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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思不想與他說道這些，反倒是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家中有惦念的小輩成婚閻王爺就放我上來了。”老人回。

“那你還不去看？”見老人并沒有離開的意思斯思問。

老人答：“你不是也沒看？”

斯思低下頭，“你可真是把我害慘了。”他又說了一遍。

“這個就更不管我的事了，是你自己想護着幼幼的。”老人回。

“你的孫女太好看了。”也太慘了。後面這句話他沒有說。

“你們是沒有未來的。”老人道，他指了指遠處，“張家的老爺今日也能出來。”

斯思環顧四周，未見任何鬼魂。

“但他去看婚禮了。”老人又說。

“你為何不入輪回？”斯思問。

老人回：“三年之後你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我了。”

斯思眨着眼，天堂離他越來越遠了。天氣陰沉沉的，只有這種天氣鬼魂才能在白日游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許多人說這是張家不忌諱張老爺死期的緣故，也有人說是因為嚴家四小姐招雨。

那天言幼笙很累她被人引着走過一個個程序，拜堂時腦海中突然出現斯思的面孔。

晚上她獨自在房中等張桓回來，她想為什麽斯思還沒有來看她？

門開了，一陣腳步聲後張桓掀開了她的蓋頭。這個稚嫩的面孔微笑着說：“你真好看。”

言幼笙低着頭好像也沒有那麽開心。

喝交杯酒前她突然開口問張桓，“張少爺，愛是什麽？”

張桓雖還沒有愛過人，但是上的是新式學堂，他回：“愛是一種情愫。”

“那你愛我嗎？”言幼笙又問。

“我，我不知道。”怎麽能對一個只見了兩面的人說愛呢？

言幼笙又問：“那你為什麽要娶我？”

張桓答：“幼幼我會學着愛你保護你的。”

張桓心中是有些愛在的，在他第一次看見言幼笙的時候就很想把她娶回家。

可見張桓的學上得不是很好，愛怎麽是能學的呢。

兩個青澀的人在喜床上慢慢靠近，言幼笙稍稍向後躲着張桓便一點點向前，直到言幼笙無處可躲閉上了眼睛。

良久她都沒感覺到張桓觸碰到自己，睜開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張桓和站在一旁的斯思。

“她怎麽了？”言幼笙問。

斯思沒有理她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言幼笙有些慌張伸手去碰張桓的鼻子。

“沒死。”斯思雙手環抱在胸道，“這麽緊張他？”

“不然呢在新婚第一天我就守寡？”言幼笙有些生氣。

“也不是不行。”斯思第一次覺得滿屋子紅這麽惹人厭。

言幼笙道：“你不祝福我也就罷了還來這裏說什麽閑話，你對他做了什麽他為什麽會昏過去？”

一連串的話讓斯思聽的心煩，“不讓他昏過去看着他親你？”

“我是他夫人。”言幼笙道。

坐在凳子上的人壓着怒氣，“夫人又怎樣？我就是不想看他親你。”

“斯思，你管的太多了。”言幼笙覺得他無理取鬧的過分了。

斯思突然起身到言幼笙身邊惡狠狠道：“幼幼，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你就忘了我是鬼了？”

言幼笙生平見過的厲鬼數不勝數，但她覺得都沒交今日的斯思吓人。

“我告訴你，我在一日你就不能同他睡。”斯思緊緊扣着言幼笙的下巴道。

他将言幼笙丢到床上，張桓被晾在地下。

言幼笙今日不敢上床睡，她顫顫巍巍想去給張桓拿床被子，若是明日他生病了，挨訓的還是自己。

“你為何不睡？”斯思今日一點好氣都沒有。

“我，我能給他拿個被子嗎？”言幼笙小聲問。看着躺在地下的張桓，她心中竟然生出了要送走斯思的念頭。

“拿吧。”斯思的眼神突然暗了下來，他轉過身背對着言幼笙。

他知道言幼笙的一切動作，小心翼翼給張桓蓋上被子，又輕輕躺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

讓他難受的是為什麽不回頭看她也能聽見她的心思？

言幼笙閉着眼睡不着，她想如果自己也是一個正常人就好了，這樣她不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不會遇見斯思，嫁給張桓做一對最普通的夫妻。

這些心思讓斯思越發難過起來，今日沒有拿起金線，但心口依舊很疼。斯思不想完成這個交易了。

半夜時陰寒之氣再度侵襲，斯思故意躲開，讓這股氣侵襲到張桓身上。這與他在人間停留的初衷是相違背的。他看見張桓瑟瑟發抖的模樣，接着言幼笙便醒了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可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跑到張桓身邊緊緊抱住他。

言幼笙知道斯思在黑暗中看着這一切，斯思是故意這麽做的。

“你若是對我不滿大可發洩在我身上，他沒得罪你什麽。”言幼笙道。

斯思沒有理她，不過是幾日未見她怎麽這麽護着這個男人。

張桓白天醒來時人躺在床上，他看着身邊的言幼笙陷入了疑惑。

“昨晚我是暈了嗎？”張桓問。

言幼笙不知怎麽回答才能讓他放下戒備，“沒有，你說你太困了就直接睡了過去。”

張桓心中仍有疑惑，“我怎麽絲毫不記得。”

言幼笙瞬間低下頭，有些自責道：“是不是我身上的陰冷之氣影響到你了，所以你才不記得。”

“不是的！”張桓有些着急脫口而出，他上前抓住言幼笙的手，“你不要多想一定不是的。”

站在一旁準備看言幼笙怎麽處理這件事的斯思，只看到了張桓對言幼笙的愛。

怎麽會？他們分明沒有怎麽見過，為什麽會有愛？

張桓将言幼笙攬入自己懷中，輕聲道：“幼幼，你在家中不用處處聽母親的話，也不用學着做一個合格的兒媳。凡事多些忍耐，若是母親斥責你，你只管聽下，她不過也是一時氣話罷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他從新式學堂畢業，喜歡那些能獨立自主的女性，言幼笙最出色的地方就是經營好了典當行。張桓不信這世上有鬼神，也不覺得言幼笙是生來招陰之人。

“走吧，我們去給母親請安。”張桓道。

走在外面時言幼笙還在想，為何她的一生如此不同，永遠活在暗夜裏與亡靈共處，即便是成親之日也沒有一絲紅綢。

她短暫的在那個破敗的大院裏穿了紅色的嫁衣，來到這裏之前就被脫去。

張大奶奶端坐在正堂，她似乎對這個兒媳不太滿意。但就在昨晚她又夢見了張老爺，在夢裏張老爺說她這件事做的極好。也吩咐她去廟裏求些東西放在這對新人的房中。

張大奶奶以為張老爺怕言幼笙身上的陰氣影響到自己兒子。

這第一日張大奶奶并未對言幼笙有什麽直接的要求，回到房中後張桓道：“你若覺得無聊，有什麽想做的事我都可以陪着你。”

言幼笙下意識看向斯思，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看着這一切。他心中會是什麽養的感覺。

“我想去裁縫鋪一趟。”言幼笙道。許多日沒去也不知道那裏怎麽樣了。

這次言幼笙出嫁關于裁縫鋪的問題也被牽扯了出來，言家的人自然不想讓言幼笙帶走裁縫鋪。但這又是言幼笙的裁縫鋪，任何人反駁都沒有資格。

後來言正陵同意了，但他也不過是迫于張家的家世。與言幼笙毫無關系。言幼笙在這個家裏就像個笑話一樣，所有人都避着她恐怕沾染什麽不詳，所有人又都看着她，想要她手中的裁縫鋪。

現在到了張家還好些，起碼她是作為夫人嫁進來的。

張家的人看見她沒有直接躲避的。

但斯思能知道張家的許多人還是不敢接觸言幼笙的。

“那我陪你去。”張桓道。

兩人剛出門時外面還沒有太陽，昨日陰雨連綿現在沒有太陽也不奇怪。斯思跟在他們身後走着。半路時天上的雲裂開了一條線，直接照在了斯思身上。

光下的張桓容光煥發，光下的言幼笙驚慌失措，光下的斯思面部猙獰。

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言幼笙趕快恢複神色，她看起來只是有些愁容。

“不太舒服？”張桓問。

“不太能見光。”言幼笙答，她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很奇怪，聽來不像是什麽好話，又道：“不喜歡被光照着。”

“這裏沒有傘，等到前面我去買傘。”張桓答。

言幼笙故意道：“我若是能飛就好了，此刻一定會趕快飛到一個陰涼的地方。”

聞言，張桓笑着說：“你要是能飛我可怎麽追得上你。”這句話并沒有被言幼笙聽進心裏。

她看着倔強的斯思，心中格外難受。

斯思知道她現在擔心自己，身上雖然疼但因為看見了言幼笙的擔憂心裏越發高興。

斯思不能出現在光下，不能在有人的時候同言幼笙說話。他就像個透明的人站在言幼笙的身邊，不被察覺。但又迫切想要得到言幼笙的關注，他怕有一天自己透明到言幼笙頁忘了自己。

“我們走快些吧。”見斯思不走，言幼笙便同張桓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