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地下石室

地下石室

宴永年也上下打量着那個煉丹爐，“大概是羅德吧，他不是燃香教的教徒嗎？會煉丹也不稀奇。”

“這丹爐陳舊，火燒的痕跡也很重，應該是用了很多年了。”黃寅說。

“這個羅德，既會邪術，又會煉丹，恐怕不好對付。”白竹說。

“邪不勝正，你怕他做什麽？”宴永年說。

“不是怕，我是讨厭争鬥。”白竹說。

“法力弱就好好修煉，不要拖別人的後腿。”宴永年說。

“我拖後腿？也不知道是誰，還沒怎麽着呢，就被妖怪傷了兩次。”白竹說。

看兩人越吵越厲害，董遠孝忍不住在一旁勸說，黃寅沒有管他們，徑直走進了前面的房間，房間內正前方的牆壁上挂着一個婦人的畫像，畫像前的幾案上陳列着香爐果品，香爐裏插着三只線香，升騰起淡淡的煙霧。

幾案前方，鋪陳着一塊白色的毛氈，上面擺放着兩個跪拜用的蒲團，房間兩側各有四把椅子、兩張方桌，方桌上放着茶具，茶具旁花瓶裏插着兩支荷花，房門大開着，房間內看起來既亮堂又雅致。

白竹、宴永年和董遠孝也走了進來，黃寅走向耳房查看，兩邊都空無一人。

“這麽大的宅院，怎麽連個下人都沒有？”白竹說。

“想必是在這裏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想讓別人看見吧。”宴永年說着走向幾案，想去看看幾案上的東西有沒有異常。

“真是粗野之人，看你那濕漉漉的鞋，把人家的毛氈都踩髒了。”白竹說。

宴永年聞言從毛氈上走出，随即又走了上去，還跺了兩下腳，在白毛氈上留下了幾個黑紅的腳印。

“怎麽？你故意跟我做對是不是？”白竹說。

Advertisement

宴永年沒有理他，俯身把蒲團推到一邊，揭開了地上的毛氈，黃寅走了過來，“毛氈下有什麽東西嗎？”

“下面是空的。”宴永年揮了揮手，兩扇緊閉的石門顯現在地面上。

“原來是藏在了地下，怪不得上面一個人都沒有。”白竹說。

宴永年雙手撐在兩扇石門上，向兩邊使力，門紋絲不動。

“你不是神嗎？一扇石門就把你攔住了？”白竹說。

“很奇怪，好像有什麽擋在了上面，我觸碰不到石門。”宴永年說。

白竹也蹲下試了試，石門依舊紋絲不動，“我感覺不到門上有什麽，只覺得這門很沉，我的力氣不夠而已，你的力氣也不夠吧。”

“要不直接把門打碎吧。”宴永年看向黃寅。

黃寅摸了摸石門，“可能是設了結界，在結界外使力，碰不到裏面的石門，你身上有傷，我來吧。”黃寅拿出一張符紙，念了一段咒語，把符紙貼在門縫上，“你們先讓開一下。”

宴永年起身，向後腿了兩步，又擔心門開後會有什麽危險，悄悄走到黃寅身邊，白竹扶着董遠孝走到了椅子邊，把他護在身後。

黃寅持劍刺向石門，紮透符紙，插進了門縫中，黃寅緊握劍柄向右轉動，石門漸漸打開，一陣潮濕的風混着一股腥氣從門縫裏吹出來。

宴永年微微向前俯身，見石門完全打開，并沒有什麽東西竄出來，才放下心來。

黃寅站起身，“白竹留在這裏，保護了董居士，要是羅德在裏面，我就把他帶上來，讓他把魂魄換回來。”

“多謝黃道長了。”董遠孝鞠躬道謝。

“不跟着你，我不放心。”白竹說。

“裏面是封閉的空間，有個什麽萬一，我沒辦法護董居士周全，你陪他待在這裏，我比較安心。”黃寅說。

“好吧，我留下，你要小心些，如果有危險，就趕緊退回來。”白竹說。

黃寅笑了笑，“不用擔心，你不是說我天下無敵嗎？”

白竹也笑了，“你自然是天下無敵，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傷，你要記得，鬼差失蹤的事，你還欠你師父一個交代，萬一受了傷，又要耽擱下去了。”

“嗯，我記得。”黃寅轉頭看向身旁的宴永年，“我們走吧。”

宴永年點點頭，“我走前面。”說完率先進了石門，沿着石階走了下去，黃寅跟在宴永年身後，踩着他濕漉漉的腳印，慢慢進入地下。

白竹在洞口旁看着黃寅慢慢消失，內心緊張，突然，地上的石門砰地關上了，石達海從房門外走了進來。

石門關上了，黃寅擡頭看了看，石門的縫隙中投射下一絲光線，宴永年沒有停步，繼續向下走，黃寅摸着旁邊的牆壁，慢慢邁下臺階，牆壁上很潮濕，摸着像是長着滑膩的苔藓。

宴永年停下腳步向後看，“你能看見嗎？”

眼睛适應了黑暗，黃寅看見宴永年的影子立在前方，“沒事，我能看見，向前走吧。”

潮濕的腥氣充斥着鼻腔，宴永年想要勸黃寅出去，自己去找鐘冉和羅德，但他知道，黃寅不會同意的，她就是這樣勇往無前的人，自己無法阻攔她的腳步，只能盡力護她周全，“你小心點，慢慢下。”

“嗯，知道了。”黃寅說。

走過臺階，兩人踏進了一塊平地，黃寅點燃一支火符，照亮了整個空間，這是一個石室，空間不大，前方有一扇緊閉的石門，火符燃盡，黃寅持劍來到石門前，正要用劍去開門，卻突然聽到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門裏面都是水，正在流進這個房間裏。”宴永年拉着黃寅的胳膊向後退，“這裏危險，你先上去，我來應付那個水妖。”

水很快淹到了黃寅的小腿，她推開宴永年的手，“我不能留你獨自在這裏。”

“等灌滿了水，你就危險了，我在水下也能呼吸，你先上去，等我殺了鐘冉，再叫你下來。”眼看，水已經淹到了腰部，宴永年着急地說。

“鐘冉不容小觑，羅德也很危險，我不能讓你獨自應對，你放心，就算是灌滿了水，我也能撐一撐。”黃寅說。

黃寅又點燃了一支火符，甩在了房頂上，水已經沒過她的胸口，她借着頭頂的火光，潛進水底，搜尋着鐘冉的下落，石室內幹幹淨淨，水清澈透明，鐘冉的妖氣若有似無，倒是宴永年的血混進水裏，幹擾了她的視線。

火符燃燒殆盡，水已經灌滿了石室，石室另一邊也是水，只有到入口處打開門，黃寅才能活下來，宴永年展開翅膀，抓着黃寅的胳膊，向石階上游去。

“怎麽了？”黃寅問道。

“太危險了，你要趕緊上去。”宴永年說。

“不行，鐘冉肯定在這裏，我要把她找出來。”黃寅掙脫了宴永年的手，入口處的門縫灑下一束光，照在兩人之間。

“我會把她找出來的，你先出去。”宴永年說。

一絲血蜿蜒流入了光裏，黃寅感到有些奇怪，他的傷口，怎麽還在流血？黃寅俯身游過去，掀開宴永年的褲子，把他的腳踝拉進光束裏。

宴永年被她的行為吓了一跳，仔細一看，只見一只肥胖的水蛭在他腳踝上吸血，大半個身子都鑽進了傷口裏。

黃寅察覺到宴永年身上有鐘冉的妖氣，還以為是傷口上的妖氣，沒想到卻是鐘冉現出原身，吸附在他的腿上，黃寅伸手去拍擊水蛭，水蛭不但沒有被震落，反而如同受驚一般，奮力向傷口深處鑽去。

看來對付一般水蛭的方法不能用來對付她，鹽水恐怕也不會起作用，黃寅往懷裏掏符紙，發現符紙不知何時遺落，一張都不見了，她看向宴永年，神情有些慌張。

宴永年對水蛭不甚在意，只想着得趕緊讓黃寅從水裏出去，“拿你的劍，把這東西連同我的腿一起刺穿，就能把它殺了吧。”

黃寅拿起劍，正猶豫間，水蛭鑽進了傷口裏，不見了。

宴永年右腳變成鳥爪，抓向自己的左腳踝，利爪撕開衣服，抓破血肉，水蛭暴露其間，皮厚如铠甲，難以刺穿，宴永年将水蛭抓起，狠狠掼向旁邊的石壁，一小股鮮血從水蛭口中流出，水蛭向下滑落迅速游走。

“我來對付她，你趕緊出去。”宴永年拉着黃寅的胳膊。

“你的傷很嚴重，我不能走，再說，符紙都不見了，我出不去了。”黃寅漸漸感到有些頭暈。

一股水流從石階上向下奔湧，把宴永年和黃寅推進了石室內，頂部的石頭亮起熒光，照亮了整個空間，鐘冉嘴角滲血，漂浮在前方，臉上帶着狠戾的笑，“沒錯，你們出不去了，道士，你的符紙都被我毀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宴永年展開翅膀護在黃寅身前，“只要殺了你，我們照樣出得去。”

“你真是個妙人，你的血讓我法力大漲，比我以往那些男人都要好用得多，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要把你圈養起來，養得白白胖胖，讓你永遠離不開我。”鐘冉說。

“你別做夢了！”宴永年收起翅膀向鐘冉撲過去，鐘冉一揮手，一股強大的水流裹挾住宴永年，讓他動彈不得，但他受傷的左腿還在留着鮮血，源源不斷地向鐘冉流去。

鐘冉把血吸進嘴裏，“你的血，都是屬于我的，你越虛弱，我就越強大。”

黃寅眼看宴永年動彈不得，自己又即将窒息，要趕緊把宴永年救出來才行，她揮劍向前，斬斷了血流，以劍為筆，以血為墨，迅速在水中畫出一張血符來。

鐘冉見了，一擡手，水中出現了無數水做的箭矢，再向下一揮，水箭紛紛下落，向黃寅射去，宴永年見識過這水箭的威力，現在鐘冉吸了他的血，水箭定比之前更強，恐怕輕易就能穿透黃寅的身體，他拼盡全力掙脫了水流，展翅護在黃寅身上。

之前被羽毛阻擋的水箭，此時穿透了翅膀，深深紮進了宴永年的身體，血色彌漫，鐘冉輕嘆一聲，“虧我還想留你一條性命，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