認得一二。

除了幾株藥材還有一株蘭花草。返現它時,蘭花草是被一條山上洩下來的暫時由水流形成的小水溝沖刷着,根部的泥土已經被沖去不見蹤影、根系且都已經被泡得白淨,卻靠着另外幾根細長的根固執的攀咬着土地、不放松,才不至于被連根沖走。這才讓他得見了,也才有了帶回家的念頭。

他去院中把長滿雜草的花盆提回來,然後拔了草,将蘭花草種了進去擺在了自己睡的房間裏。

這座宅子,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不能修繕的也都是拆了的,方便日後可以空出來利用。宅子很大房間無數,除了他們自己人住得下,之前住的百姓也都能住下,固然需要睡大通鋪,大家擠一擠,但是在這個環境下,有個安身之所,已經算是最大的保障了。

雨勢是在午後停的,沒有帶來什麽損失,只是把後山的亂石都沖刷了出來,讓周鄰河對這片土地的規劃不得不重新計算。

只是一場大雨後,城裏死了幾個人,都是老人以及身患重病的人。之前也有讓醫士去替這些百姓看過,只是,情況不好,也沒有撐多久,一場雨就帶走了他們。

周鄰河去的時候人都還是溫熱的,只是已經沒有了呼吸,家人很是很悲痛。生死本就是一道坎,誰都無法接受失去身邊人。有的人抱着屍體不讓擡走,固執的驅趕來人。

周鄰河對他們說了很多話,只是都沒有用,人家死活不願意交出屍體,卻也不能就這麽爛在這裏,最後好說歹說的才把人弄了出去,只是,失去家人的人們看着他們的時候,眼睛裏滿是仇恨,似乎,是因為他們才死的人。

或許是壓抑了很久的憤怒,有人開始控訴起他們,這也是周鄰河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的想法。

“你們不是來救我們的嗎?為什麽,你們來了,他們還是死了?!”此時天空響起了一道驚雷,預示着雨過天晴,劈得人不知所措。

原來他們都知道,自己是來救他們的。

周鄰河看着哭訴的男人,有點費解,就像是,自己從來沒有被承認過,而現在,卻否定了他。

他也想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到來,沒有改變這裏,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嗎?可是據他所知,不是他自己能力不夠,而是、被救的人沒有給他救助的機會。

就像是,有人掉進了河裏,在呼救,而他明明都站在了岸邊,抛去了手中的救生繩,做好了一切救人的準備,可是對方不要他救,并沒有搭理他,後來,河裏的人死了。這個比喻很好笑,但不是玩笑話。

他不能呼風喚雨、他也得腳踏實地的幹活、他沒有妙手回春的手段、更沒有一呼百應的機會。所以,他能怎麽救?如何救?

這句話問的很好,原來大家心裏都有數,而不是真正的麻木、不問世事了。

周鄰河看着這一圈的人,似乎都是一種我為弱者,我便有理的模樣。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周鄰河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到來,意義究竟是什麽?

或許是忍了又忍、或許是緩了又緩,他才沒有刻薄的說出自己心裏的那套說辭。

但是,無法不心寒啊。

“我是來幫你們的,但是,我不是濟世菩薩,我不能起死回生。”

“我想救你們,但是,你們不給我機會,我想帶着你們一起尋找出路,但是,最後我發現我只是徒勞無功。你們不相信我,不願意跟着我。我來到潼關到現在,你是除了縣丞與一對母子外第第四個與我說話的人。”

周鄰河攤開雙手,眉頭自來了潼關後就再也沒有舒展過,眉頭下,那一雙眸子,隐忍而不發。

雨後的空氣很好,濕漉漉的,這一刻沒有漫天黃沙,沒有燥熱的空氣,只是這一時的氣氛很壓抑、很窘迫。

那叫嚣的人被周鄰河的質問噎住,再也嗆不出一聲,看熱鬧的也逐漸噤了聲。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只是在自欺欺人。當他們發現,自在躺着也能活着,便沒有人站出來出力。他們想活着,但是不想靠自己活着,他們怨天尤人的時候,他們想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想的是陰晴不定的老天爺,卻沒有想,是自己的原因。

“去世的人,得盡快埋了,不然會出現霍亂等傳染病。不要覺着我麻木不仁,我只是依理辦事。”

或許是聽了他的話,心裏已經逐漸放下防備,或許是害怕霍亂,再也沒有人阻止。

看吧,其實天底下的人都一樣,最怕的就是聽到事實。

原本以為,不會再有人持弱逞兇,可是,這只是個開始。

自那以後,有了改變卻也好似沒有什麽改變,還是沒有人真正的醒悟。

周鄰河鋤完地獨自回到城裏的時候,就見到白起的人似乎很急的樣子,該是在尋自己,看到自己就奔了過來。

“大人,您再不回來,我們就要派人出去尋您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秦大人受傷了。”

“怎麽回事?”周鄰河神色凝重起來,自己就出去了一上午難不成出什麽事了?

“被、被百姓打的。”被百姓打的?百姓怎會攻擊人?更何況,秦頌文固守潼關多年,為了這裏自己也放棄了更好的前景,就沖着這份心,他們也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打的?為什麽攻擊他?總得有個由頭吧。”

“秦大人去各家各戶挨個查訪,遇到一戶人,死活不讓他進去,秦大人為完成您交代的任務,結果,那家人死活不從,才動手傷了秦大人。”

周鄰河聽後沒有說話,倒是其他人先替秦頌文打抱不平了。

“不能這樣由着他們,現在不把王法放在眼裏,不然他們會覺得,我們事事都得順着他們,別說是治理潼關了,反了天去都說不定。”

這群人不是麻木了,是真的窮兇極惡。

他們沒有感恩,反而對秦頌文動手,這是什麽?是縱容後的有恃無恐,不能這樣放任他們下去了,到時就不是解決他們衣食起居那麽簡單了。

他原本還想着先解決衣食住行再談其他,看來,也得兩手抓了,放任他們便是教他們變本加厲,屆時,麻煩會更多。

“白統領,麻煩你去走一趟。”

他們既然覺得他們奈何不了他們,那便試試吧。

周鄰河去看了秦頌文,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還隐隐約約滲着黃色的藥水,看見周鄰河來,都覺得羞愧、無顏面對他。畢竟,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周鄰河見了,又如何想法。

看着秦頌文羞愧難當的模樣,都要躲在被褥底下去了,周鄰河卻是沒有那種想法,只是無奈,畢竟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也慶幸只是個人,而不是暴動。

“注意下傷口,不嚴重吧?”

“不嚴重的,您帶來的醫士都是頂好的,不僅給我治了傷,還給我開了治療我多年隐疾的方子,醫士不說,我都還不知道自己有那毛病呢。”或許是周鄰河溫和的語氣,秦頌文也不再有逃避的心情了,還能說起笑來。

“家裏有人照顧您,您就好好歇着、養傷,後面的事我們自己來。”秦頌文家裏的老老小小都在潼關,上有老母還健在,下有稚兒蹒跚學步,若是秦頌文出了什麽事,最不能交代的就是他們了。

也幸好,只是小傷,若是傷及性命,那便罪不可赦了,不管是什麽人,不管他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這哪行?我只是頭傷着了手腳完好,能幫您的。”一聽說要他養傷,秦頌文就要掙紮着起身,跟着周鄰河去了。被周鄰河手疾眼快的按住,一個看上去能做他祖父的老人了,卻還在潼關拼死拼活,他又如何忍心。

“聽我的,我會處理好的,給您一個交代,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您是要……”秦頌文隐隐覺得,周鄰河是要失去耐性了,也是,被潼關的人如從折騰也只有他們習慣了便覺得無所謂了,對于周鄰河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次的在挑戰他們的底線。

“再說吧,我需要他們的态度。”周鄰河整理起自己的衣裳,說的漫不經心,其實他已經有了主意。

第二日,那個打了秦頌文的人就被綁在了路口的柱子上,恰好,早上大家都在領粥,每個人都路過了他的身邊。

以儆效尤的方式,就得當着所有人的面,不給犯錯的人繼續犯錯的機會,也不是在給他悔悟的機會,只是在告訴他,錯了就得承擔責任。

或許是因為打人者的存在,當日領粥後的百姓開始戰戰兢兢起來,他們看着被捆住不知死活的人,有的甚至不敢擡頭看一眼,或許是真的開始顧慮起了律法。

周鄰河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不會施威的少年,是以他們覺得,在周鄰河面前,可以任意妄為。只是他們想錯了,周鄰河不是不會、不敢、只是不想。他想的是讓他們記得朝廷的好,是想讓他們從心底認可自己,是實打實的改善對朝廷的認知,他知道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用三年的時間去一點點改變他們,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能踩在仁義道德與法律上耀武揚威。

晚上的時候,周鄰河在窗下寫起了他在潼關的劄記,一筆一句,寫到最後,他赫然發現自己原本準備的一個冊子居然已經一夜過半。

他失笑不已,卻是覺得字字辛酸。

他都有些力不從心了,要不是看白起、秦頌文他們孜孜不倦,他都真的要當起甩手掌櫃了。

潼關的确很艱難,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他以為根據他兩世的智慧一定能大放異彩,臨了才發現,在這裏,自己根本就是無從下手。

他又一次問自己:後悔嗎?

在周鄰河要鋤完一片地的時候,潼關來了客人。

“老漢!你怎麽來了?”見到是老漢,周鄰河丢了鋤頭就迎了上去,格外驚喜。

老漢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根繩子,兩端紮在板車上。上半身給曬得黑裏透着紅,汗水順着肌理沒入下褲,浸了個半濕。

“上來看看你,怎麽樣了?還習慣嗎?”老漢拿着帕子擦着臉上的汗水,樸實無華的臉也呈現出了他在這個歲月裏的滄桑。

“別提了。”周鄰河苦笑,這些日子,簡直比活了兩輩子還累。

老漢拍拍他的肩膀,寬慰。

“宋大人已經猜到了你現在的處境。別愁眉苦眼了,這些都是我們倉木格的百姓一起捐贈的糧食,你看看,有種子也有青菜,得改善下夥食,你人都比先前瘦了不少。”老漢大手一揮,給他看他拉來的食材,滿滿的憨厚感。

也是心疼這個少年,人不大個的,卻是背負起潼關的生計,而潼關這個地方,幾乎都沒救了,他還在帶着人苦苦掙紮。

還是宋青書料得到,周鄰河去了潼關,必先是要吃夠苦頭的,這裏的人,還不會感恩,他的付出,只能是有去無回的水流。

這一刻,周鄰河心中五味雜陳。他一個人居然拖着板車來的潼關,那一車的東西,也是難為他了。

車上裝着不少的糧食,都是他們自家辛辛苦苦種出來地,卻為了一面之緣的他,傾囊相授,這種恩情,他如何不感激。

“多謝,也替我謝謝宋大人和倉木格的百姓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患難見真情,而此刻潼關的人的确讓他寒心。

見着周鄰河那一副欲哭的表情,老漢就連忙拐過話題。

“哎喲,我可是老腰都要沒了,今晚你得好生招待我,來來來,搭把手,給拖回去。”

“好。”

兩個人一個拉一個推,一車吃的就進了城,回城裏好些人都看到了,大家直直的盯着車上的吃的,如狼似虎般的眼神預示了這車東西躲不過今晚就會被蠶食殆盡。

周鄰河也沒有想過會留着一車食物,這群人也不會容它繼續存在。周鄰河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跟着老漢回去。

回到家裏,小寶在門口坐着似乎是在等他,看到車上的蔬菜糧食,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今天不吃白粥了嗎?”

周鄰河摸摸他的腦袋,“不吃,我們吃饅頭和地瓜。”

“好耶!”

小寶很開心,跑出去了,該是去找他娘了。周鄰河把東西交代給了庖廚,讓他們把吃的都做出來,不用留着了,讓大家都好好地吃一頓先。

當日的晚餐雖然對于周鄰河一行人來說,算不上什麽好菜,但是對于現在的潼關來說,卻是難得一頓的佳肴飽飯。

當天,沒有飲食限制數量,不夠就能添,到最後所有人都吃的撐腸拄腹。

周鄰河看着每個人餍足的表情,這還是第一次他見到潼關的百姓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一刻,自己心理也是痛快的,似乎這時,自己才算真正的幫到他們。

一處院落裏,滿地的都是吃飽喝足後餍足安歇的人,老漢此刻卻也混在人群中,四下具靜獨有他一個人的可辨清的聲音。

“我是下面倉木格的,倉木格你們知道吧,你們肯定知道,我們算是鄉鄰了。哎呀,我們現在倉木格那是好喲,大家雖然每天累了點,不僅要下地種田還得自己養蠶缫絲,能賣的就出去換錢回來補貼家用,還能自己家多制幾身衣裳,吃穿不愁,多好啊,我現在是享福了。家家戶戶都是過過苦日子的于是都是勤快人,沒人好吃懶做,成天只睡覺不幹事的,大家都在努力往好日子發展呢,這樣才得以過起好日子不是?也多虧了我們那縣丞大人,每天跟着我們下地幹活,也沒有官派頭,不欺壓我們老百姓,有吃的一起吃,從不苦了我們。”

老漢喋喋不休也不管別人聽沒聽,自顧自的說着。他抱着腦袋,看着天上的烏雲,逐漸彌漫,越說越是激動。

“唉,你們這也好,天天就是睡哦,也不用幹活,想必日子過得比我們都好,每天也是吃穿不愁的吧,今兒就吃的好,也不用節省着緊着下頓。真好,這日子就得天天這樣,不是?”

旁人被他唠叨的止不住的厭惡,都背對着他了,他依舊堅持不懈,還去扒拉人,正面和自己交談。

“你們這的大官是不是很可惡呢,天天欺壓你們哦?瞧你們個個瘦得個皮包骨的,要是過不下去去我們倉木格去,我們一起跟着宋大人去,他人好,比你們這好,看着也比這個大官有能力、實在。”

老漢表情上很是豐富,恨不得把宋青書誇到天上去。而這院落的人也都不是聾子,老漢的嗓門大,不知道是不是吃飽喝足的緣故,今日特別的精神,中氣十足的,以至于無一人能聽不見他的話。

“你們都這樣了,那活都誰幹啊?這吃的哪來的啊?要是去了倉木格啊,你們就不能天天這樣不幹事了哦。不然縣丞大人會生氣的,他老人家說了,要想不勞而獲,那就是自取滅亡。”

最後的自取滅亡咬字很重,似乎前面的鋪墊就是為了這幾個字。

老漢丢下一句話,就起身甩袖離開了,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這群人,但凡有一點良知就不能這樣繼續怠懶下去。憑什麽別人就得來為了他們能好好活着而努力,他們卻什麽都不做。

他們其實有聽着,靜靜地聽着,是心動,心動倉木格那吃穿不愁的生活;是窘迫,因為老漢口中的是現實卻不是事實。

這些話宛如是一巴掌扇在了他們臉上,他們有羞恥心,其實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個個都是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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