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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嬰兒沒了呼吸。

那對夫妻抓着海明月哭得慘絕人寰，将鄰居街坊都惹來了，一村子人嚷嚷着要将海明月送官府。

随後而來的唐微君見得鬧得這麽大動靜，莫名其妙被一大媽推搡着退到一邊。

一群人架着海明月來到官府，擊鼓鳴冤。

夜已時深了。

陸老爺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來升堂。

村民們舉着火把圍着官府，熙熙攘攘地各自說話，交頭接耳，對着站在堂中的海明月指指點點。

而那對夫婦痛哭流淚地捶着胸口，夫人抱着嬰兒哭得聲嘶力竭好似暈厥過去，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

“我可憐的孩兒啊！我可憐的孩兒啊！”

陸老爺官府穿得急忙，松松垮垮的，他眯着眼睛看堂下一眼，鶴立與人群中男子，豈不是九皇子？陸老爺着急地走到海明月身份，疑惑問道：

“九皇子，您這事犯了何事啊？”

“陸老爺，是他殺了我孩兒啊！！”婦人緊緊抱着懷中孩兒，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陸老爺見那婦人寶貝似的抱着孩兒，本以為那孩兒便是睡着了，倒也沒多想，眼下這情況他也不便多問，便是輕咳一聲，灰溜溜坐回高堂。

不久，便有大夫上前為嬰兒把脈，探氣，一臉沉重皺着眉搖搖頭，拱手回禀道：

“禀老爺，沒救了。”

此話一出，人群便是哄然，紛紛指着海明月開始罵，許多尖酸刻薄的話統統入耳，更有甚着拿着雞蛋朝海明月扔過去。

海明月微微側身躲開雞蛋，回眸冷冷審視着這群刁民，她念在婦人沒了孩子，一再忍讓卻是讓他們愈加放肆，陰冷的目光所到之處，皆是漸漸沒了聲息。

“大人，這孩兒是老夫唯一的血脈啊！說沒救沒了，這讓我們夫妻二人怎麽活下去啊！”男子義憤填胸，恨不得立即跳上來殺了海明月。

陸老爺敲打着堂木，令堂中素然，他皺着眉，問道：

“到底發生何事？”

“老爺！”男子抓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喊着淚水，悲戚道來：

“老夫張三，賤妾李四，我們夫妻二人生活勤勤懇懇，從未做過壞事，也從未有過壞心眼，天憐我夫婦無人承歡膝下，賜我一兒，是這男子擅自闖入老夫的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要搶走我孩兒，老夫自然是不允，沒想到他竟然下狠手把我孩兒殺了！”

張三說得聲具淚下，粗糙的雙手抱着空蕩蕩空氣，握緊了手，紅絲的眼睛狠狠盯着海明月，繼續說道：

“他才這麽小，你怎麽忍心下得手啊！”

“求老爺給老夫做主啊！！”

陸老爺點點頭，又問海明月，道：“九皇子，你可有話要說？”

海明月理直氣壯地站着，負手身後仍是一副高傲的模樣，道：

“本殿下從未殺人，那孩兒早就已經死了。”

李四一聽，沖上來崩潰地揪着海明月的衣裳，哭喊道：

“你這個黑心的家夥，害死了我孩兒不承認，我要殺了你。”

“殺了你！”

陸老爺敲着堂木，一連喊了幾聲住手，衙兵們紛紛上前架着李四拉開。

陸老爺見眼前狀況頭疼，論他的職別，又怎敢來審問堂堂九皇子？若此時偏袒于九皇子，又如何向村民交代？

“九皇子，你可有話要說？”

“本殿下進屋之時，那孩兒已經死了，那少年可以作證。”海明月指出站在人群裏的麻布少年。

村民們紛紛探出頭來，只見一位清瘦的麻布少年吓得臉色蒼白，跌坐在地上，被衙兵架着走入堂中。

陸老爺問道：“張三，你可認識他？”

張三不解地看着少年被架着進來，少年猶如犯了死罪一般哭喪着臉，渾身發抖，似乎是吓得不輕，他不明所以，答道：

“小狗子是老夫在街上撿的瓜娃子，老夫看他可憐便帶回了家，這娃子能幹活，又可以帶着小步（嬰兒），我們夫妻倆出去辦事兒也比較寬心。”

海明月指着小狗子（少年），說道：

“是他殺了你的孩兒，不是本殿下。”

小狗子癱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張三不滿意了，憤然起身，恨不得撲上去揍海明月，怒道：

“我夫妻二人親眼所見，你還要污蔑小狗子不成？！”

陸老爺拍着案子，便有衙兵将張三拉開，跪在堂下。

“小狗子，本官問你，九皇子所說可屬實？”

小狗子神色散渙，他也不知這衙門中哪位才是‘九皇子’，目光無神地搖搖頭，眼淚流了下來，道：

“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做的。”

他一邊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抱着頭哭了起來，哭聲中有恐懼、悲傷，更有不知名的歉意、自責。

圍觀的村民們也紛紛議論起來，不知是誰大聲說道：

“我都聽到，那嬰兒哭得可響亮了，說的什麽玩笑，死的嬰兒還能哭不成？”

村民們聽了都紛紛點頭，便開始指責陸老爺：

“問的什麽話呢？父母都親眼看孩兒被他殺死了，還能脫罪不成？”

“對啊，說什麽早就死了，誰信啊！”

“是啊！”

“是啊！”

“陸老爺是不是故意偏袒那什麽皇子啊！”

“我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還有沒有良知啊？！”

謾罵的聲音越來越大，若不是衙兵們攔着，只怕是都要沖進去了。

同意的人多了，便變成了事實，而海明月所言，皆是成了狡辯。

凡人的劣性，人性的自私，懶惰，嬌蠻，做過的不敢承認，圍觀之人聽取流言蜚語盲目跟從，被害之人只顧自見，誣陷一個無辜之人。

海明月終于明白，為何自古以來天上的神仙們将人間歷練作為最高級的修為，因為要克服人性的困難，比取西經還要麻煩許多。

陸老爺被吵得頭暈目眩，一連拍着堂木，依然無法平息村民們的怒火。

“陸老爺！”

堂中一身穿白衣的女子叫道，正是唐君微。

陸老爺猶如見了救星，急忙說道：“快快有請九皇妃！”

衙兵們讓開一道，唐君微走入堂中，他在旁已聽出了大概，拱手說道：

“既然是要審，便送往都城，讓皇上親自審，如何？”

此言一出，堂中皆是靜下來了，聽到要讓皇上親自審案，豈不是要包庇皇子的意思？

可在場之人有誰敢開口辱罵皇帝？

陸老爺大喜，說道：“就如九皇妃所說，下官這就遞奏禀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