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敬業鬼使

敬業鬼使

時近深夜，大門輕輕打開，玄清水二人剛蹑手蹑腳地走進玄關，只聽“啪嗒”一聲，客廳和玄關的幾盞燈同時打開，整個別墅瞬間燈火通明。

玄清水怔了怔，目光捕捉到客廳中背對着她們的那道身影。

“池光？你還沒睡啊。”

她正想打個招呼，誰知對方猛然轉過身，桃花眼中顯而易見地充斥着怒氣。

“看看這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

一聽就是标準的怨夫口吻。

玄清水雖然不明白池光的态度為什麽這麽奇怪，但還是讨好地笑了笑，正想安撫對方的情緒，身邊傳來玄染霜驚慌的聲音：

“清水你們聊，我先回房了！”

回頭一看，只見玄染霜兔子一樣飛快跑走。

玄清水懵逼臉。

要不要這麽誇張？只不過是晚歸而已，難道池光還會罵她們一頓不成？

緊接着，玄清水就知道自己錯了。池光喋喋不休陳述了晚歸的一百零八種害處，甚至還拿出了報紙頭條，修長纖細的指尖不停地戳着上面的法治專欄，試圖讓玄清水意識到年輕女子晚回家的害處，可是……

“我特麽是鬼啊！”

玄清水終于忍不住開口辯解，想到對方也是為自己好，于是耐着性子軟了語氣：

“池光，你剛才說的那些什麽身嬌體弱、神經敏感我都不具備好麽？我本來就是鬼，怎麽可能被凡人所傷？”

再說了，她好歹也是地府的鬼使，本來就該暗夜出行。

玄清水有理，卻不想池光比她更理直氣壯。

“你是傻的嗎？”池光一瞪眼，怒道，“你只考慮人，難道都不考慮考慮厲鬼襲擊的情況嗎？再怎麽說也是一只女鬼，要是被那些個厲鬼劫財劫色……”

怎麽可能？哪只厲鬼敢劫無常的色！

玄清水剛要反駁，卻看見池光的臉可疑地紅了。

玄清水：“……”

這槽點簡直不知從何開始吐起。

玄清水只好強忍着怒氣，和顏悅色地開口：

“你多慮了，至少我當無常這麽多年，還從來沒遇到過厲鬼劫色的事情……那些個厲鬼都是非法留在人間的，看見我們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眼巴巴地往上湊啊。”

說完，玄清水困倦地眨眨眼，連對方一反常态的關心都沒細想，自顧自打了個哈欠：

“真的不會發生意外，我保證……先不說了，我和染霜今天拍了一天的戲，鬼都要累死了，我看這事兒還是明天再說……”

正要轉身上樓，卻被拽住了手臂，玄清水回頭，只見池光皺着眉頭追問：

“你說拍戲？這是怎麽回事！”

這也要問？

玄清水困到呆滞的大腦拒絕思考，不耐煩地答道：

“我和染霜出去賺錢，鐘馗大大就介紹了一份工作給我們……”

“他介紹你們去拍戲？拍什麽？”

“豔鬼。”玄清水不假思索道。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玄清水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困頓的雙眼瞬間睜大，想要解釋卻又覺得尴尬，再說了，對方應該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吧……定了定心神，她飛快說了聲“早點休息”，轉身一溜小跑回了房間，獨留池光仙君一人在客廳裏沉默。

随着房門的關閉，燈飾內忽而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光線忽明忽暗。

池光擡頭，神采飛揚的桃花眼此時如深潭般暗沉。他一步一步向着樓梯走去，身後的燈光随着他的步伐一明一滅，最終池光停在了某扇門前。

房門打開，寒姜仙君的聲音毫無波瀾。

“有什麽事？”

池光咬了咬牙，道：“寒姜，幫我出個主意，玄清水帶着她妹去拍豔片了，我怎麽辦？”

寒姜皺起眉頭，他的目光在池光咬牙切齒的表情上逡巡數秒，最終讓開了身子：“進來說。”

池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去，房門重重關上，隔開了黑夜與兩位仙君的私語。

第二天，玄清水剛走進客廳，就見桌邊“女子夜歸險遇害”的報紙換成了一份娛樂小報——“清純女演員哭訴，曾在片場遭導演騷擾苦不堪言”。

貴圈真亂，幸虧她混的是鬼圈不是娛樂圈。咦，今天報道是幾點來着？

玄清水也沒多想，匆匆出了門，并未注意身後跟上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來到攝影棚時，整個劇組都在忙碌着。

昨天，那個據說是副導演的中年男人把她們領到這裏，什麽都還沒說，攝影棚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導演帶着一票人隆重迎接女一號，無常姐妹就被晾在了片場角落，一晾就是一天。

想回去吧，副導演時不時過來吆喝兩聲，讓她們準備上場，不走吧，片場那邊又好像出了問題，弄得二人雲裏霧裏。

最後的結果就是一整天都浪費在這個小小的攝影棚裏，什麽都沒幹。

來之前玄清水就決定好，三個小時之內，如果今天還像昨天一樣無所事事的話，她就拉着染霜走人。

反正這整個片場的人加起來也沒無常腕大。

“都兩個小時了……”

玄染霜看了看時鐘，抱怨道。

玄清水打了個哈欠，說：“再等一個小時。”

說好了三個小時就是三個小時，少一分鐘都不能算是敬業的無常。

正百無聊賴，攝影棚門口又是一陣騷動。

玄清水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見不止是導演，就連正在拍戲的男二號都跟了上去迎接，也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這又是誰來了？

堵在門口的人群朝着裏面的方向移過來，玄清水伸了伸脖子，輕而易舉便看清了被衆人圍在中心的來人。同時，池光掃視一圈，也略過這些聒噪的凡人，目光牢牢鎖定了白無常。

一個衆星捧月，無限風光，一個蹲在角落，一臉失意。

玄清水靜默了一瞬，忽然覺得自己可以貼上一個頹廢的标簽了，幸好這時候沒有她的戲份，要不然當着這個惹不起仙君的面來扮演一只豔鬼，她還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在仙、鬼兩界自處。

內心正暗自慶幸，玄清水就見将二人帶來的副導演匆匆趕了過來，突然拉住自己，連連催促：

“快，下一場你的戲，趕緊去化妝間換衣服化妝，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