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時間過得飛快。

很快到了高考的時候，考試前一天，肖言思正埋頭複習，林喻又來了，身上還背着一個背包。

打開門，肖言思問：“你幹嘛，我明天考試，今天沒空給你輔導功課。”

“知道，我在考場周圍開了兩間房，明天我送你上考場。”

“等我收拾洗漱用品。”

林喻拍了拍背包：“不用了，日用品我帶了，你拿好資料和證件就行。”

不知不覺中，這個弟弟就闖進了她的生活，處處相互照應，像親人一樣。肖言思心頭暖暖的，笑道：“好。”

在林喻的陪伴下，肖言思順利地完成了考試。

最後一科考完，她走出考場，對等在門口的林喻說：“想吃什麽，今天我請客。”

林喻看了看腕表：“我要回去複習，還有兩套卷子沒刷。”

過幾天他也要中考了。

肖言思忙道：“中考我陪你。”

林喻道：“中考我們班集體住考場旁的酒店，姐姐，這幾天你自己好好考慮你的志願，不用管我。”

夏天過去，肖言思考上了浙江工商大學，林喻順利上了一中。

得到高中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林喻拖着行李箱敲響了肖言思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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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思吓了一跳：“你又來幹什麽？”

中考都結束了，難道他還要來補課？

林喻埋頭闖進屋子，将箱子裏的東西往外拿：“我後媽生了個兒子，她爸媽來我家照顧她坐月子。我在你這住幾天。順便請你給我補補高中英語。”

如果說，之前林喻在家還能和繼母勉強維持表面和平，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和繼母父親相處了。

看着他忙碌着的瘦削身影，肖言思有點心疼，輕聲問：“晚上想吃什麽？”

肖言思收留了林喻。

沒了學習壓力，兩人輕松了不少，林喻整天跟着肖言思出門幫她賣貨。剛開始時他有點害羞，後來見肖言思推銷貨物時臉皮很厚，也跟着一起沒臉沒皮起來。他很聰明，各種恭維話信手拈來，見到客人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一朵花，東西賣得不錯。

突然有一天，林喻提議：“姐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杭州做小生意？反正幹什麽都能掙錢。”

聽了這句話，肖言思一夜未眠，她馬上要去杭州上學了，不能丢下林喻不管。

第二天她借口出門買菜，找到了林喻媽媽家。

說來好笑，林喻的父親是個小名氣的企業家，母親手裏也有幾家公司，兩家都住別墅，可林喻居然無家可歸。

宋琳根本沒讓肖言思進院子，站在門口問：“請問你是……”

肖言思笑道：“阿姨，我知道你和叔叔都各自再婚了，可林喻是無辜的。他現在無家可歸，寄住在我家裏，真的很可憐。求求阿姨給他一個落腳的地方，送他上高中。”

宋琳恍然大悟，冷笑一聲：“林學風那混蛋，當時我把家裏大半財産分給他，是留給林喻的，他以為他有了新的兒子就可以侵吞我兒子的財産，想得美。”她朝肖言思挑了挑下巴，“謝謝你，小妹妹，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回了院子。

肖言思拎着菜回到出租屋，剛開門，林喻走過來，臉上的表情有點高興，又有點不舍。他吞吞吐吐地說：“姐姐，我媽剛才打電話，讓我回家。”

肖言思甜甜地朝他笑：“是嘛，你看，他們還是關心你的嘛。”

“我還是喜歡和你住在一起。”林喻紅着臉說。

“別想得太美好不啦？我可不想一直和你擠一張床，再說，很快我就要去上學了。”她收起笑容，嘆了一口氣，“林喻，聽姐姐的話，回家去。”

聽她這麽說，林喻乖乖地點了點頭，當天晚上，就同前來接他的宋琳助理一起離開了肖言思的小屋。

又過了幾天，肖言思退了租的房子，拖着簡單的行李出發去杭州。她沒有特別親近的人，哥哥嫂嫂也和她斷了關系，臨進火車站前，只給林喻打了個電話：“喂，小弟弟，我要去學校了，房子明天到期，再不走要多交一個月房租。”

“幾點的火車？”林喻問。

“下午兩點。”

“你先別進站，等我。”說完林喻挂斷了電話。

肖言思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才開車，于是她老老實實站在車站門口等着。

半個小時後，林喻氣喘籲籲地沖了過來。他跑得很快，連衛衣的帽子都飛了起來。

肖言思笑道：“跑慢點……”

跑到肖言思面前，林喻停住腳步，眼裏淚花閃閃。他用顫抖的聲音說：“姐姐，一個人在外面要當心啊，你太老實了，要有防人之心。”

肖言思笑吟吟地說：“知道了。你也要開心些，要樂觀。不要管你爸媽對你怎麽樣，你自己為自己負責就好。”

林喻道：“放心吧，我平時住校，不和他們起沖突，等放假我就來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珍惜時光，好好學習。”肖言思擡手，想替林喻撥開被汗水黏在臉上的頭發。手在空中停頓了半天，最後落到他的肩膀上，“小弟弟，山高水長，總會有重逢日，江湖再見。”

到了大學，肖言思申請了特困生補助金，又申請了學校的勤工儉學崗位。可學校提供的崗位薪水太低，錢不夠花，于是她幹脆去女仆咖啡館做了服務生。每天晚上下課就往咖啡館趕，為了方便打工，還在校外租了一個小隔間。

兩年一晃而過，這天她穿着女仆裝，開心地沖到門口，擠出可愛的表情，用奶呼呼的夾子音迎接客人：“歡迎回家，狗修金撒嘛。”

進來的人打了個冷戰：“肖言思，這就是你打工的店？”

這口氣，這質問的神情……

眼前的花樣青春活力美少年居然是林喻。

于是她笑得更歡：“好久不見哦，林桑。”

平時給她轉錢她不收，跑到這來扮女仆？

林喻沉着臉，被她帶進了咖啡店，随便點了一份甜點。

還沒等他發作問話，肖言思又手舞足蹈，可可愛愛地表演起來：“先生，吃東西之前要念咒語的，請跟我學。“”她揮舞着雙手，扭着腰，聲音越發甜膩，“歐一西顧拿捏，木馬唉，木馬唉，啾……”

啊，太尴尬了，林喻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熬到肖言思換裝下班，林喻氣沖沖地拉着肖言思往店外走。

天色已經晚了，華燈初上，冷風嗖嗖地吹着。

肖言思快步跟上林喻，笑着問：“怎麽啦，小弟弟，久別重逢，怎麽不高興？”

林喻停住腳步，轉頭，噘着嘴問：“你幹嘛去女仆店打工？”

“因為能掙很多錢啊。”肖言思踮起腳尖揉了揉他的頭頂，“長高了哦小弟弟。”

兩年不見，林喻長高了一大截。來之前他還特地做了個離子燙，配上暗紅色的衛衣，黑色面包羽絨服，幹幹淨淨的，花樣小美男一枚。

聽到這話，林喻的臉色總算好了些，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一米八了，明年我争取長到一米八五。”

肖言思點點頭：“嗯，你能行，加油。”

“你可不可以別再去咖啡廳打工？”林喻再次将話題繞了回來。

肖言思不解：“為什麽？”

林喻的臉紅通通的：“不想看你對人撒嬌。”

肖言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管我幹嘛？好好學習，備戰高考。”

橙黃的路燈下，天上飄着薄薄的雪花，落在林喻墨黑的頭發上，晶瑩剔透。他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哀求：“平時學校不讓學生帶手機，好不容易給你發條信息你也不回。你又不回來看我，我想來看你，學校又不放假。”

饒是遲鈍如肖言思，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少年的心思最是純淨，可現在不是時候。

于是她笑道：“林喻，你還小，眼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等你上了大學再說別的事。”

林喻沉默了片刻，提出了一個要求：“好，我好好學習，但你要答應我，在我讀大學前，你不許談戀愛。”

憑什麽？不過她整天忙于生計，沒遇到讓自己動心的人，不談就不談吧。

肖言思笑笑：“談不了的，我忙着掙錢呢。”

盡管不是完美的答案，林喻卻咧嘴笑了起來，笑容異常燦爛。他扯起肖言思的手：“說好了，一言為定。姐姐，想吃什麽？我請你吃飯。”

晚上，林喻将肖言思送回她的小隔間。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姐姐，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晚上還要上晚自習。”

肖言思笑道：“嗯，快回酒店吧，你長大了，這次我就不送你了。”

他根本沒訂酒店，可既然肖言思這麽說，這個房間他肯定進不去了。

林喻壓制住心中淡淡的失落，從包裏掏出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戴在她頭上：“送給你，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記得記得。”肖言思連聲答應。

林喻這才嘿嘿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