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心魔

第44章 心魔

衛姝顏剛下臺, 李晟就迎了上來。他高興地笑着，伸手一拍衛姝顏的肩膀，“阿纾果然厲害。”

衛姝顏忍住吐血的沖動，不驚不喜地朝他點點頭, 說道：“你還要看嗎？我先回去了。”

“我在待會兒。”

李晟注視着衛姝顏遠去的背影, 瞳孔周圍一圈金色若隐若現。他擡手摸了摸下巴，暗自在心裏點頭。他果然沒看錯，這個葉纾身具高深功法，實力高強，最重要的是, 性子不驕不躁。

李晟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所有東西在他眼裏都有一圈光, 氣運越高，光芒越亮。

後來他才明白，原來是家族傳承的異獸血脈在他身上返祖了, 他才能有這麽一雙異瞳。那日葉纾在船上輕而易舉擋下元嬰修士一擊, 他好奇使出異瞳看了看她, 差點沒被她身上的光芒閃瞎。

他上一個見到的有這般光芒的人, 是丹陽傅家的老祖宗, 修真界最負盛名的制符大師。

衛姝顏回到客棧, 再也憋不住喉嚨口的癢意，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她打贏了剛才那場比賽，實際上自己也受傷不輕。但這傷并非來自對戰, 而是來自她剛剛不得不用出來的那部功法。

功法反噬！

法訣召喚出來的藍光對那名元嬰修士垂涎欲滴，但如果任由它吞噬掉那名元嬰修士，衛姝顏不知道自己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然而，她強行控制藍光放棄元嬰修士的後果，就是她自己被功法反噬，內髒受損。

吐出淤血後，衛姝顏感覺好許多。她掏出丹藥服下，在感受到靈力慢慢修複受損內髒後，才有心思再回想一遍自己剛才的表現。應該還不錯。

當晚，李晟回來後，好笑地告訴衛姝顏，她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蘭雪公子的頭銜。

聽到李晟的話，衛姝顏一下子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蘭雪公子是什麽東西。李晟解釋，因為她之前那招藍光漫天實在太過厲害，藍光出現時，衆人心頭一片蒼涼，如同見到了茫茫無邊的雪山，就有人給她取了這麽個名字，結果就流行開來了。

“現在，大家都在好奇這個蘭雪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憑着金丹後期修為，只出了一招就逼退一名元嬰修士。”李晟笑眯眯地轉述那些人的話。

衛姝顏笑而不語。雖然她只出了一招，但這一招可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若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她怎麽會這麽做。只是如果去不了天羅秘境，找不到突破元嬰的契機，她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其實也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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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五十名修士只剩下最後三十名，其中有十一名元嬰修士，還有十九名金丹修士。衛姝顏運氣很好，她這回碰到的居然是名金丹修士。

上臺之後，衛姝顏發現圍在她這個戰臺周圍的人特別多，和那些元嬰修士的戰臺相差無幾。甚至她剛上臺，就聽到下面傳來竊竊私語：蘭雪公子這回還會不會用那招？那可怕的藍光到底是什麽東西？

衛姝顏沒想到自己昨天的行為居然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只是，她在心裏既驕傲又嫌棄地想，蘭雪公子這個名號怎麽聽都覺得有點娘。

她收起心裏的想法，朝對方拱了拱手，那句“在下葉纾，還請道友賜教”還沒說出來，就聽到對方驚恐地喊道：“我認輸！”

早在知道自己的對手是昨天大出風頭，打敗元嬰修士的蘭雪公子葉纾時，這名金丹修士心裏就已經慌張不安了。見葉纾擡手，想都不想，他就覺得對方是要使出昨天那招了，他下意識喊出認輸。

衛姝顏臉上表情有些驚愕，沒想到自己昨天那番舉動居然還起到了震懾的效果。

那名金丹修士在喊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衛姝顏還沒想動手，但話一出口，他再也不用糾結，索性又重複了一遍我認輸後，不顧臺下的噓聲，急急忙忙離開比試場。

“七百六十號參賽者勝！”

衛姝顏剛想下臺，臺下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葉少俠，你昨天那招叫什麽呀？是什麽法術呀？”

她往下望了一圈，竟然沒找到那個開口問話的人。反倒更多人被引着也問了起來。見到觀看者擺出這副不給個答案就不讓離開的架勢，加上這也沒什麽好瞞的，因此衛姝顏微笑着說道：“叫垂光。”

衛姝顏輕輕念出那部功法上寫着的兩句詩：“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臺。”

臺下人到有大半人沒聽清她到底念了什麽。畢竟，那麽一個風姿隽逸，容貌秀雅的青衣公子在臺上微微一笑，誰還顧得上聽她到底說了什麽。

散修盟十分會賺錢，參賽者比試，他們都在偷偷擺了玄光鏡開直播。于是，在衛姝顏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她那個已經被改成垂光公子的名頭越傳越廣。垂光公子葉纾，俨然成了無數女修心目中新晉崛起的男神人物。

衛姝顏順利拿到散修盟的天羅秘境名額。散修盟比試結束後，一塊刻着複雜法陣的木牌被發到他們手中。衛姝顏拿到木牌時，心情略微複雜，那塊木牌依舊是用最普通的木材制成的。如果不是上面那個法陣，就算丢在路上都沒人回撿，不過想到散修盟那位在整個修真界中都十分有名的吝啬鬼金長老，她又覺得正常了。

天羅秘境半月後開啓，這段時間，衛姝顏補充了物資，又試着沖了兩回元嬰屏障。她覺得比起之前，那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似乎已經搖晃起來了，她有信心，從天羅秘境回來後，應該就能結嬰了。

半月後，正午，那塊木牌上的法陣突然光芒大作。衛姝顏和李晟對視一眼，同時跨入光圈之中。下一秒，他們出現在一片茫茫大海邊緣。幾乎是在他們落地的瞬間，海邊同時多了許多被傳送過來的修士。

衛姝顏打量了一下聚在海邊的幾百人，幾乎都是男修，一共只有十名女修。這十名女修中，到有三名是她認識的。一個是樹女徐蔓，她站在散修盟的隊伍裏，跟在她身後的是紀彤彤。紀彤彤神情冷漠，和徐蔓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衛姝顏一開始差點沒認出她來。最後一名她認識的女修就是洛芝。

洛芝竟然站在蒼雲劍派的隊伍裏，薄暮雲呈守護姿态站在她身旁。

衛姝顏望了一眼，場上許多人都在看洛芝。一個原因是洛芝在場上的女修中打扮最好看。修真界對女修不做鏡修而學男修修煉本就抱着一種十分嚴苛的歧視态度，在場的其他女修要不貌醜，要不就是氣質冷硬，只有洛芝一人穿着一身漂亮的翠色長裙，頭上還帶着精致的發飾。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洛芝居然站在蒼雲劍派的隊伍中。四大門派天羅秘境的名額都是有限的，蒼雲劍派居然舍得拿出一個名額來給一個非本派的女修，實在讓人好奇其中到底有何玄機。

衛姝顏沒想到洛芝也會來參加天羅秘境。她同意也很好奇洛芝是怎麽做到從蒼雲劍派手中挖來一個名額的，她費盡心機拼死拼活才從散修盟那裏弄來一個名額。不過，她倒是很高興洛芝也來參加天羅秘境，她終于可以報之前毀她名聲的仇了。

“怎麽？對那個女修有興趣？”李晟注意到衛姝顏的目光在洛芝身上停留得有些久，傳音給她問道。

衛姝顏搖搖頭，同樣傳音回答他：“怎麽可能。起碼要長成衛姝顏衛仙子那樣才能入我的眼。”

李晟呵呵笑了兩聲，“你眼光真不低，衛仙子确實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不過，這個女修你就算有興趣估計也不行。”

聽到李晟的前半句話，衛姝顏心裏十分舒坦，覺得李晟雖然神秘，但眼光确實不錯。聽到他後半句話後，她忍不住問道：“什麽意思？”

李晟神秘兮兮地朝衛姝顏說道：“你看丹陽齊家的齊溫玉，眼睛盯着那個女修就沒移開過。你再看天波閣的榮少騰，同樣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個女修。還有，她身旁的暮雲真人，啧啧啧，一副保護者的姿态。”

衛姝顏沒想到李晟感覺居然如此敏銳，她可是看了書才知道齊溫玉，榮少騰，薄暮雲喜歡洛芝的。

李晟還沒講完，他繼續興致勃勃地講道：“你知道這個叫洛芝的女修是怎麽跟着蒼雲劍派過來的嗎？”

衛姝顏好奇地看着他。吊足胃口之後，李晟開口，“據說是暮雲真人帶了洛芝去求薄家老祖宗。薄家老祖宗嘗了一口洛芝做的菜後，驚為天人，十分喜愛洛芝，才給她弄了一個名額。”

聽完這個秘密，衛姝顏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說不爽吧，也有點，洛芝輕輕松松就弄到一個名額，而她卻不得不隐藏身份千辛萬苦去參加比鬥。她忍不住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選擇這麽一條路，而是照着師傅安排的，一心發展鏡修，想方設法攀附上厲害的修士，那她就算想來天羅秘境，是不是也只需要朝對方哀求幾聲，撒個嬌。

“葉纾！”

一聲猛喝将衛姝顏突然驚醒。回想起剛才那種仿佛魔怔一般的狀态，衛姝顏有些後怕。原來她心境一直都還留着破綻，這次居然被心魔鑽了空子，差點就……

她深吸一口氣，朝李晟寬慰一笑，“多謝，我沒事了。”

不管怎麽樣，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算萬分艱難，她也只能踩着荊棘走過去。更何況，這條路上也不是沒有風景。

将心裏的浮躁壓下去後，再看洛芝這件事，衛姝顏換了個角度。薄家就算再厲害，在蒼雲劍派也不是一手遮天的，薄暮雲和薄家老祖宗也不知道付出了什麽代價，才替洛芝弄來這麽一個名額。

薄暮雲替她做了這麽多，可惜小說中洛芝最後的歸宿卻不是他。一想到薄暮雲将來會是人財兩空，衛姝顏就忍不住幸災樂禍。

也許是衛姝顏在洛芝身上盯得太久，一道不快的目光刺到她身上。衛姝顏順着那道目光望去，目光的主人是跟在丹陽齊家隊伍裏的齊溫玉。衛姝顏突然靈光一閃，按照齊溫玉所站的位子，他應該是齊家家主的孩子，而這一代的齊家家主叫做齊宜修，正是婆娑仙子的前夫，齊琳琅的父親。

就在衛姝顏對齊溫玉心生厭惡的時候，原本平靜的大海上突然雲海翻騰。大朵大朵的雲團仿佛被染上墨水一樣快速變黑，雲海翻滾得越來越劇烈。就在到達頂峰時，雲海中突然破開一個口子，一道白光從中照射出來。

天羅秘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