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清理冷府

清理冷府

第二日，臺階上有水結了冰。

有幾個侍從不慎從臺階上滑倒，其中一個侍從走過的時候，千小心萬小心，但不知道從哪裏來個個石子，他一腳踩在石子上，腿腳一歪，“吧唧”一聲摔了下去，磕了個頭破血流，還摔碎了手裏拿的琉璃花瓶。

哼哼哼，屋頂上的簫隐在心裏哼着小曲，他做的很隐蔽啦，一定不會被人發覺。

房間裏的冷生，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在心裏說道：做得還真快！

因為摔碎了貴重物品，那侍從被罰了半年的俸祿，還挨了木總管的罵，得了幾板子打，心中更加憤憤，只想快些偷取一些重要的資料，好返回夜國，拿了賞賜享清福。

“主人，我得了确切消息，水總管沒回老家，在京城外的莊子上。”紅瑤禀告道。

“準備出城。”女伯爵下令道：“書房這裏留一個缺口。”

“是，主子。”青葉下去備馬。

很快，女伯爵帶着簫隐騎着快馬出了城，兩人趕到了冷家的偏僻莊子上。

“水伯！”冷生吃驚地看着那個瘸着腿的老人，他頭發花白，正背着一捆柴，顫顫悠悠地回家。

“這位貴人……您是……”那捆柴忽然落地，那老人跪在地上，大哭起來，說道：“主子，小主子沒忘了老奴，來看老奴了啊！”

“木總管說你要回老家養老，你怎麽會在這裏？”冷生扶起他，不解地問道。冷府對下人一向寬厚，所以，水總管說要回家養老，她就放行了。那還是她小時候的事情。

“小主子啊，木總管說我貪污了大筆銀錢，讓我賠，我傾家蕩産也賠不出，就被趕到了莊子上。”水伯站起身，用欣慰的目光看向女伯爵，說道：“小主子這些年長進了，長大了，也能明辨是非了，我從沒有貪污銀錢，都是他想攬權，才故意害我！”

“我知道。”冷生說道：“當初的事情都已經調查清楚了，我這就來接你回府。”

“小主子，你這些年可好？請了哪位教習先生？我有時候想知道主子的近況，可是去了京城，什麽都打探不出……主子當年将你托付給了我，是我能力有限，不堪托付啊！”他有些慚愧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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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些年沒在府裏，你剛走不久，我有一次上街，不小心和侍衛走散，被人捉了去，這兩年才剛回來。”冷生淡淡地說道。

水伯震驚地瞪大了眼，他握住冷生的手，熱淚盈眶，痛斥道：“是我無能，是我無能！那木賊好大的膽，主子走失了，他竟然不報官去尋！我這些年得到的信兒，都是你好端端地待在府裏，他騙了我，騙了全京城的人啊！他怎麽敢？他怎麽敢！哎，我的主子喲，你這些年可是吃了苦？”

“還好，我在外頭學了點武技。”冷生含糊地說道。

簫隐先是震驚，然後心疼地看着她，原來如此！怪不得前世，他在江湖上尋找她的身世，怎麽也找不到。她本是女伯爵，貴族千金，陰差陽錯才流落江湖，被培養成了殺手，怪不得一身濃濃的江湖氣。那木總管可恨！竟然霸占了伯爵府十幾年。想來前世，女神去世，他也是這般将消息隐瞞了。

哼，那個木賊，他一定要殺了他！

“小主子這是苦盡甘來啊！”水伯熱淚盈眶道。

“爹！”一位村姑拿着燒火棍找了出來，看見他褲子上的土，急道：“這是怎麽了？半天不回來！你又摔了跤？早就說我去砍柴，你不放心，謝謝兩位貴人将我爹送回來。”

她說話爽利，如炒豆子一般清脆痛快。

“萍姑，這是咱們主子，正經的主子，冷府的女伯爵。”水伯連忙介紹道。

“水萍山見過主子！”萍姑睜大了眼睛，歡喜地行禮道。

“免禮。”冷生淡淡道。

“萍姑，快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今天就跟主子回府。”水伯高興道。

“好，我告訴莊頭，讓他給咱們套個驢車。”萍姑轉身就走。

水伯連忙對冷生解釋道：“這孩子一直跟着我在莊子上吃苦，性子野了，沒規矩，主子莫怪！”

“無事。賴嬸子呢？”冷生問道。

“她沒福氣，沒等到主子來接，前幾年，就病逝了。”水伯紅着眼眶說道。若不是地方清苦，又缺醫少藥，她也不會病故！都是自己沒用啊，連累她跟着受苦。

女伯爵和簫隐騎着馬，随着驢車在路上走，驢車走得很慢。

“以後，冷府還是交給水伯管理。”冷生說道。

“哎，謝主子看重！不過，我年紀大了，很多事都管不過來，我女兒正年輕，她跟着我當個二管事，有些事我慢慢教她，您看可好？”水伯有些忐忑地問道。他這些年身子虛了，幹不了幾年，只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管家，好接自己的班。

“行，就讓萍姑跟着你好好學。”冷生應允道。

“謝謝主子！”萍姑喜出往外，在驢車上行禮道。

日頭将盡的時候，一行人進了城，到了冷府。

“主子！那個奸細見我偷懶去了廚房，就想法将青葉引開，去書房偷了情報，借着出去看大夫的名義，跑了。”紅瑤迎上來，悄聲說道。

“主子，他買了一匹快馬，我親眼盯着他出了城。”青葉也悄聲禀道。

“那就好。”冷生道。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去城外跑馬……”木總管帶人來迎，含笑将話說了一半，就狐疑地頓住了。他一眼就看見了水伯，頓時臉色大變。

“哼，善惡有報，主子心裏自有一杆公平秤，今日，我又回來了！”水伯揚眉吐氣道。

“主子，我冤枉啊，我全心全意都是為了冷府，我是公主帶來的，我一生忠于公主……”木總管着急辯白道。

“将他拿下！”冷生下令道。

簫隐早就忍無可忍，一個跨步出去，将他胳膊扭住，撕下他的袖子，堵住了他的嘴。

“木總管誣陷水總管貪污，今日查明真相，是他栽贓陷害，以後，這府裏的大小事務，都歸水總管打理。”冷生吩咐道。

“是，主子。”下人們戰戰兢兢地答道。

水伯看了大搖其頭，說道：“都這般膽小怯事，畏懼主人，這府裏的奴仆也該換上一批新的了。”

“你看着辦吧！”冷生說道。

簫隐看得明白，水伯這是要将木總管的心腹清掃幹淨，畢竟，那些奴仆更畏懼木總管，而不是主人，這本身就是失職。

那十幾年，若是有一個忠仆跑出去報官，他也不會将主人走失之事隐瞞得如此成功！這一批夜國帶來的奴仆早就該換掉了。

若是以往，女伯爵剛回府，又遇到了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會去祠堂裏跪拜父母的牌位，但是今天，她若無其事地回了廳堂，說道：“擺飯吧！”

“是。”水伯吩咐廚房送上飯菜，眼睛熱切地看着冷生吃飯，想了解冷生的口味，好安排下頓餐飯。

冷生被盯得有點吃不下去。以前木總管是面上熱情心內冰，她看在他是母親帶來的陪嫁，又是府裏的老人份上，将他留了下來。她最初回來的時候，并沒有把冷府當家，只當是個客棧。木總管跪爬在地上，抱住她的腳大哭，述說着自己的焦急和苦衷，不知道哪句話把她打動了，她的心一軟，就放過了他。

現在嘛，水伯的眼神太熱切，那種熱情，是從裏到外的，她一時有些不習慣。

“你們都下去吧。”她吩咐道。

“是，大人。”水總管聽命道。

“以後，就叫我大人吧！”冷生被什麽觸動了一般，說道。聽了幾年的“主子、主人”，但她只聽到了懼怕和生疏，反倒是水總管的這句大人，帶着親切和尊敬。

她以前說過讓木總管改口，但是木總管說：“這是夜國的規矩，公主最注重規矩。”于是，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她的确想更了解母親一點，所以，為了那微薄的親情，她願意一次又一次地讓步。

可是，從皇宮裏回來，她發現，她微小的渴望，她一切的苦難，全都是一個笑話！哼，全都是笑話！

“是，我會吩咐下人們都改口。”水總管笑眯眯道。其實，冷府裏以前不興這一套，都是公主嫁過來後，才叫下人改的口。這不，小主人還是更喜歡自己國家的規矩。

“将府裏、庫房裏夜國的東西或賣或送，都清出去，我不想看到一件夜國的東西。這些夜國的人，就都打發到莊子上去幹活，派人看着，不要讓他們走丢。”冷生吩咐道。

“是，大人。”水總管領命道。但是他仍然微彎着腰，等着聽主人吩咐，他果然又聽到了命令。

“木總管留在府裏，不送飲食，我明日親自去審他。”冷生說道。

“是，大人。”水總管又等了片刻，沒聽到吩咐，就告退離去。

簫隐發現，冷生現在在府裏待得舒服了些，最明顯的是，她願意多說話了。她說出去的命令，被即刻執行。這才是冷府真正的主子，而不是被高高供起來從不說話，說了也不濟事的泥菩薩。

“簫隐，你也坐過來吃。紅瑤、青葉也過來吃。”冷生說道。

“是，大人。”紅瑤笑嘻嘻地跑了過來，坐在冷生左手邊。

簫隐動作快，搶了冷生右手的位置。青葉只好遺憾地坐在他旁邊。

“這樣就好了，再也沒有人說大人你吃飯的時候不合規矩，要如何如何了……”紅瑤笑着說道。她跟着冷生出門的時候，經常和大人在客棧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所以并不拘束。

“我去書房拿我們的食盒碗筷過來。”青葉也活潑了一些，起身說道。

冷生點了點頭。以前，她在木總管的審視目光中，總覺得自己與冷府格格不入，束手束腳。現在，水伯回來了，她一下子就輕松了。這裏開始真的像是她的家。

簫隐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在飯桌上也不安靜，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話，引得紅瑤來打他，最後，兩人圍着飯桌追打笑鬧起來，青葉看得起勁，只冷生一個人慢悠悠地吃飯。

簫隐注意到，女神今天多吃了半碗飯，好開心！（癡漢臉……）

晚上的時候，簫隐又暗搓搓地候在房外，等主子睡覺。嗯，他是侍衛，暗中保護（窺視）主子，是應當應分的。他在心裏說道。

窗開了，女神清冷的聲音傳來：“簫隐，進來！”

“是，主人！”他一個翻身，從窗口竄了進去，反手關上了窗子。這麽冷的夜，開着窗，女神被被凍到的。

“外面冷嗎？”女神用手摸了摸他寒透了的衣服，問道。

“不，不冷。”他有些結巴地說道。他被一時的寵愛驚得有些慌亂，心“砰砰”地跳着，心裏有個小人在驚喜地尖叫——女神摸了我！女神摸了我的衣服！不，不對，女神在關心我！女神關心我！他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了，差一點就能從喉嚨裏跳出去。

冷生：“……”每次看着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在獨自上演一臺大戲！

女伯爵冷冷地問道：“你是夜國人？”

“是。”他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若是奉命領兵攻打夜國，你會殺了我嗎？”女伯爵直接問道。

“不，”簫隐第一時間激烈地反駁道：“你不許死！誰想殺你，那就先殺了我！我可是主人您的侍衛啊！”

“那夜國呢？”女伯爵問。

“夜國算什麽？那麽腐朽、黑暗、龌龊的地方，早就該消失了！”簫隐激動地說道。

女伯爵：“……”這麽激烈的情緒，對夜國如此反感，那就沒什麽可問的了。

“過幾天，你随我去夜國做一件事，若是你口不對心，有異動，我就殺了你！”女伯爵冷聲道。

“是，主人。我對夜國最熟悉了，保證你做什麽都順風順水！”簫隐兩眼發光，滿口答應道，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證了。他心裏的小人又開始叉着腰，仰頭大笑：哈哈哈，女神邀請我要多日獨處！這次是真的，兩人獨處！！！

（簫啊，你內心戲是不是太多了點，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悶騷？——by可愛的作者君。）

“夜國的随從，從此後，我只留你一人。你不要背叛我，否則，我會将你千刀萬剮！”女伯爵繼續威脅道。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心動，她有些莫名的無措，她對這種感覺陌生極了，她什麽都不懂，只能用最熟悉的武力來威脅。因為在她的認知裏，她的身份是一個殺手，以前為組織殺人，現在為女帝殺人。若是叩開她心門的人背叛她，她一定會殺了他！

“好啊好啊，”簫隐眉開眼笑，無限歡喜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給主人遞刀！”

（——簫啊，你真是夠了！作者君掩面。）

“外面冷，早些回去睡！”女伯爵吩咐道。

“是，主人！”簫隐一臉傻笑地走到窗邊，打開窗，跳了出去，回到了房間。

女伯爵掃了一眼無辜的門：他都歡喜傻了嗎？門都成了擺設！

^西西之思，吾之所求也^ 親，謝謝你的留言，謝謝你收藏此文，我看了一下新章節的點擊，一天只有兩個，我覺得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哈哈，你的留言帶給我寫文的動力，讓我知道這不是單機游戲，我會努力碼字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