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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按照三位小厮的說法。

謝家公子只在深夜三更時才會偷偷出門,此時天色尚早,海明月吩咐下人将三位小厮都關了起來,把那些假。幣都盡銷。

可唐君微便不高興了,他指責海明月自作主張,不聽他的吩咐,海明月做事雷厲風行,也省得繞彎子,兩人關起房門吵起來,引得下人們紛紛貼着門擠着聽。

要說這也是唐府的稀罕事,殿下與皇子妃成親一年有餘,做下人的倒是第一次見到兩位主子同睡一屋,同坐一席,兩人主子雖相敬如賓,卻是各過各的,下人們紛紛猜測殿下有不可醫治的病根,這才冷落了如此貌美的皇子妃,也有些好事的下人背裏偷偷說殿下有斷袖之癖,之所以娶皇子妃回府,其實是掩飾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總之,流言多了,便成真的,衆人一致心底是對皇子妃頗為同情。

柳如是雙手捧着賬簿來到院子裏,見到一群婢女家仆閑着沒事圍着唐君微寝室聽熱鬧,他不悅冷道:

“都圍在這裏做什麽!!”

婢女家仆一聽啊,吓得倉惶逃走,柳如是皺着眉,一本正經皺着英氣劍眉,僵硬地、不熟練地弓着身子去聽。

可他不知道,躲在石柱後的婢女們紛紛掩嘴而笑,平時看得柳管家整日不茍言笑,沒想到也是個這麽好事的主兒。

屋內的二人嚣張跋扈對峙,互不相讓。

海明月作為唐君微不聽話的懲罰,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心裏又酸又爽,臉上火辣辣的,英俊的臉頓時起了醒目的手掌印。

唐君微啞口無言:“···”

“你怎變得如此刁蠻任性!?”

她就像完完全全變了一人,從前的海明月眼睛都不敢直視他一眼,說話輕聲細語,他從心底看不起那個怯弱無能、毫無主見的女子,這一交換身體之後,她性子就變得如此潑辣,不講人情,起初他是覺着此事太過荒唐,她才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現在看來,她還似乎樂在其中了,難不成她以前溫柔賢淑的模樣都是裝的?

海明月氣勢有所削弱,随便找個借口說道:

“誰、誰一覺醒來身上多了個玩意,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

“你!你給本殿下放尊重點。”唐君微氣急,她怎能把他的寶貝兒稱作‘那玩意’···

如此難以入耳的侮辱,簡直不能忍!

“本殿下的寶貝,是你說嫌棄就嫌棄的嗎!”說着,唐君微一把揉着胸口,氣呼呼說道:

“你以為本殿下就很喜歡你這玩意麽?”

入手細膩嫩滑,富有彈性,他确實甚是滿意····

“你給我松開!”

“不松!”

“啊···”

“啊···”

門外的柳如是聽得興起時,完全不受控制地摔了一跤,很快便又面無表情爬起來,正氣淩然撣去衣袍上的灰塵,見得屋內的情形,他分明偷聽得兩人快要打起來地模樣,可見得二人,一人站在窗邊,一人則是坐在茶桌旁。

這兩人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

柳如是沒有追問,而是義正言辭道:“殿下,我是來向你禀報昨日的收賬明細。”

海明月一聽頭可疼了,在青丘一向都是雪如花為她打點好日常瑣事,哪裏用得着她親自過問,可在人間不同,對于柳如是來說,她的身份便是唐君微,是這府裏的主子。

她朝着唐君微伸手,張了嘴還沒說話,那廂便委身溫柔含蓄說道:

“既然柳管家與殿下有要事商議,妾身先告退了。”

唐君微那家夥,說完便大搖大擺潇灑離去,海明月起身要追,卻被柳如是攔住去路,皺眉語重心長:

“殿下···”

海明月咬牙痛恨溜走的唐君微,她既答應暫時留在人間,且不能讓這凡人發現真面目,只好悻悻坐下來。

柳如是十分滿意翻來賬簿,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來:

“東家小八存入十貫銅錢···”

“十裏坡張三祖傳玉佩取得十兩,存入八兩···”

“李家老阿姨今日殺了一只雞,賣給唐小小十錢,存入五錢···”

原來,唐君微接手海家錢莊後,發現錢莊的錢大多數都是來源于富家子弟,而那些窮人的錢便是藏在家裏,挖起了窖存錢,可錢多了又怕夜裏來賊,睡也睡不安穩。

唐君微為了拉攏百姓們來錢莊裏存錢,他特地開了一間商鋪,以物換錢,一來商鋪以最少的銀兩換了食物,二來小百姓也能得了錢,一舉兩得,且錢莊存錢的标準也是從最低千兩降至一文錢,那些樸實的小百姓,起初便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往錢莊存錢,沒想到是真的取出了錢,這可高興壞了他們,都紛紛回家把窖裏的錢罐子取出來存進海家銀行。

海明月聽得昏昏欲睡,可柳如是依舊是神采奕奕,眉飛色舞,就連隔壁布莊老王昨日穿了什麽顏色的衣裳,都一五一十禀報上來,她拍拍柳如是的肩膀,微淩的雙眸心事重重。道:

“今日便到此為止,本殿下忽然想起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說着,她負手身後,擡頭挺胸地走了。

柳如是嘆息:“···”

再說另一邊,出門不久的唐君微就碰上柳依依,他本想轉頭就走,可柳依依機趁着檔口叫住了她。

“哎呦,唐府的皇子妃,您這是從殿下的寝室裏出來的呢。”柳依依的語氣有着尖酸刻薄,蠻橫的樣子還有幾分怒氣:

“怎麽?在殿下身邊伺候一日,就不将老娘放在眼裏了?”

唐君微尋思着脫身之法,轉眸四處張望着,這下柳依依便不高興了,伸手不客氣地推唐君微一把。

“老娘在跟你說話呢。”

唐君微踉跄幾步,皺眉不解地看着盛怒的柳依依,他冷傲的雙眸微斂。

柳依依對着唐君微指指點點:“是不是你這死丫頭對殿下說了什麽?”

柳依依想起在唐府一年以來,殿下倒是第一次像昨日那樣稱她為‘婦人’,殿下忽而對她态度這般冷漠無情,背後一定是這死丫頭亂說話。

唐君微皺眉不悅,可柳依依絲毫沒有察覺,一股腦地威脅道:

“你若是敢将那晚的事情告訴殿下,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唐君微抓住她的手,一把甩開,冷道:“什麽意思?”

他的面色看起來很冷,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他是看在海父的面子上收留柳依依母子,不至于讓她們流落街頭,他也知道柳依依與海明月關系不好,在府中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心道是海明月終究是唐府的皇子妃,怎會任由別人欺負?

柳依依偏偏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主兒,她心裏生氣撸起袖子便要擡手打海明月,不料卻是被她死死抓住,海明月那丫頭不知怎的力氣大得很,她掙脫不掉,怒道:

“你這死丫頭,還不放開老娘?!”

“那晚的事情是什麽?為何不能告訴殿下?”唐君微問道。

“啊啊啊啊!”

柳依依細嫩的手被抓得生疼,大聲鬼叫起來。

海明月在院子裏四處走,聽到聲音拐個彎便見到二人,想了一句妥當的話,道:

“月兒!”

唐君微的手驟然松開,柳依依疼得龇牙咧嘴,斜眼瞪了唐君微一眼,轉頭向海明月告狀:

“殿下,您看她這副潑辣的樣子···”

話沒說完,海明月徑直走過柳依依身邊,拉着唐君微走了,留下柳依依獨自一人,擺着莫名其妙的姿勢。

“柳依依所說那晚的事,是什麽?”唐君微向海明月問道。

海明月沒有多說,含糊幾句搪塞過去,所幸唐君微也沒有繼續追究。

直到夜幕降臨,到了小厮所說的時辰。

海明月屏退衆人,與唐君微二人去到西裏郊外,找一顆樹葉濃密、高大壯實的樹木,兩人擡着頭看時,海明月下意識輕松地拎起唐君微躍上高空,穩穩當當落在樹丫上。

片刻,兩人都愣住。

海明月懊悔她無意識使用法力,而唐君微更是對她刮目相看:

“你怎會武功?”

“···許是因為這是你的身體?”海明月挑眉,溫言道。

這不失為一個好的理由!既能誇對方,又為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

唐君微顯然不太相信,她站起身來,可能是因為她對新的身體不熟悉,狼狽地、毫無還手之力地摔了下去,發出重重一聲悶響。

海明月笑了起來:

“哈哈,活該!”

然後她又笑不出來了,縱身躍下關心問道:

“有沒有受傷?哪裏可疼?快讓我看看我美麗的臉蛋有沒有事?”

唐君微:“···”

兩人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見得遠處走來一位身着青衣長袍的公子哥,可另一邊偷偷摸摸走來的,卻是一位妙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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