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科倫港[十一]

科倫港[十一]

全球近一半的傭兵團都出自邁爾卡，更別論那些數不勝數的單打獨鬥者。有人統計過，邁爾卡當地人平均壽命60歲，而外來者平均年齡40歲。饒是這樣，還是有大批走投無路者湧入邁爾卡，只為拼搏出一個未來。每個進入邁爾卡的人，都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最後要麽死在某個任務裏，要麽被對手暗殺。

所以能在邁爾卡排得上號的雇傭團都是多年經營結果，比如屠狗李的屠神雇傭團，就發展了十多年。

可現在這個規律被打破了，涅槃，創立時間不過一年，竟一躍成為派恩家族的私人雇傭組織。

所有的雇傭兵都知道，想要擺脫短命的結局，傍上貴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固定工資，高額獎金。年紀大了，還有機會借着雇主的資源，拿個身份隐姓埋名地度過下半生。

蒼麟攜涅槃成員回到邁爾卡,與靜悄悄的離開，此次回來，涅槃聲勢浩大。邁爾卡是原始的野蠻的，不會有人遞上精致的邀請函，他們只會在沿路盯着涅槃的車子，甚至有人開車跟在後面。

越野車穿過叢林，進入人煙處，又遠離人煙進入叢林，如此反複，才能到達涅槃在邁爾卡的基地。

這一天的邁爾卡安靜到肅穆，沒有落單的人，更沒有叫賣的集市。

蒼麟坐在前座，旁邊駕駛座上是文舟，師厲和飛鯊在後面。

“麟老大，這要是沖過來就有點好玩了。”飛鯊嘴上說得輕松，全身肌肉緊繃，那是随時戰鬥的狀态。

師厲已經把□□換成沖鋒槍，他的座位下，堆着高高的子彈。

涅槃現在就是一塊肥肉，誰沖上就是誰的。沒人敢保證涅槃可以毫發無傷，蒼麟也不敢，但他不打無把握的戰。

“我還是喜歡有計劃的戰鬥，這一聲不吭上來就打，太影響發揮了。”文舟半開玩笑半抱怨地說道。

“不要把以前的戰鬥習慣帶到這裏，邁爾卡的戰鬥沒有預備鈴，每個人都是瘋狗，包括我們。”蒼麟神情冷冽，他一只手上戴着五指手套，無根手指上都嵌着子彈，發射的機關在他的手心。另一只手則放在腰間，軟劍裹住他的腰，更顯得他腰部勁瘦力量十足。

這是一場遠攻，他們全部裝備上了武器。

邁爾卡沒有永恒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涅槃太強大了，他就像一把劍，把平衡的布簾刺出一個洞，耀眼的陽光如毒物把每個雇傭團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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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卡不需要改變，這群添血生活的傭兵，有着最強烈的直覺和最貪婪的野心，不能再讓涅槃強大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守在涅槃的必經之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誰都希望別人是第一個出手，靜默在蔓延。

“那幾個是屠狗雇傭團的人嗎？屠狗雇傭團已經選了新老大了嗎？”坐在駕駛位的文舟視野優越，看得很清晰。

“這個新老大不如屠狗李。”飛鯊回道，好歹是邁爾卡第一雇傭團，這麽急哄哄地出來，也太早把牌面亮出來了吧。

寡言的師厲看向後視鏡，眼神抹上殘暴之色：“說實話，我挺喜歡這種與全世界為敵的感覺。”

飛鯊一拍師厲的肩膀，被師厲頂開了，飛鯊也不在意，他太興奮了，這種腎上激素飙升的感覺，真的是讓人着迷。

“麟老大，他們不出手，我們先沖吧。”

蒼麟冷聲罵道：“蠢貨，戰鬥不是為了死。”

“靠！麟老大有種你再說一句。”

“呵。”

離涅槃基地越來越近了，蒼麟問師厲：“都準備好了嗎？”

“随時可以。”拿起一個金屬盒子，上面噠噠噠在響，竟是一個炸彈控制器。

是炸彈先響，還是他們先動手，沒有人能預料，連蒼麟也不行。

“誰!誰！涅槃動手了！”肅穆的環境下，猛地傳來一道聲音。

“快跟上！”“涅槃賺了很多錢，殺了他們就是我們的了！”“沖啊！快快快！”

蒼麟目光冷冽地盯着外面，最擔心的事發生了，這個世界不乏聰明的人。

再高明的計策最終也只能通過原始的武力來結束，蒼麟想到榮景，小景一直相信武力保平安，某種意義上講是正确的。

後來存活下來的傭兵談起這場混戰，直言驚人。

無計劃無組織的戰鬥，若是為正義而戰，很容易便形成一個堅硬團結的隊伍。若是為私利而戰，人數再多也如散沙，風夠猛就能吹散。很不湊巧，涅槃就有這個能力。

帶頭殺了幾個跑在最前面的傻子後，涅槃的車繼續往前沖。在別人看來，涅槃是在逃跑，那還不趕緊乘勝追擊。哪裏想到還沒摸到涅槃的車，忽然轟轟炸彈聲就在身後響起，上次這麽大的陣仗，還是屠狗李被殺的那晚。

哪家傭兵團會把炸彈用在這裏，現在不是下來跟他們說些服軟的話，把科倫港帶來的好處給大家分一分，和和氣氣還是邁爾卡好鄰居嗎？

飛鯊趁亂再次跳出窗外，嘴裏哇哇大叫：“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都是我的辛苦錢啊。”他邊喊邊把附近的人一剪刀扔向濃煙滾滾的□□範圍內。

是的，涅槃埋的不是致死的子彈，但□□也不便宜。從離開科倫港後，每項開銷都高得驚人。還是接接私人任務，一個剪刀闖天下，省錢省心。

咳嗽聲此起彼伏，涅槃基地的大門也在此時打開了，一群黑衣人，端着激光槍面向衆人。趁火打劫者淚流滿面之時才發現自己就在涅槃槍口之下，瞬間舉手乖順站在原地。

文舟在蒼麟的示意下，走到前頭：“這是涅槃的誠意，你們感動了嗎？”

衆人不敢動，消息靈通的偷偷瞧對面，一名高大冷冽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央，他戴着面罩看不見神情，這才是涅槃的麟老大啊，長相不知，神神秘秘的叫人心慌。

“你們想幹什麽？”幾個傭兵團的老大咳嗽着問文舟。

文舟退到蒼麟身邊。

“你們比我想象得還要弱。”蒼麟第一句，無差別侮辱所有人。

他們中不乏惡貫滿盈的連環案殺人兇手，用弱形容他們會不會太埋汰他們？

蒼麟自然看出他們眼中的不服，他擡手指向他們：“你們不看看自己嗎？一輛車都攔不住，就你們這水平，還要意思出去接單。邁爾卡擁有最多的傭兵團，但最厲害的傭兵團不在邁爾卡……當然那是從前。”

有人躲在人群後面小聲問：“你想做什麽？”

他們只是武力比不過涅槃，腦子又不傻，自然聽得懂蒼麟話中話。

涅槃不準備殺他們，還跟他們講這麽多，必然有所圖。

是的，蒼麟的計劃是做邁爾卡第一雇傭團。他要把所有的雇傭團都集合起來，所有發往邁爾卡的訂單都先經過他的手，再往下派到适合的雇傭團來。

“涅槃能做到的是提高你們的存活率和成功率。”

小的傭兵團一聽互相看了看，眼神激動地能蹦出火花。但那些大的傭兵團就不樂意了。

“我們這些有固定客戶的，憑什麽聽你的？”

“我不說了嗎，你們太弱了。”

“你！你不要以為今天把我們制住了，就贏了。”

“是嗎？”蒼麟挑聲問道。

随着蒼麟這一句，後面的黑衣人齊齊上前，烏黑黑的槍口整齊劃一地面向狼狽的衆人。衆人齊齊後退，又齊齊停下，腳下還要炸彈嗎？對面開槍的話自己能躲過嗎？

“都回去吧，想好了随時來涅槃。”蒼麟漫不經心地揮揮手，轉身走向涅槃基地。

好一會，被視為扼殺的安靜才被打破。

“欸，涅槃成員的個子很矮啊。”有人後知後覺地說道。

“好像是小孩啊。”

“完蛋，我知道了獸心團的秘密，我會不會被滅口啊。”

基地大門一關，衆多黑衣人朝蒼麟齊聲打招呼：“麟老大好。”聲音稚嫩清脆，不正是小孩嗎？

這些人是裏斯特的預備死士，他們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也過了去孤兒院的年紀，科倫港孤兒院不收14歲以上的兒童。如果涅槃不收留他們，他們只能流落街頭，靠偷搶拐賣生活。

蒼麟離開邁爾卡時，涅槃基地只有幾個幫傭，現在空置的房間基本住滿了人。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中，一個個子直到衆人大腿的小孩特別顯眼。蒼麟只是瞟了一眼，就錯開了。

“先回去療傷。”蒼麟說道。

“好的麟老大，嘶嘶嘶……”飛鯊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胳膊，剛剛可是實打實的多對一。

別人只看到涅槃暴力破局潇灑至極，哪裏知道他們也是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