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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誠地感謝諸位撥冗參加江染先生和宋盈小姐的訂婚宴……”

簡單的寒暄之後,掌聲熱烈，所有人都含笑看向了高臺上的準新郎準新娘。

江染一身暗紅色的西裝，宋盈則是穿着石榴紅的禮服長裙，明豔大方,宛若一朵盛開的玫瑰。

訓練有素的主持人站在他們的中央,口齒清晰地介紹着雙方的身份，語調裏帶着真誠的祝福。

高臺之下,衣香鬓影,昂貴的酒水散發着馥郁的幽香,各色花卉争相鬥豔,灼灼生華。

音響中播放着潺潺如清泉的背景樂，光幕上是江染和宋盈的各色訂婚照，男才女貌,極為般配。

高清的攝像頭忠實地運轉着,網絡直播的觀衆數呈直線上升，彈幕也是紛紛芸芸的祝福賀詞。

【哇哦,這是不是我離有錢人生活最近的一次！】

【牆邊裝飾的那一盆盆牡丹好像都是罕見的珍品,我之前看花店裏有賣的,一盆就得要好幾萬！】

【何止，剛剛攝像頭掃過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桌上的酒水,一瓶至少得幾十萬，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

【當紅的小花明星都只能做陪襯,态度恭恭敬敬的】

【拜托,你也不看桌子上坐着的賓客是什麽人！身家就沒有低于億萬級別的,以前都說億萬富翁，可現在,他們一年掙得的就不止這個數字！】

【大家都在關注酒店的裝修和賓客嗎？難道只有我一眼看見了準新娘和準新郎，真的顏值好高！】

【江-氏公司唯一的大少爺，宋-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富N代，一出生就躺在了大多數人奮鬥的終點線上】

【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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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1】

【羨慕+10086】

【而且男帥女美，還都是有本事的大學霸！宋家大小姐是清北大學的高材生，江家大少爺是常青藤院校海歸】

【顏值比你高，才華比你強，還比你更努力，這可能就是富N代平平無奇的人生吧！】

【我一直都是不怎麽相信愛情的，但現在又重新開始有期待了，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祝長長久久！】

【長長久久+1】

有江家安排的水軍引導，吃瓜群衆們的評論都是十分積極向上的。

偶爾有幾個說酸話認為江家和宋家炫富的，也很快被更多的羨慕和祝福評論壓了下去，沒掀起什麽波浪。

“……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帥氣的江染先生和美麗的宋盈小姐承諾表态。”

“請問宋盈小姐：你願意和身邊的江染先生訂婚嗎？與他确定準婚姻關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将一直攜手而行。”

石榴紅的禮服長裙勾勒出宋盈前凸後翹的窈窕身材，她手中捧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襯得人比花嬌。

聽完主持人的提問，宋盈憋氣紅了臉，像是羞澀得面飛紅霞，努力發出甜蜜的聲音。

“我願意。”

主持人繼續道：“請問江染先生：你是否願意和身邊的宋盈小姐訂婚？與她确定準婚姻關系，無論年輕美貌還是年華逝去，都将不離不棄，白頭偕老。”

無數的燈光打在江染的臉上，在這關鍵的萬衆矚目之際，江染卻控制不住的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高中時候的顏秋，纖細柔弱，秋水般的眼眸凝視他時，楚楚可憐，充滿了依戀和深情。

他想起了自己無比珍惜的那兩幅畫像，夜夜入夢，承載了無數旖旎的幻想和情思。

還有A大驚鴻一瞥的少女，明明只是一次誤認，那張桃花般秾豔昳麗的面容卻深深地印在腦海裏，再也沒辦法忘記。

最後是如今的顏秋，芳容不再，身形臃腫，面上有紅色的痘印，幽怨的眼神中是憤恨和哭訴。

“江染先生？”主持人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這可還在直播中，當事人怎麽能掉鏈子，不是平白給人送話柄嗎？

果不其然，飄過的彈幕裏已經多了許多不一樣的聲音。

【準新郎真的很不對勁，明明是訂婚，壓根沒看出來他高興】

【沒錯！我前面就想說了，準新郎好像一直游離在歡喜的訂婚宴氛圍外，失魂落魄的】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商業聯姻，你還指望能有多少的真情實感？】

【不過就是面子情罷了，說不定訂婚和結婚都只是擺擺樣子，結婚後立馬就各玩各的】

【有錢人不都是這樣？至少準新郎和準新娘年紀相仿，看起來還都賞心悅目的】

宴會上有一剎那的寂靜。

看江染的表現，衆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心底都有所猜測，但大多都默默地給江染畫了個叉。

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但既然答應訂婚了，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裝也得裝個情投意合的樣子出來。

像這樣一點不知道表情管理，情緒化用事，這讓他們以後怎麽放心和江染談合作？

宋家人臉色都有些難看，江夫人更是面沉如水。

倒是臺上的宋盈，假裝羞澀地低頭，權當自己沒發現江染的不對勁，優哉游哉地想着能不能借此再從江家翹點利益。

還是江夫人沉聲喊了句“阿染”，江染才恍然回神，臉色蒼白。

機靈的主持人立馬重複了一遍臺詞，江染剛想回答，卻聽見了一個悲痛欲絕的質問聲音。

“染哥，你願意嗎？”

宴會入口處，一個身材圓潤的女子站在那裏，手裏牽着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眼中含着哀切凄慘的淚光。

宴會上的衆位來賓：“！！！”

直播間的全部觀衆：“！！！”

主持人：“！！！”

這凄凄慘慘戚戚的問句，這過分親密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男方的感情債！

尤其是女人牽着的那個小孩兒，簡直是準新郎江染的翻版，血緣關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彈幕先是一片空白，轉而密密麻麻大片襲來，徹徹底底地爆了。

【是我想的那樣嗎？】

【作為江家大少爺，談過戀愛很正常，但是竟然連孩子都搞出來了，還都這麽大了？】

【不是，江染的審美也太奇怪了，怎麽看，小情人的顏值都比不上正宮，不知道男人都是怎麽想的！】

【小情人也挺勇的，這是直接帶着兒子逼宮了，江家肯定不會接受啊！】

彈幕大部分是不理解，觀衆數字像是坐了火箭一樣往上沖。

豪門世家的驚天大瓜，年度修羅場感情糾紛，哪個吃瓜群衆能控制得了自己？

現場，各色的視線集中在顏秋的身上，像是鋒銳的刀子割在她的皮膚上，活活剮下她的血肉。

她疼得鮮血淋漓，眼淚簌簌而落，脊背卻挺得極直，直直地看向高臺，看着江染的方向。

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可她已經沒有後退的機會了，只能狠心硬着頭皮走下去。

“染哥，你要娶宋大小姐，那我算什麽呢？念念算什麽？你和我說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一生一世海枯石爛的諾言，全部都是假的嗎？”

“江夫人，媽，你不是告訴過我，我是江家唯一承認的兒媳嗎？”

“我信了你，我等了染哥四年，放棄了學業，放棄了家人，放棄了我的一切，可你就是這麽騙我的？”

顏秋的嗓音沙啞，字字泣血，卻是口齒清晰、音調高昂，通紅的眼睛裏藏着徹骨的疼痛和恨意。

江念染還小，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敏銳的直覺讓他感覺到了不安和恐懼。

聽着母親啼血般的哭聲，他也“哇”得一聲嚎啕大哭，下意識想向自己最依賴的親人求助。

“奶！奶奶！念念想回家！念念想回家！”

江念染掙開顏秋的手，邁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江夫人的身邊跑，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小孩兒的哭聲令人心疼。

顏秋淚眼朦胧地看着江念染離去的背影，心髒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攪碎，破洞越來越大，一片荒蕪。

酒店裏開了空調，溫暖如春，但顏秋卻只覺得寒涼刺骨。

尤其是被江念染甩開的那只手，像是寒冬臘月被浸泡在了寒涼徹骨的冰水中。

她的人生可真是失敗，就連念念，也毫不猶疑地離開她選擇了旁人。

不過這樣也好，這無疑變相佐證了顏秋話語的真實性。

酒店中衆人的神色都變了，探究性的目光在江染和江夫人身上打轉。

如果顏秋說的話是真的，那可就不是簡單的養小情人，而是更為惡劣的欺瞞詐騙，毀了小姑娘的一生！

彈幕也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夫人。

江夫人的城府極深，到現在還是毫無破綻的假面，她擰眉看着顏秋，厲聲斥責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阿染和宋盈是青梅竹馬，他們的婚約更是從小就定下的，哪裏輪得上你胡編亂造！”

“真是說假話都不打草稿，是誰派你來的，想故意構陷阿染和我們江家？”

“就算找也得找個像樣的人來，你和宋盈有任何的可比性嗎？我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江夫人推開了抱着自己大腿的江念染，眼神中是肉眼可見的嫌棄和警惕懷疑，聲聲辯解有理有據。

是啊，如今的顏秋和宋盈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論容貌、論學歷、論家世，她都輸得一敗塗地。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江夫人，無情無義，狠辣果決。

大廳中充斥着孩童刺耳尖銳的哭聲，江夫人正想吩咐人把顏秋和江念染帶下去，卻看見顏秋滿臉絕望，諷刺地勾了勾唇。

“媽，您可真厲害，被您騙了這麽多年，我一點都不冤枉。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怎麽能包得住火？”

她是什麽意思？

江夫人的心中忽的出現了極為不詳的預感，但已然來不及了。

放着純音樂的音響倏地發出嗞嗞的聲響，轉而是江夫人溫柔安撫的音調。

——“阿染是積攢了幾輩子的好運氣，才能得到你這樣好姑娘的鐘情。”

——“你放心，懷了阿染的孩子，你就是我們江家唯一承認的媳婦兒，等阿染一回來，我就讓他和你成婚。”

——“和宋家的婚約就是兩家口頭上的玩笑話，算不得什麽的，你不用介懷。”

一字一句，溫和得像是拂面的清風，讓人不自覺地信任依賴，放下了一切的防備心。

可搭配着江夫人幾分鐘之前的厲聲斥責，卻只讓人後背發涼，發自心底的忌憚畏懼。

這些話像是無數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江夫人的臉上，還是當着全部賓客和全網觀衆的面。

錄音之後，原本放着江染和宋盈訂婚照的大屏幕也發生了變化。

跳成了一張張照片和一段段視頻，将江夫人的臉徹徹底底地踩在了地上。

照片和視頻上，江夫人和顏秋親近地坐在一起。

江夫人的臉上總是帶着溫婉而慈愛關懷的笑容，仿佛把顏秋當成最疼愛的晚輩。

很明顯，照片視頻是按照時間來的，顏秋的樣貌一點點發生着變化。

從弱柳扶風、纖細貌美變得臃腫肥胖、平平無奇，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之後是慢慢長大的男嬰。

江念染和江染像是一個模子裏刻畫出來的，江夫人把他抱在懷裏，極有祖孫相。

三人站在一起，充滿了三代人的溫馨感，男孩兒活潑愛笑，顏秋毫無防備的信任，展現得淋漓極致。

從視頻播放開始，江夫人便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錄音還可以狡辯是僞造，但視頻卻是無法否認的證據，将她所有的辯解變成了一文不值。

怎麽會！顏秋不是極好糊弄嗎？她怎麽可能有本事做出這樣的事兒！

而且，偏偏是在萬衆矚目的直播當中，悠悠衆口，堵都堵不住！

……不對，她原本沒有訂婚直播的打算。

只是聽了身邊人的建議，所以臨時興起了這個決定，想借此擡高江家的股價。

錄音……視頻……直播……

是顏夏！是顏夏在背後設計了一切，她想為妹妹複仇，想毀了整個江家！

江夫人的喉嚨裏都是血腥味，雙眼充血。

事态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即使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回天無術。

還是宋盈心碎的哭聲打破了凝滞的氣氛：“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你們江家人簡直魔鬼，江家整個就是個魔窟！”

宋盈吓得渾身發抖，捂着臉哀聲哭泣，充滿了恐慌和畏懼。

她用力地把玫瑰花捧花砸到了江染的臉上，“啪”得一聲，穩穩正中紅心。

心中暗贊，宋盈面上卻是心碎恐懼，提着裙擺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好一個江家！你們江家可真是好樣的！”宋家人冷哼一聲，放下了狠話。

他們擔心地喊着“盈盈”追了出去，離開了直播攝像頭的範圍。

宋家人的動作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賓客們紛紛告辭，像是身後有惡鬼在追。

江夫人無力去管他們，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失去了優雅和溫婉的面貌，尖叫着要求關直播，但早已無濟于事。

江家和宋家的訂婚直播，開始便花錢買了個熱搜尾巴，後來憑借着真實的熱度沖入了前三。

在顏秋出現之後，更是一舉沖到了熱搜第一；照片視頻後，熱搜前十，有八條都是相關的內容詞條。

江家人拼盡全力，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畢竟江家做的是實業方向的生意，對互聯網涉足甚少，網站根本不看他們的面子。

【前面江夫人斥責的時候，我還真的相信了，但後面……她是怎麽這麽理直氣壯？】

【什麽叫最毒婦人心，我算是見識到了，太可怕了！】

【不要以偏概全好不好，明明是在說江夫人，怎麽就擴展到婦人全體了。】

【不得不說，江夫人是真的蛇蠍心腸、兩面三刀，菩薩面、惡鬼心，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了。】

【我光是看着，現在都忍不住打寒戰。視頻裏江夫人表現得多慈善？但她做的那些事情……】

【簡直讓人頭皮發麻！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簡直比影視劇裏最令人吐槽的反派還要惡毒。】

【看隔壁，有人把江染的小情人……這樣說好像不對……女朋友？前女友？反正就是大鬧婚禮的那姑娘身份扒出來了，叫顏秋。】

【我開始還不理解就顏秋那模樣，江染是怎麽看上她的，但看了高中時候的照片，我只想說一句：江夫人可真夠惡毒的！】

【她一定是故意把顏秋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為了讓她兒子死心，就可以出手毀了一個女孩的人生！她的心恐怕都是黑的！】

【顏秋高中的時候是真漂亮，就連證件照都美得和畫一樣，江夫人的手段可真毒辣！但也是真的有效！】

【竟然是顏秋！我是顏秋的高中同學，她高中時候可是校花學霸，和江染談戀愛的時候也特別甜，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之前高考聽說顏秋考砸了，後來就沒再聽說她的消息，她竟然懷孕生了江染的孩子，然後書也不念了？】

【等等，所以算算時間，江染在出國前還睡了顏秋，不-帶-套的那種，這是什麽不負責任的大渣男！】

【然後懷孕的顏秋被江夫人花言巧語安撫，完完全全地養肥養廢，接着就被嫌棄了！】

【【高中成績單.JPG】】

【這是顏秋高中模拟考的成績單，從高一開始，一直都是年級前五，到高三模拟考，因為談戀愛分數有點兒下降，但都是650、660！】

【我的天，這個成績，好一點兒的985都穩了，想想顏秋現在，我的拳頭硬了！】

【江染是什麽品種的大渣男！江夫人是什麽品種的大傻-逼！顏秋自個兒也是個大冤種！】

【顏秋，這個名字好熟悉，你們看她的高中照片，有沒有覺得眼熟？】

【前不久拿了阿貝爾獎的那位美女學神，名字是不是叫顏夏？和高中時候的顏秋有點像，但是更漂亮，像是高配版的。】

【顏學神的官方賬號已經發聲了，顏秋是她的雙胞胎妹妹】

【顏秋也注冊賬號了，她說高中的時候，她媽和顏學神就不支持她和江染在一起，是她豬油蒙了心，為了所謂的愛情一意孤行，傷透了她媽和顏學神的心】

【好一個驚天大瓜！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脫臼了！】

【顏學神才為咱們國家捧回了這麽大的榮譽，江家就是這麽對待她妹妹的！】

【有一點錢就可以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抵制江家！】

【見微知著，江染和江夫人是這樣的人，江家又怎麽可能幹淨得了！堅決抵制江家！抵制江-氏大酒店和江家的商品！】

輿論轟轟烈烈，江家再怎麽努力，也只是杯水車薪。

最雪上加霜的是，訂婚鬧劇之後，網上還接連爆出了許多江-氏公司的醜聞。

食品安全局和稅務局的人紛紛查訪，原本的合作家族、競争家族也像是看見了血肉的虎狼，朝着江家露出了冰冷的獠牙。

商場上的蛋糕就那麽多，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這麽好的時機，大多數人都選擇趁勢痛打落水狗，分得一杯羹，賺得盆滿缽滿。

江家當機立斷，先在網上真誠地道歉認錯，又私下和顏秋商議，取得了她的原諒。

以最快的速度壓着江染和顏秋成了婚，平息輿論糾紛，舍下大頭利益，江家終于才艱難地保下了最後一點家業。

結婚前，顏夏見了顏秋一面。

沒人知道這對姐妹說了什麽，但自顏秋和江染成婚之後，無論是顏夏還是趙蘭芝，都再沒和顏秋有過聯系。

雖沒有明面宣布，但差不多是默認的恩斷義絕。

直到第一場大雪下了下來，江家的事情才算塵埃落定。

C市首屈一指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大頭的蛋糕被宋家、賀川收割，還有許多小企業也從中大賺一筆，收獲良多。

江家只剩下一個搖搖欲墜的酒店還在勉力支撐，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過是日暮西山、氣數将盡。

如今的江家再不複以往的輝煌，憑借酒店才能勉強算是富商家庭。

但下一代的江染是個撐不起臺面的，娶全年無休每，日更新獨家滋源裙四二兒二武9一四七的又是被江夫人養廢的顏秋，必然是起複無望，前途無亮。

·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大雪紛紛揚揚下落，屋檐處結了晶瑩剔透的冰晶，天地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顏色，銀裝素裹。

江家的落敗并沒有影響普通人的生活，進了臘月，年節的腳步越來越近，偏僻的縣城挂起了喜慶的紅燈籠。

賀老大的別墅開了空調，溫度适宜。

因此賀川外套和毛衣都沒穿，身上只一件單薄的襯衫，顯出鼓鼓囊囊的肌肉。

人魚線和八塊腹肌十分明顯，充滿了蓬勃的力量。

“不錯，坐了辦公室這麽幾年，打架的功夫倒是沒丢下。”

賀老大剛和賀川過了一場，兩人不分勝負，只是都渾身是汗，襯衫貼在硬邦邦的腱子肉上。

為了方便測試身手，別墅的地面鋪了一層柔軟的地毯，賀川席地而坐，冷峻的眉眼微微舒展。

“都是賀叔教得好。”

“行了，別吹捧了。”賀老大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賀川的旁邊，拍了拍他結實有力的肩膀。

“阿川，你的事業早就遠遠超過了我，我為你感到驕傲。但是感情上的路，你似乎走得不太順遂，有什麽打算嗎？”

“沒有什麽打算。”賀川坦誠地回答。

賀老大做出傾聽的姿态。

賀川斂眸，一提起少女，他冷厲的眉眼中盡是溫柔之色：“賀叔，她妹妹遇到的事情，你應該也都聽說了。”

“可能是因為她妹妹，也可能是因為什麽別的，顏夏暫時并沒有開始一段感情的打算，專心地投身于科研事業中。”

賀川總覺得，顏夏的心裏藏了許多的事情，被一把牢固的鎖鎖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他并不想揭開顏夏的傷口，只想安靜地守護在顏夏的身邊，耐心地等待。

等待傷口結痂，等待顏夏真正放下。

“那要是她一直沒有這個打算呢？”賀老大問。

賀川溫聲道：“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等到白發蒼蒼、步履蹒跚，他亦然甘之若饴。

賀老大微怔，他看着賀川堅定的劍眉，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挺好的。”賀老大笑說：“阿川，你比我幸運。”

他比賀叔更幸運嗎？

賀川擡頭，看向了窗外棉絮般飄落的雪花，落在潔白的松枝上，落在白茫茫的大地。

同一片天空同一片雪，如松軟的鵝毛落至顏夏的肩頭，綴在她濃密如蝶翼的睫羽上，盈着細碎的光。

顏夏伸手，接了一片冰涼的雪花。

六角星的雪花冰晶落在少女蔥根般纖細的手指上，像是輕飄飄的雲朵，融化成了融融的春水。

夢中最後的那一天，也是如此刻一般的鵝毛大雪。

北風呼嘯而過，吹過單薄的夏日裙裝，冷得失去了感知。

一把純色的傘忽的撐在了顏夏的頭頂，遮擋了全部的寒風和冰雪。

顏夏轉身，看見了少年清隽娟秀的眉眼，白色的修身大衣勾勒出青竹般的身形，風骨清瘦。

“宋師弟？”顏夏笑盈盈地喊了一聲。

宋青書是回來陪祖父祖母過年的，不曾想卻看見了雪中的少女。

孤身一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冰雪之間。

他用眼神細細地描摹少女如畫的眉眼，音色清冷柔和：“淋雪容易生病，過年後不是要合作研究新項目？”

“是啊，新項目。”顏夏烏黑清潤的杏眸含笑。

科研的道路永無止境。

瑞雪兆豐年，銀裝素裹，孕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