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酒後 “把你狂親了一頓?”
在酒精的作用下,傅冽的夢變得柔軟,讓他沉溺在睡夢之中不願意醒過來。很多事情紛亂繁雜,一股腦地傾倒在了夢裏,分不清先後順序,前因後果也記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些事情,都和喬迩有關。
最初剛開始坐同桌的時候,旁邊的這姑娘貌似不想和他這個多管閑事的人多講話,出于少年的惡趣味,他就偏偏想要和她坐同桌。就是從同桌的這個時候開始,很多事情才有了出現與延續的可能。
“同學,你不會真的要和我一起學習吧?”在坐同桌後,這是喬迩對他講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他才真正地正眼瞧了瞧旁邊的小姑娘——校服敞開着,露出裏面的校服短袖,校褲的褲腿收緊,卷了一圈細細的邊兒,黑白相間的帆布鞋踩在課桌下的杆子上,露出黃色笑臉的白襪子。
在陽光下瞧着她的臉,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麽白的人,像是一個白瓷花瓶似的,黑色的長發被發圈紮起來,紮得很高。寬大的校服仍掩蓋不了她嬌小的身材,看上去怎麽也是個學習的小家夥,怎麽會跑去酒吧玩。
她給人的感覺并不像社會上混的女流,是幹淨的,明亮的。傅冽撐着頭,看着喬迩,道:“我叫傅冽。”
“哪個字?烈士就義的烈?”
“凜冽的冽。”
“喬迩,遐迩聞名的迩。”喬迩從抽屜裏随意拿出了一本教材,拿出中性筆,将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面。她的字不像平常女學生那些扭扭捏捏,娟秀小巧,而是一撇一捺裏都帶着氣力,筆鋒銳利。
傅冽随意拿出一支筆,碰巧是一支紅筆,手指屈伸,将教材移到自己的面前,在喬迩的名字上面,沉默着寫下自己的名字——傅冽。他的字更大,兩個名字疊在一起,紅色的筆跡極為顯眼。
“記得以後,不要多管閑事。”喬迩食指指着傅冽的鼻子,撅了撅嘴巴。
傅冽挑眉,拖長了尾音:“閑事?你說的是,未成年去酒吧喝酒呢……”
話鋒一轉:“還是上學帶手機,上課吃零食?”
“你怎麽——”喬迩驚訝,她還沒開始幹怎麽就被識破了,這什麽操作啊?她剛準備吃口袋裏的零食,順便看看手機打發時間來着……然後,她順着傅冽的眼神低下頭摸索,然後看向了自己的口袋——
手機和零食的一角從口袋裏滑了出來,露出了鮮豔的包裝袋,手機的一角也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屬的光澤。
喬迩尴尬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零食,是一袋巧克力夾心棒,抹茶口味的。她蔥白的手指夾着細長的巧克力棒,抹茶的綠色特別襯她的膚色,也特別适合那天的風和日麗。傅冽本以為這小姑娘要自己吃,可她卻遞到了他面前。
“喏。”她的聲音很清澈,櫻桃色的嘴唇微微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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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冽接過,戲谑道:“這算什麽,見面禮?”
“不。”喬迩的手指晃了晃,“這是封口費。”
“沒誠意。”傅冽像是轉筆一樣地轉動着手指間的巧克力棒,看得人眼花缭亂,生怕巧克力棒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那就不吃。”喬迩白了一眼,“我自己吃。”
傅冽立馬用牙齒咬着一段,他的脖子向前,目光挑逗,另一端戳向喬迩的鼻尖。就算咬着東西也難掩他那一肚子壞水兒的表情,和痞裏痞氣的笑。他一只手扶住喬迩的椅背,含糊不清地道:“喏,還給你吃。”
“無賴。”
傅冽笑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地将巧克力棒咬斷,心情甚是愉快地抖了抖腿,一邊吃一邊看着旁邊氣得和個金魚似的的小姑娘,眯了眯眼——有意思。
陽光中雜糅這抹茶稍顯苦澀的味道,烘烤着校服,營造出一種溫柔的氣氛。
傅冽将腦袋埋進校服寬大的袖子裏,柔軟的材質蹭在臉上面,露出黑色的眼睛。看着旁邊正在往教科書上寫名字的小姑娘,她後腦勺翹起的碎發,在陽光下都添上了小翅膀那般。
筆尖在白紙上游走,寫下一遍遍——喬迩,喬迩,喬迩。
傅冽向她那邊靠了點,懶散地道:“以後,一起好好學習。”
他的語氣一點不嚴肅,又像是在說“以後,一起好好睡覺”那樣兒。
“好。”喬迩轉過頭,伸出手,示意兩個人握手以确定革命感情。
傅冽懶散地起來,小小地伸了個懶腰,瞟了眼空氣中明晃晃的白色小爪子。
啪。
握手,變成了擊掌。
此時,傅冽感覺周遭有嘈雜的聲音,他努力去睜開眼,感覺整個腦袋都一片混沌,像是被渾水沖刷了一輪兒又一輪兒。眼前模糊的色塊漸漸變得清晰,他看着頭頂掠過的五彩斑斓的燈光,想起了一些。
剛剛……貌似在喝酒,顧子歌再上面彈奏,然後……然後……然後,剩下的事情就完全模糊掉了,記不起來了。
他正斜躺在沙發上,坐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狼藉,能走得了路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沒控制住喝得爛醉如泥,跟一坨稀泥巴一樣癱在了各處。他望向臺子上面,已經沒人在彈吉他了,音樂是從電腦裏面傳出來的。
傅冽坐起來,揉了揉腦袋。
媽的,怎麽就他媽喝大了。
工作太久沒喝酒了,一喝就上頭。
突然,有腳步聲向着他這邊過來,黑色的裙邊在粉色的膝蓋附近晃呀晃,他擡頭看,是喬迩。她正雙手抱臂看着他。
“你知道你怎麽了嗎?”喬迩皺眉,一臉嚴肅的看着傅冽。
傅冽站了起來,腦袋一陣暈眩,猛地晃了晃,才再次清醒過來,道:“喝大了。”
“你也知道。”喬迩從沙發上拿過大衣,穿上,将腰帶系起來。她攏住大衣,将整條露在外面的腿擋住,她看着傅冽,貌似沒有什麽棘手的反應,松了一口氣,“工作時間,你竟然喝醉了?”
“是工作時間後。”傅冽糾正,拿起圍巾,纏在脖子上,兩只手放在口袋裏,起身向酒吧外面走。
喬迩跟上。
“你知道你喝醉了幹什麽了嗎?”
“不知道。”
“……”喬迩差點脫口而出,卻又憋了回去。她該不該和傅冽說呢?算了,就算是跟他講了也沒什麽用,畢竟喝醉酒以後的人,幹什麽事情都是沒邏輯的,沒得道理可講。她跟在眼前人的身後,深夜露水,喬迩縮着脖子,跟在傅冽後面。
這家夥走那麽快幹什麽?要累死她嗎!好歹剛剛他醉倒過去後,還是她生拉硬拽把他安置在沙發上的,幸虧他們坐的位置比較偏,沒人看到傅冽倒在她身上,不然肯定是百口莫辯的。
“怎麽?”傅冽轉過頭來,笑着看向喬迩,戲谑道,“我是酒後脫了衣服跳鋼管舞了,還是把誰誰誰罵了一頓,再不然……酒/後/亂/性/了?”
喬迩懶得理他。
傅冽靠近喬迩,喬迩向後退,可道路就那麽點寬度,很快,她就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束手待斃呆在傅冽的眼神之下。他漆黑的眼睛,讓喬迩想起了剛剛的事情,他也是這樣子看着她,甚至更恐怖。
貌似要将她身上的每一根毛細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
“或者是——”傅冽拖長尾音,喬迩意識到,他肯定又開始想一些壞事情了。
靜谧的夜裏,原本毫無波動的心情,也随之上蹿下跳,不得安寧。
“把你狂親了一頓?”
字字句句,清晰可證。
“你他媽還醉着呢吧?”喬迩不怒反笑,就在他頓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并且做好了準備,不管傅冽說出什麽樣子的話,她都有心理準備。她斂眸,一句髒話淡定地飄出來。
“醒着呢。”傅冽道。
“我怎麽看不像呢?”喬迩道。
“你要不拿到數學題測測我?”傅冽提議。
“得了吧,你就算清醒也不會做。”喬迩嘲諷道。
傅冽被喬迩怼得一時間無言以對,一時間的愣神,然後道:“你——”
“诶,在這兒呢。”喬迩勾起唇角,乘勝追擊,再次塞得傅冽啞口無言,這小祖宗一時間束手無策,無話可說,喬迩趁機沖開他的包圍,繼續向着酒店的方向趕着。早一點回去就早一點睡覺,明天早上還要忙碌拍攝一整天。
風灌入喬迩的衣服之中,特別是脖頸處,感覺快要被凍僵了。她一縮再縮,只恨這風衣的領子實在是太淺了。
突然,颀長的影子在路燈下追上了她,圍巾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溫暖的感覺瞬時間解救了她,喬迩回過頭看了一眼傅冽,而傅冽偏過頭躲避她灼灼的目光。
兩個繼續走着。
傅冽發現喬迩越走越遠,似乎故意和他隔開了距離。
“你幹什麽?”傅冽問。
喬迩看向他,卻不停下腳步:“吃一塹長一智。”
傅冽笑——原來,她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喬迩還在為傅冽将圍巾借給她而感動落淚的時候,傅冽卻一把拉住了圍巾的一頭,喬迩本想掙脫,卻發覺貌似傅冽在圍巾上系了一個結,死都解不開。于是,她就變成了傅冽雪天遛狗的那只“狗”。
“你幹什麽?”喬迩怒目圓瞪。
傅冽伸懶腰:“走慢點。”
“為什麽?”
“陪我。”
“憑什麽?”
“這圍巾是我的。”
于是,喬迩只能乖乖地跟在傅冽後面,接下來,傅冽就進了一家超市,拿着一個大袋子,不停地往裏面裝零食。喬迩跟在他後面,偶爾悄咪咪地從櫃子上面拿下來什麽,然後丢進他的袋子裏,反正是傅冽付錢。
放眼望去,整個袋子裏,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我的天,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啊。”喬迩跺着腳,兩只手放在胸前合十,摩擦着,給自己取暖,随口問道,“你買這麽多幹什麽?”
傅冽從口袋裏拿出錢,付賬,淡淡地看了喬迩一眼,那眼神極其的詭異:“用來……”
外面下着鵝毛的大學,潔白的雪花落在了牆上起了霧氣。他的手夾着錢,幹淨修長,從掌心拉出優美流暢的線條,夾着錢。
後面那句話,喬迩一直記得清晰。
他擡起頭,聲音很平靜,吐出兩個字:
“養豬。”
喬迩滿臉問號:什麽玩意兒??
傅冽繼續:“剛剛豬差點兒跑了,還是要喂飽了,才不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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