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打她一頓
打她一頓
咖啡館裏溫暖如春,古典音樂在耳邊悠揚。
空氣中溢滿醇香,還間雜着一絲奇異的香氣,令人不由自主感到平和。
暖黃燈光下,玄清水看着坐在對面的女人,徑直問道:
“你是誰?”
女人優雅地放下杯子,笑了:“我是誰,難道你看不出來?還是說……你現在沒辦法看出來?”
“說話能別繞彎子嗎?”
玄清水連個表情都欠奉,皺起眉頭。
她心裏煩躁得很,要是前幾天,她倒還可以直接打上一架,現在就……
“現在的鬼使這麽沒有禮貌嗎?幾百年前的白無常可不這樣說話。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前輩,好不容易在人間遇見個同類,就不能好好聊聊嗎?”
“不能。”
一聞到那股熟悉的香氣,玄清水心中的戾氣幾乎要漫溢出來,她強忍着厭惡問:
“你到底是誰?”
女人的長發在手指間打轉,姿态優雅,聞言瞥她一眼,道:
“要不是現在我心情好,說不定要和你打一架。”
“我也這麽想。”玄清水目光冰冷,“你身上的味道真讓人不舒服。”
女人微微一愣。她化為人形千年之久,還從來沒人這樣說過,有意思。她想了想,突然問道:
“你聞過彼岸花香嗎?”
“沒有。”
那玩意兒在黃泉路上開得到處都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她是真不知道還是純粹找樂子?
玄清水滿心不悅,越來越覺得對方在敷衍自己。鼻尖的香氣猛然濃重幾分,她的瞳孔猛然縮小,怒瞪對方。
“你幹什麽!”
女人笑得意味深長,眼尾仿佛有鮮紅沁出,妖異又魅惑。
看着她光潔的臉蛋上驟然勾勒出一朵紅色細絲花的形狀,玄清水忽然想通了什麽,眉頭一緊。
“你是彼岸花妖?”
女人笑着點了點頭。
玄清水這才明白她為什麽一直以“同僚”自居,但心裏還是抱有幾分警惕,她問道:
“我怎麽從沒聽說,地府曾經有一個花妖?”
“你當然沒聽說過。”彼岸花撐着手臂看向窗外,“要是給閻王知道,那我豈不是要為地府當牛做馬一輩子?沒化形的時候就天天看着鬼使忙活,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幹嘛當鬼使?我又不是有病!”
說得好有道理……玄清水心裏的厭惡少了幾分,轉念一想,花妖身上的香氣,豈不就是花粉?
她心裏一動,問道:
“你們彼岸花是都可以變成妖怪,還是只你一個?”
彼岸花聳聳肩膀:“至少我還沒見過別的彼岸花妖。”
玄清水心裏發沉,臉色瞬間冷厲。
彼岸花奇怪:“咱們兩個是第一次見面吧?你這什麽臉色,幹嘛搞得我像是你仇人似的。”
“你是不是我仇人,就看你做過什麽了。”
玄清水說道,見彼岸花臉上不解,也沒有解釋的耐心。
“你的花粉,曾經給過別人嗎?”
想起昨天在腦海中重新翻湧的回憶,玄清水屏住呼吸,雙眼緊盯着對方,靜待她開口。
良久,只聽彼岸花冷哼一聲: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們花妖的花粉哪能這麽随便送人!”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花粉不能輕易送人,玄清水還是松了口氣,心頭壓着的重擔瞬間消失,卻聽對方話鋒陡然一轉:
“不過,當年初入人間,倒是丢了一把……”
“什麽?!”玄清水猛然提高聲音,“花粉不是你自己的東西嗎,怎麽會丢?”
“我的東西丢了,你這麽激動幹嘛?”彼岸花莫名其妙。
“你先告訴我,花粉為什麽會丢。”
玄清水直愣愣地盯着彼岸花,得不到答案就不罷休。
彼岸花雖然奇怪,但還是仔細回想了片刻,答道:
“有一次跟一個凡人打賭,結果那人還挺聰明,我不小心賭輸了,就把花粉給他了呗。怎麽了?”
玄清水緊緊握着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什麽時候?”
“啊?”
“你給了凡人花粉,那是什麽時候?”
“這麽小的事情,誰會記得啊。”彼岸花嘟囔道,“也就是一千年前吧,聽說那人還是個太醫,我倒是挺喜歡他的,可惜沒過多久他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我來告訴你是什麽原因。”
玄清水看着杯中的黑色液體,眼中仿佛醞釀着暗黑的風暴,暮氣沉沉。
彼岸花妖沒看出她神色的異常,挑了挑眉頭:“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當然。”
玄清水擡起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因為他多行不義,連鬼都看不下去。”
彼岸花這才看清她眼中的積怨,皺起眉頭:“你……”
“咣當!”
桌面上猛然落下一只杯子,黑色液體晃蕩出來,灑了滿桌,惹得彼岸花往後躲。
清淩淩的男聲這才遲遲響起:“讓讓,小心別被咖啡潑到!”
玄清水一愣,看看花妖衣衫上那幾滴顯眼的污漬,又轉頭看看身旁,只見池光坐在她旁邊,俊美的臉上滿是悠閑。
他扔下的杯子“恰好”落在對面桌沿,差一厘米就會掉下去,說不是故意的,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池光這是來給自己助陣了?
玄清水心裏乍然一甜,看着他的側臉不自覺露出笑模樣。
池光卻回頭瞪了她一眼,語含怨氣:“你不在家裏好好休息,一個人跑出來幹什麽?她又是誰?”
說着指了指彼岸花,明顯不待見對方。
如果說她是來找厲鬼報仇的,會被仙君怼死吧?
玄清水頓了頓,下意識轉移話題:“你怎麽找過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池光騰地一下子臉紅了。
“瘋、瘋婆娘,你可別亂說話,本仙君才不是來找你的!本仙君只是恰好路過……”
池光結結巴巴地說着,渾然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經暴露了一切。
他才不會讓別人知道他隐身跟着玄清水,結果還跟丢了的醜事!
玄清水默契地選擇無視,仿佛完全沒看見池光此刻心虛的神色。
然而彼岸花卻不嫌事兒大地開口了:
“這位先生,你真應該好好照照鏡子。”
彼岸花是覺得池光的情緒太過淺白,然而這句話落在池光耳朵裏,卻有了別的意味。
照照鏡子,這人是覺得他不好看?
仙君看向彼岸花,打量了好幾眼,頓時生出一股優越感。
長得沒他好看。
“這人誰啊?”池光問道。
“她……”玄清水想了想,誠實地說,“大概算是我的仇人吧。”
“喂喂喂,我什麽時候和你結仇了?”
彼岸花一臉震驚,對面的兩人卻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池光仔細把“仇人”兩個字咂摸好幾遍,心裏又是一陣愉悅。
這麽說來,這個瘋婆娘不是特意跑來找別人的?
玄清水不知道池光在想什麽,但看他輕松的表情也知道對方已經不鬧別扭了,正想和池光一起離開,突然袖子被扯了扯,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池光,只見對方指了指彼岸花妖,一副天下霸主的桀骜模樣,問道:
“這是你仇人?”
玄清水點點頭。
雖然知道不是對方的錯,但她就是恨意難平。
聞到彼岸花粉的味道,心裏就有股無法纾解的郁氣,讓玄清水有種自己還存在于那場噩夢中的錯覺。她對彼岸花自然沒有好感。
花妖被這兩個人的霸道行為驚呆了。
現在的鬼使都這麽狂的嗎?不尊重前輩也就算了,還主動結仇?
大庭廣衆之下,只聽池光理直氣壯地說:
“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打她一頓?”
玄清水被池光的想法驚呆了。
打、打女人?
池光察覺到她目光中的怪異,瞬間惱羞成怒。
“你看我幹什麽?你自己的仇人,當然是你來打,本仙君可不會插手!”
玄清水嘴角抽了抽:
“我的法力還沒恢複……”
話音未落,只聽嗡的一聲,彼岸花妖的身上竟然套了個凡眼無法看見的金圈,緊緊鎖住花妖的雙臂。
池光霸氣地打了個響指:
“好了,現在她打不過你了。”
玄清水看着那金圈,忽然覺得……仙君威武!
彼岸花使勁抽胳膊,卻怎麽也抽不出來,頓時崩潰:
“說好的不插手呢?”
然而卻被兩個人默契地無視。
玄清水走到她面前,又覺得有些難辦。
難不成她要潑婦罵街一樣直接上手?還是不了……回頭傳到地府去,有失形象。可人都被池光綁在這裏了,不給她點教訓,好像又說不過去?
腦中一個念頭浮現,玄清水微微勾起嘴角,在花妖驚恐的目光中緩緩擡手……
“咣當——”
一陣巨響傳來,咖啡館內的衆人全都吓了一跳。
只見某個角落裏,一女子淡定地擡着手,面前一地狼藉。
玄清水掀翻了桌子,輕松地動動胳膊腿。
幸虧力氣還在,不然她可得費一番功夫了。
身旁傳來池光不滿的聲音:“就這樣?”
玄清水笑了,拉過對方的同時小聲道:
“趁着人家沒過來咱們快走,讓她賠償!”
池光臉上紅了紅,好半天才嘟囔一聲:“這還差不多。”
身後,彼岸花的目光追随着走遠的兩人,身體不得動彈。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奇葩。”
她好歹也是只大妖怪,根本不缺這點錢好嗎?!
身上猛然一松,彼岸花低頭看看,只見金圈已經消失,她松了口氣,正要站起身來,一沓賬單遞到了眼前。
彼岸花又是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岔氣。
這兩人就是來羞辱她的吧!
勤奮的我,堅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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