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無事殷勤

無事殷勤

導演吓了一跳，還沒嚷嚷幾句，孫笑菲的小助理又拿着化妝包匆匆跑過來連連道歉。

“對不起各位，我們菲姐最近狀态不太好，昨天晚上有點失眠，我先給菲姐補補妝……”

導演想說就算是失眠也不能憔悴成這個樣子吧，但看看一邊站着的兩位投資人，只好一咬牙，吼了聲：“快點兒，別讓整個劇組都等着你一個人。”

“是是……”

小助理一陣忙活，形象上總算沒什麽差錯了，可開拍的時候，孫笑菲又出了狀況。

面對鏡頭，本該妖媚無比的狐妖突然變得鬼氣森森，直勾勾盯着人時別說過路書生，就連鏡頭後的導演都渾身竄涼氣，仿佛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一樣，心裏直發毛。

導演想喊停，但一看投資人都看得的津津有味，也只能咬着牙硬着頭皮繼續拍攝，心裏欲哭無淚。

這哪裏拍得是狐貍精，是怪物吧！

沒聽到導演喊停的聲音，“書生”硬着頭皮往孫笑菲身邊走，每走一步心裏就顫抖一下，他看着孫笑菲一動不動的眼珠子，一股涼意從尾椎骨升起。

正當衆人都精神緊繃時，坐在石頭上做妩媚狀的孫笑菲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粉底撲簌簌往下落，露出幹枯褶皺的肌膚，慘白的顏色漸漸滲出一絲紅潤，仿佛下一刻就會裂開流出鮮紅的血液……

“卡！卡卡！”

導演抹着脖子上的冷汗，喘着粗氣，臉都憋紅了，他見池光和寒姜已經轉開了目光，頓時如釋重負，揮舞着劇本指揮道：

“那個……這一場有點問題，女演員先下場調整一下情緒，快快快把場景收拾了！其餘幾個女演員呢？”

副導演為難道：“沒通知啊，導演你不是說今天專門拍女一號的戲份嗎？”

“我怎麽知道孫笑菲今天狀況這麽不好，說好了這幾天把女一號的戲份拍完，她這個樣子，怎麽拍啊？投資人還在一邊看着呢！”

導演抱怨的同時，下意識朝孫笑菲看過去，對方目光直愣愣地看過來，又露出詭笑。

導演頓時頭發都豎起來了，忙對副導演說：“別說了，快去找別的女演員過來，誰都行！”

“好好……”

于是玄清水還沒把板凳坐熱，就又被副導演趕去換衣間。

好不容易穿好戲服，玄清水一出來，就聽見整個片場兵荒馬亂，導演的怒吼響徹天空：

“浴桶呢？！那個木頭的浴桶呢？快給我找出來啊！”

玄清水：“……”

由于關鍵性道具沒帶，又是在野外取景，導演心心念念的水中戲碼還是沒能在投資人面前上演，最後只好拍成了惡俗的“女鬼迷魂引誘”戲碼。

一場戲拍下來之後，玄清水感覺渾身像是散架了一樣，靠在牆上不想再說一句話。

“拍戲有這麽累嗎？”玄染霜不解。

這話引起了玄清水的憤怒，她偏頭不滿道：“有本事下次你上！”

玄染霜讪笑一聲：“還是免了吧。”

玄清水緩了一會兒，起身慢悠悠走向劇組放水的地方。

剛剛拍完一場戲，所有的劇務都在忙着整理場地，玄清水穿過攝像機，女一號的小助理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一臉驚喜地看着玄染霜：

“啊，你是剛才拍戲的那個女演員！”

玄清水對她過度的熱情感到有幾分奇怪，只點了點頭，冷豔看着對方一個人咋咋呼呼。

套了幾句近乎，小助理像是才看到玄清水兩手空空站在這裏似的，一拍腦袋：

“你是要喝水嗎？我剛才去那邊看，好像已經沒有了啊。不過我這裏還有一瓶，你先拿去喝吧。”

小助理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掏出瓶礦泉水塞到玄清水手裏，不等她拒絕就轉身竄出去幾步遠，擺擺手，“這麽熱的天，拍戲加油哦！”

玄清水低頭看看手裏的礦泉水，神色若有所思。

六月份的陽光雖然灼熱，但對于經年久居地府的無常來說，簡直不能更加享受。

玄清水回去的時候見染霜還在曬太陽，索性把那瓶礦泉水扔到她懷裏。後者想也沒想就擰開蓋子往嘴裏灌，表情霎時間僵硬起來。

“有什麽感想？”

玄清水問道，就見對方默默拿開瓶子，嘴一張，将不明液體吐在地上。

玄染霜擦擦嘴，滿臉惆悵：“我現在正在反思自己平日裏的所作所為，最後的結論就是……果然一個人拉扯姐姐長大，還是太勉強了。”

你是不是說反了？

玄清水挑眉，聽對方胡編亂造，眉頭都不挑一下。

玄染霜：“為了養活你，我一個人打三份工，争取讓你有吃有穿，大冬天，還要穿的跟神經病一樣去勾魂，站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結果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你好狠的心啊！”

這洗腦的節奏，絕壁是又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電視劇了吧？

玄清水對她的控訴嗤之以鼻，徑直問道：“嘗出來了嗎？裏面有什麽？”

“唔……洗潔精、膠水，還有……鋼針。”玄染霜砸吧下嘴，吐出半截锃亮鋒利的針，捧在手裏獻寶。

“那是孫笑菲的助理剛拿給我的，趕緊漱漱嘴。”

玄清水說着，又扔了一瓶礦泉水給她，卻見染霜一臉驚慌。

“一瓶不夠，還要再來一瓶你才甘心？！”

玄清水：“……喝吧戲精，這瓶是新買的。”

玄染霜這才抹了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起水來。

玄清水卻拿過那瓶摻了“佐料”的礦泉水，皺着眉頭細細地看。

女明星對同劇組明星心懷怨恨，投毒害人——這事估計傳出去，又能占上一段時間的娛樂頭條。

可是自己的助理拿出一瓶加料的礦泉水，怎麽想都會聯想到她本人吧，真有人會蠢到這種程度，用自己的人大咧咧地去幹害別人的事情？

玄清水本想否定這個想法，但思及今對方死氣沉沉的雙眼，她又覺得精神恍惚下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合理。

“總而言之，接下來的時間注意點吧。”

下午的時候拍攝就順利多了，孫笑菲一直躲在保姆車裏，并沒有出什麽幺蛾子，小助理也沒來送什麽奇怪的東西。

正當玄清水以為今天的拍攝就要圓滿完成時，變故突生。

伴随着一聲驚叫，先是吊着鐘馗的威亞突然斷裂，接着，劇務小羅揮舞着場記板從一旁竄出，神智如同癫狂，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陣慌亂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玄清水猛然站起身來，盯着小羅頭頂濃郁的黑氣，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這麽濃重的鬼氣，剛才她怎麽沒發現？

時間緊迫，已經來不及細想了，玄清水一邊朝混亂中心跑去，一邊喊道：

“染霜你去幫領導，我去看看情況！”

誰知剛邁出步子，一個敏捷的身影已經飛速移動到劇務的身後，一個手刀幹淨利落的劈暈了對方。

劇務緩緩軟倒在地上，一衆凡人呆呆地看着池光，好半晌，驚嘆聲猛然炸裂開來。

“尼瑪真不是普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