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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煮雞蛋1元1個,茶葉蛋1元1個,冰豆漿和熱豆漿都是2元1袋。”

“要2個煮雞蛋,1袋冰豆漿。”

“一共是4元。”

顏夏接過遞來的4元錢,趙蘭芝利落地将早點裝在白色的袋子裏,遞到了對面人的手裏。

那是個蘋果臉的小姑娘,臉蛋圓圓的,笑起來很甜。

看到後面排隊的人還有很多,她買了雞蛋和豆漿就退到了另一邊,但并沒急着走,而是一邊喝豆漿一邊好奇地看着顏夏,和她搭話。

趁着顏夏接錢的間隙,她眨巴着眼睛問:“你是六班的顏夏,對不對?”

“嗯。”顏夏招呼客人的動作不停。

今年她和顏秋都已經是高三了,她在縣城高中門口擺了兩年多的攤子,有同學認識她并不奇怪。

但禮貌起見,她還是偏頭看了蘋果臉少女一眼,回應了一句:“你知道我?”

這個角度,熹微的陽光剛好落在她濃密的眼睫處,好似為之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柔嫩的肌膚白得幾乎會發光,襯得唇上玫瑰花似的豔色粉嫩柔軟。

蘋果臉少女的臉蛋“唰”得一下爆紅,豆漿都忘了喝,怔怔地看着顏夏精致的側臉,一時連呼吸都差點忘了。

還是顏夏招呼下一位客人的聲音讓她回神,她戳了戳手裏的那袋豆漿,連忙紅着臉道歉加解釋。

“不好意思,對不起……那個,我是說,我知道你……我叫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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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臉少女緊張地上言不接下語,心裏懊惱極了。

天啊,她在做什麽?明明早就想好要在顏夏面前好好表現的,結果居然丢臉成這個樣子。

“原來是你。”聽到熟悉的名字,顏夏的動作慢了一拍,下意識又側身看了唐果一眼。

唐果,在原文回憶的劇情中也提到過一次,算是男主江染和白月光顏秋在一起的助攻之一。

後來顏秋死了,江染準備和女主宋盈結婚,唐果還去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

說他是不負責任的渣男,顏秋遇見他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她是被豬油蒙了心,才促進顏秋和他在一塊,害了顏秋的一輩子,讓她連性命都丢了。

這一場責罵算是原文劇情裏面一個小小的高潮,引起了男主江染對白月光的愧疚,同時讓女主宋盈越發看不上這個男人。

還是後來又歷經了一番波折,宋盈才走進了江染的內心,知道他的深情和為難,慢慢地轉變了看法。

江染也逐漸明白“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身邊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道理。

因為想起了小說劇情,顏夏看着唐果失神片刻。

唐果卻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臉蛋紅撲撲的,好像有點害羞,聲音都忍不住帶上了些許開心之意。

“是我是我!”唐果積極地點頭,驚喜地問:“夏夏,你認識我?”

她倒是會順着杆子往上爬,一聽說顏秋認識她,便親親熱熱地将稱呼改成了夏夏。

“實驗一班的唐果,和顏秋是同桌。”顏夏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顏秋是我的妹妹。”

“對,我知道,秋秋和我提起過,你們是雙胞胎。”唐果笑得眉不見眼的,好像恨不得當場跳起來。

旁邊的趙蘭芝也聽見了她們的對話,慈愛地笑道:“原來是秋秋的同桌?”

“還喝豆漿嗎?來,再拿一袋,算是阿姨請你喝的,還得麻煩你在學校多照顧秋秋一點。”

“阿姨您客氣了,大家都是同學,互幫互助嘛。”

唐果鼓着腮幫子舉了舉手上的豆漿:“而且我這兒還有,這麽多就飽了,真的不用了。”

她來這兒套近乎,是想着能和夏夏靠近些,可不是為了一袋豆漿來的。

趙蘭芝想想也是,便沒再堅持,又開始招呼起攤子前面的客人。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今兒早上買雞蛋豆漿的人特別多,沒一會兒便賣出了大半。

見唐果還絞盡腦汁地找着話題,顏夏提醒道:“現在已經六點四十八了,實驗班好像是六點五十開始早讀。”

縣城高中設了兩個實驗班,實驗一班和實驗二班,裏面都是成績好的尖子生,要求也更高。

不僅每天早上的早讀提前十分鐘,晚自習延長十分鐘,每個周末還都有特殊的加考。

“啊,已經四十八分了!”唐果驚呼一聲。

她記得今早明明出門挺早的,怎麽時間還是過得這麽快!

教學樓離大門口還有一分多鐘的路程,她确實不能再耽擱了。

匆匆忙忙地留下了一句“夏夏,我以後去六班找你玩”,唐果才戀戀不舍地轉身,拎着兩個雞蛋朝着門口飛奔而去。

她的神情也感染了其他幾個學生。

有幾個明顯也是實驗班的,隊也不排了,早餐也不買了,拔腿就往教學樓跑。

實驗一班和實驗二班的班主任都十分魔鬼,遲到了可是會罰站的,一整個早讀都得站在講臺前面讀書,堪稱公開處刑。

大部分高中生的臉皮還都比較薄,不願意通過這種方式成為全班視線聚集的中心,太丢臉了!

但這些人的離開并沒有影響攤子的生意。

六點五十到七點的這段時間,才是校門口早點攤子的真正高峰期。

顏夏忙得頭也不擡,趙蘭芝和其他攤子的攤主也是一樣。

當然了,收錢的小籃子很快便被裝滿了。

大多是一元的硬幣,五元的紙幣也有不少,還有幾張十元的夾雜其中。

……

縣城高中的校門口有一株老樹,高聳入雲,樹幹有幾人合抱那麽粗,夏天的時候撐起一片陰涼。

沒人知道這棵老樹已經活了多久了,好像縣城高中初建的時候,它就一直伫立在這兒。

因此,教職工和學生們經常玩笑性地稱它為“迎生樹”。

此時,“迎生樹”下便站着一個穿着校服的男學生。

從背影來看,他的身量很高,一米八朝上。

不是那種标準的寬肩窄腰型身材,而是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裸露出來的雙臂呈現健康的小麥色,肌肉蓬勃,看起來便硬邦邦的。

而他的臉,也完全不像一個十幾歲的高中學生,而更像一個悍匪,充滿了兇意和狠辣之感。

他的眉骨很高,鳳眸深邃,高鼻薄唇。

臉上的皮膚是和手臂一樣的小麥色,眼尾處有一個淺淺的疤痕,眼神散漫而薄涼。

他的骨相生得是很出色的,但給人的第一感覺不是英俊或是帥氣,而是兇厲和不好惹。

令人下意識想要退至三裏之外,與他拉開距離。

打火機亮起灼熱的火光,他點燃了一支煙,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沒急着吸,只平靜地看着煙霧缭繞。

透着朦朦胧胧的煙霧,他原本兇厲的五官似乎都被模糊了些。

只眼神仍是專注地看着那個熱鬧的方向,看着那個置身熱鬧中心的少女。

“咦,川哥,你站在這兒幹什麽?看啥呢?”

單手提着只書包的鄭森一溜煙跑了過去,好奇地踮着腳順着賀川的視線往前看,卻是一無所獲。

他滿頭霧水,那不就是學校門口的早點攤子嗎?

每天都有,有什麽好看的?川哥竟然看得這麽認真!

賀川沒說話,只是将快燃燒到手指的煙蒂熄滅了,扔進了垃圾箱上面專門的地方。

鄭森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那裏已經放了一小堆剛熄滅的煙屁-股,至少得有十幾根。

他川哥究竟在這兒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又吸了多少根煙啊!

“川哥,你是餓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過去買吃的,所以一直看着早點攤子?”鄭森胡亂猜測着。

這樣就能解釋川哥的行為了,為啥一直朝着那個方向看,其實是因為肚子在争鳴。

至于為什麽沒有直接過去買?

那不是很簡單嗎?

川哥多善良,知道自己長了張“大哥大”的臉,擔心吓到攤主和學生,影響他們的生意,所以盡管餓了,也只是單純看着。

他川哥,可真是個大大的好人!

鄭森被自己的腦補感動得眼淚汪汪,非常講義氣地拍着胸脯道:“川哥別擔心,你想吃啥,我去幫你買!”

做小弟的,就是要憂大哥所憂,樂大哥所樂。

賀川沒開口,只是平靜地看了鄭森一眼,深邃的鳳眸裏蘊着旁人看不清的意味。

鄭森被他的眼神看得讪讪的,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

難道是他猜錯了?川哥不是肚子餓了?

就在鄭森胡思亂想的時候,賀川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雞蛋和豆漿。”

“唉,好嘞,川哥,包在我身上。”鄭森一臉理解地點頭,又有些遲疑。

他沒記錯的話,川哥不是不愛吃雞蛋和豆漿的嗎?

嫌棄雞蛋吃起來麻煩,蛋黃膩得很,還不好吞咽。嫌棄豆漿喝起來又軟又綿,不帶勁兒,不夠味兒。

怎麽這會兒突然想吃這個了?

不過這些都是常規早點,大部分攤子上都有的賣,很容易買到。

鄭森正準備動身,卻聽見了賀川淡淡的聲音:“只賣雞蛋和豆漿的攤子,剩下的全包圓了。”

賀川拿出錢夾,抽出了十來張一百元面值的紙幣遞給鄭森。

而後便不再開口,又垂眸點燃了一根煙,神色複雜難辨。

鄭森:“???”

鄭森接過錢的手都是顫抖的。

倒不是因為錢太多,畢竟作為賀川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知道川哥是不缺錢的。

雖然父母雙亡,但是川哥自個兒在碼頭那邊跟着一個老板,每個月的收入都有好幾萬。

若不是班主任幾次三番找他談話,他早就直接辦了退學。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保留着學生的身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個禮拜還到學校來幾趟。

不過鄭森自認還是了解川哥的,對川哥來說,學校是他難得可以放松的地方。

所以他過來一般不是為了聽課,而是為了補覺整理心情。

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備和警惕,不必擔心有刀會架到脖子上。

只是再怎麽不缺錢,也不至于拿着大幾百去買雞蛋和豆漿,還将攤子上的點心全部包圓。

難道是有他還沒意識到的深意?

鄭森迷迷糊糊地拿着錢走了過去,沒有插隊,老老實實地排在了隊伍尾巴。

他還好心地朝着打算往他後面排的人擺了擺手,提醒道:“別往我後面站了,我打算包圓。”

這是哪兒來的錢多得沒處花的大傻子?

後面人一臉問號,本來還想梗着脖子争辯幾句,但等看清鄭森的臉,瞬間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鄭森的這張臉在縣城高中還是很有辨識度的。

不說他本身富二代的身份,就說他跟着的那個大哥賀川,那可真是敢拿刀砍人的狠角色!

聽說在碼頭那邊打群架,都是直接拿着斧頭大刀和別人對砍,是真的見過血的,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學生能招惹得起的。

後面的人忍不住害怕,就連前面的那幾個都有些瑟瑟發抖。

但擡頭看看攤子後面的少女,他們好像又重新擁有了勇氣。

“這裏可是學校大門口,你想幹什麽?”

“就是,我知道你們厲害,但也不能不講道理。”

“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想故意為難人家女生不成?”

第一個人開了口,剩下的人也就紛紛接了下去。

不僅有男生,還有不少女生,都站在了顏夏這邊,勇敢地和鄭森對峙。

鄭森都快被氣笑了:“誰要為難女生了?我是來買雞蛋和豆漿!聽清楚了嗎?我是過來買吃的!”

他一連強調了兩遍,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

他承認,他平時是招貓鬥狗,喜歡惹是生非,但不能也不會故意找人家小姑娘的茬。

那多遜?太沒面子!

聽了他的解釋,周圍人都是将信将疑,不約而同地讓了開來,只是都沒走,而是睜大了眼睛看着。

似乎是生怕他說話不算話,欺負了攤子後頭的顏夏。

原本正在裝雞蛋的趙蘭芝也被吓到了,雙手都有點發抖。

學校門口的環境還是非常安全的,她擺了這麽些年攤子,很少遇到小混混之類。

像鄭森這種看起來就來者不善的,實在令人害怕。

但攤子還在這兒,旁邊還有女兒,趙蘭芝努力擠出一抹讨好的賠笑,鼓足勇氣打算出聲詢問,卻聽顏夏已經率先開了口。

“您好,煮雞蛋和茶葉蛋都是1元1個,冰豆漿和熱豆漿都是2元1袋,請問您要什麽?”

顏夏的嗓音很清澈,像是山澗潺潺流淌的小溪,又如珠落玉盤,說不出的好聽。

鄭森愣神片刻,下意識擡頭看了過去,臉蛋連帶着脖頸後面,都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他們學校有生得這麽漂亮的女生嗎?

之前一直有人吹捧說,高三實驗一班的顏秋生得花容月貌,是名副其實的校花。

鄭森湊熱鬧去看了一眼,卻覺得也就馬馬虎虎,漂亮倒是漂亮,但吹噓太過了些,沒有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怦然心動之感。

不像面前的這位,一颦一笑,好像都要映到人的心底似的。

“鄭森,鄭森?”瞧着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顏夏擰了擰眉,清聲提醒:“你要什麽嗎?”

“啊,要的!要的!”鄭森反射性回答:“還剩下多少?全要了。”

說完,他才慢一拍回過神來,遲疑又驚喜地問:“你知道我名字?”

“我也是6班的。”顏夏答了一句,低頭看了大鍋一眼,又擡頭看向了鄭森:“還剩下不少,你确定都要了?”

“都要了!”鄭森毫不遲疑地點頭,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他故意咳嗽一聲,轉了個角度,用自認為最帥氣的姿勢面對着顏夏,偷偷地瞧她。

大美人竟然也是6班的,他在6班上了兩年多的學也沒有發現,這不應該。

趁着趙蘭芝和顏夏清點并打包雞蛋和豆漿的時間,鄭森仔細地打量着顏夏,臉蛋越來越紅的同時,腦海裏也浮現出了模模糊糊的印象。

這……好像是顏夏,校花顏秋的姐姐?

鄭森的八卦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此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記得,顏夏在6班,在整個高中,存在感都是很低的,唯一特殊的就是“校花顏秋的姐姐”這個身份。

但是,長了這麽張好看的臉蛋,哪怕顏夏再怎麽低調,怎麽可能一直默默無聞?

再說,大家夥是都瞎了眼嗎?竟然公認顏秋是校花,明明顏夏比她好看了這麽多!

鄭森腦海裏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直到所有的雞蛋和早餐都已經打包完成。

“一共還剩下42個茶葉蛋,47個水煮蛋,35袋豆漿,42+47+35*2=159元,你要是全要的話,給150就成。”

趙蘭芝算出了最終數字。

鄭森沒還價,直接抽了兩張一百的過去,還多花二十塊買了個籃子,将所有的雞蛋和豆漿都擱了進去。

把找回來的三十塊錢随意地塞進口袋裏,鄭森左手提着籃子,試探性地喊了聲:“顏夏?”

“嗯?”正在脫帽子和手套的顏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鄭森,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沒事,就是喊你一聲。”鄭森讪讪地笑了一聲,莫名覺得嗓子癢癢的。

真是他們6班的顏夏,而且,顏夏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知道他長啥樣。

鄭森往回走的時候,心裏還美滋滋的。

熱鬧散場,周圍圍觀的同學們也都三三兩兩散開,只是視線還總是控制不住地往顏夏的方向瞟。

驚魂未定的趙蘭芝也松了一口氣,拽了把自家女兒的手,小聲問:“剛剛那個什麽森是你的同學?”

“嗯,他叫鄭森,和我一樣,都是6班的。”顏夏坦然回答。

趙蘭芝皺了皺眉:“夏夏,那你可得小心點,最好離他遠點。像鄭森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這次顏夏沒回答,只是安靜地背起書包,拎起了隔壁阿姨們送的餐點,輕聲道:“媽,我先去學校了。”

“哎,你快去吧,別遲到了。”被顏夏這麽一打岔,趙蘭芝忘了自己本打算說的下一句話。

關心了一句,她便開始收鍋收竈,今兒個結束得早,她也可以早些回去。

像往常,都是顏夏陪她到六點五十八,然後趕去教室。

接着她再賣一會兒,差不多到七點二十,校門口基本上沒啥學生,她才動身回去。

今天托福于那位鄭森的包圓,雖然被吓了一次,但是東西全賣光了不說,還早了二十多分鐘。

鄭森可不知道自己既被警惕又被感謝了,他笑呵呵地提着籃子回了賀川那邊,還快樂地哼起了歌。

将近一百個雞蛋和幾十袋豆漿加在一塊可不輕,但鄭森力氣不小,拎着倒是輕輕松松。

見他回來,賀川只淡淡地掃了籃子一眼,便問:“哪家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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