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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坤扔完花回來,面色鐵青,也不看陳憶姍,把手上剩餘的幾件營養品放到地上,直起腰後用力舒了口氣,低着頭說:“杜洋,麻煩你了,我先走了。”
杜洋和王笑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是呆望着那道迅速遠去的身影。陳憶姍沒有回頭看,自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東西,默默地往公寓走。
杜洋連忙跟了上去,替段坤解釋:“學姐,他這人脾氣就這樣,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你可千萬別介意,回頭我好好說說他。”
陳憶姍尴尬地笑了一下,說:“嗯,那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杜洋:“嗯嗯!沒問題,學姐別生氣了哈。”
王笑笑也跟了上來,路過杜洋身邊時說:“唉,現在生着氣的人可不是她,你最好別去教訓小學弟了。”
杜洋心裏跟明鏡似的,但還是要裝不明白:“不說他了,免得惹學姐不高興。”
王笑笑聽了冷笑一下,加快了步伐。
另一邊,段坤開車出了學校大門,馬上一腳油門踩下去,開始飛奔。鼻子裏喘着粗氣,濃眉壓着大眼,車越開越快,超了一輛又一輛。但再怎麽發洩,心裏還是憋屈得很,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徹底爆發,現在做什麽都疏解不了了。
他原本已經想好了,一切就慢慢來,自己可以等,也等得起,但是她偏偏要惹自己發瘋。
可能上輩子是冤家吧。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段坤一個晃神,沒有及時踩剎車,直接朝前面的寶馬屁股撞了上去。
“哐當”一聲響,段坤終于回過了神,突然後怕起來,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方向盤。奇怪的是,一直到綠燈通行那輛寶馬的司機也沒往後面看。段坤忐忑地跟着那輛車,一看到它靠邊停也趕緊停下來,慌慌張張下了車。
段坤往前小跑兩步後慢了下來,打量起迎面走來的女人,幾秒後臉上笑逐顏開,“蔣培培?!哦不,培培姐?!你也回寧林了?”
“段坤?!”這個叫蔣培培的女人一看是段坤,肚子裏的氣一下子就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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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瞧瞧,敢情我培培姐以前是深藏不露啊,這臉蛋兒,這身材,還有這打扮,真心漂亮。”段坤兩只手都豎起了大拇指,大步流星向她走去。
蔣培培摘下了那副快比臉大的太陽鏡,小嘴紅似櫻桃,齊耳短發也蓋不住誇張的大耳環。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皮衣,裏面卻是和唇色呼應的紅色連衣裙,緊身的,很顯曲線。等段坤走近,蔣培培向後撩了把頭發,笑着說:“你也不差啊,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穿軍裝更帥。”
段坤的壞情緒一掃而光,語氣輕快道:“謝謝誇獎,我姐穿軍裝的時候也好看,什麽時候都好看。”
蔣培培笑着搖頭,兩個大耳環跟着晃,說:“嘴還是這麽甜,難怪我們衛生隊的小姑娘都喜歡你。”
“嗨,她們喜不喜歡我我不管,我姐待見我就行了。”搭着話,段坤看了看她的後備箱,中間凹進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滿懷歉疚地說:“哎呀,看我這沒出息的,把車給你撞成這樣了,真是對不住。姐你看看,怎麽修怎麽賠償盡管說,弟弟我一定負全責。”
蔣培培也不看車被撞成什麽樣了,手上把玩着太陽鏡,眼睛打量着段坤,過了一會兒才說:“賠錢嘛,那就不用了,但你得賠我點兒別的。”
段坤眉毛挑了下,微微笑着問:“好,都聽姐的,賠什麽?”
蔣培培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要不今晚陪陪我吧。”
段坤吓得咳了起來,話都說不利索了:“那什麽,姐,我現在回學校讀書了,課很多,每天晚上都有晚自習呢,而且我們學校查、查外宿特別嚴。”
蔣培培一邊聽他廢話,一邊扭着腰肢往他跟前去,但才走兩步就見他畏畏縮縮地往後退,突然覺得沒意思就停了下來。
段坤也停了下來,雙手還是防禦的姿勢,反應過來趕緊放了下去,正色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兄弟李威的脾氣,咱倆要是發生點什麽哪天再被他知道了,他能把我殺了。”
“嘁,瞧把你吓的。趕緊把心放肚子裏吧,我對你的童子之身沒有半點兒興趣,對李威更沒什麽興趣,就是想讓你晚上幫我對付個飯局而已。”
段坤用手抹去額上的汗,尴尬笑着說:“哦……原來是這樣,那沒問題,今天晚上我去。”蔣培培嫌棄地看着他,“今天不上晚自習了?”
段坤的态度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晚自習算什麽,姐的事兒更要緊,說說吧,什
麽局?”
蔣培培戴上墨鏡,看着段坤身後的某個地方,說:“這個先不告訴你,到了晚上你就知
道了,時間地點我晚一點發給你,現在我得走了。”
段坤:“你別賣關子呀,我這不用做個心理準備什麽的嗎?”
“穿得再帥點兒,發型再浪點兒,其他的也沒什麽了。你現在要做的心理準備就是迎接二十秒後的驚喜,晚上見。”蔣培培一口氣說完,利落轉身向自己的車走去。
“哎,姐,怎麽這就走了?什麽驚喜你還沒告訴我呢!”段坤話音剛落,蔣培培開着車離開了。
段坤望着越來越遠的車屁股嘀咕:“李威是真牛,這姐姐都敢追。”
“還是你比較牛。”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
“不不不,我沒這姐姐心大。”回完人家的話段坤才扭過頭看,一看是交警,脖子往後縮了一下。
還真是夠驚喜的。
交警拿出紙筆,邊寫邊說:“慌什麽?做虧心事兒了?”
段坤趕緊清清嗓子老實回答:“剛剛的确犯了個小錯誤,到了路口追人家尾了,已經私了過了,就不麻煩您了。”
“我們要是嫌麻煩,那等于是給廣大人民群衆制造麻煩,比如那位被你追尾的女士,”說着,交警收起紙筆,掏出測酒精濃度的儀器,在段坤面前晃了晃,又說:“先把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給我看下,然後測個酒精,請你配合。”
段坤舔了舔唇,苦笑着說:“沒問題,我去車上拿,您稍等。”
一轉過身,段坤立馬舒了口氣,心裏不禁感慨,還是剛出院的那位好對付。
……
晚上七點半,一輛出租車在一家酒樓門口停了下來。段坤從車上下來後,被服務生領了進去。
應蔣培培的要求,段坤花心思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西裝,裏面搭了一件圓領純白T恤,下身的褲子是九分的長度,露出腳踝後更顯腿長,腳上是一雙手工皮鞋,樣式很新潮。這身行頭再加上大背頭的發型,走在路上着實有些紮眼,不認識他的人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
段坤跟着服務生穿過大廳去蔣培培預訂的包廂,一只手掏着褲子口袋,一只手拿着手機,走路姿勢随意但不随便,頗有點兒英姿飒爽的意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就有陳憶姍。
和陳憶姍坐一桌的是劉然和舞房的其他幾個老師,大家夥剛點完菜,一邊等一邊聊着天。
劉然和其他老師說完話,發現陳憶姍正出神地望着什麽,于是就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定睛一看心裏立馬了然,就打趣她:“喲,那不是段坤嘛?今天打扮得那麽帥,不會是來見女朋友的吧?”
“哪裏帥了?高調得跟個二百五似的,就是可惜了那身西裝。”陳憶姍一只手撐着下巴,沒有收回視線,直到包廂裏出來了一個女人。
劉然也看見了那個女人,不禁啧啧贊嘆:“哇,他女朋友不會也當過兵吧?雖然打扮華麗了點,但那身段也太正了,一點兒也不俗。”
陳憶姍把手放了下來,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說:“切,要不是有那麽丁點兒氣質,那身打扮絕對能把別人眼睛累得夠嗆。”
聽她說完,劉然不再看那邊的動靜,轉而饒有趣味地看着她。
陳憶姍掃了一圈,發現不止劉然,在座的都在看着自己,眼裏還含着笑。
“看我幹什麽?你們不覺得她身上的元素太多了嗎?又想朋克,又想俏皮,還想顯出性感來,結果就是混搭出了繁複感。”陳憶姍說着說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劉然沒說什麽,陳憶姍旁邊的一個女老師接話了:“阿姍,我怎麽覺得你這話有點兒酸吶?不會是吃醋了吧?”
陳憶姍咕咚一下喝了半杯水,咽下去後說:“哪裏酸了?我這個小裁縫別的沒研究過,平時最關注的就是穿衣打扮,看到反面教材還不能給你們提個醒了?”
劉然見她有些急了,就不打算再逗她,接起嘴:“你沒錯你沒錯,在座的沒有人比你更懂那什麽,fashion。 等你以後成了大設計師,可別忘了我們這群土鼈啊。”
陳憶姍:“然哥你就暗戳戳地損我吧。”
劉然哈哈大笑起來,“我這哪裏是暗戳戳地損你,分明是明晃晃。”
他一說完,大家都跟着笑了起來,氣氛又活躍了起來,陳憶姍也算有了臺階下。這時,菜也上來了,大家的注意力瞬間轉移。
這邊剛吃上飯,另一邊的包廂裏已經喝上酒了。
包廂很寬敞,一進門就是一張大圓桌,但只坐了段坤、蔣培培以及她的父母四個人,裏面相當于一個簡裝的KTV,牆上的電視正在放着一首老歌的MV。不過,這裏的氣氛并不溫馨,還有點尴尬。
蔣培培給所有人的酒杯斟滿酒,然後拉着段坤一起站了起來,向父母舉起酒杯。
段坤舉着酒杯的手有點抖,但眼神一點也不恍惚,隐約明白了幫她對付的是什麽局。
“爸、媽,這就是我談了兩年的男朋友,叫段坤,今天給您二老帶到跟前來了,所以以後千萬別再給我安排相親了,我是真的有人了。來,我倆一起敬您二老一杯。”蔣培培興奮地說完,胳膊一擡,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段坤笑得很不自然,但反應沒有遲鈍,也趕緊跟着一口悶了。喝完這杯,段坤見兩位長輩沒有要喝的意思,就沒敢坐下,立馬又給自己斟滿,重新舉起酒杯說:“這兩年一直沒來拜見您二老是我的不是,我再幹一杯給二老賠罪,二老随意。”
等他喝完,蔣培培拉他坐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不要随便開始你的表演,跟着我的節奏來。”跟他交代完,蔣培培對爸媽笑了下。
蔣父手摸着酒杯,和蔣母相互看了一眼,還是沒喝那杯酒,問:“小夥子,我看你這樣子,年齡應該不大吧?”
段坤抿着唇看向蔣培培,眼神在等待指示。
蔣培培沒管他,直接說:“比我小五歲。”
蔣母一聽急了,“五歲啊?!那怎麽行呢?你今年二十五,他今年也就二十,那兩年前他才十八,你們兩個這、這談的是什麽戀愛!”
蔣父拍了拍蔣母的手,示意她要淡定,又問段坤:“你是當兵的時候跟培培認識的嗎?”
蔣培培搶答:“是的,他學歷不高,但兩年前我對他一見鐘情,所以并不在意這些東西。”
段坤這才明白自己到底在幹嘛,幹脆演得再像點兒,翹起了二郎腿,搭着蔣培培的肩,一副有皮囊沒品行的樣子。
幫人要幫到點上,只能對不起李威一下了。
段坤的行為剛好中了自己的意,蔣培培很開心,喂段坤吃了口菜。但是蔣父蔣母很不高興,蔣母甚至有點激動,不過還是盡量心平氣和地說:“小夥子,你先把手放下來,阿姨跟你好好說說……”
“阿姨,您別看我還小,我遇見培培的時候就明白愛情是怎麽一回事兒了,雖然我現在剛退伍,還什麽都沒有,但以後肯定會努力給培培幸福的。”段坤忍不住飙了下演技。
蔣培培想添油加醋,在爸爸開口前說:“爸,我倆是真心相愛的,你們不是一直想讓我早點結婚嘛,我們已經做好這個準備了。”
“不,你們還沒到那一步。”蔣父怒視着兩人,攥起了拳頭。
“爸,我們走到這一步了。”段坤說。
“……”
段坤的這一聲爸,讓包廂在數秒內都只剩下了應景的音樂聲。
一個滄桑的男聲唱道:“親愛的爸爸,這只是你心痛的夢幻,因為我不是不幸的人,因為我有一個好爸爸,我要分擔你的憂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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