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燎原 突然,他想吻她的眼睛

第三期節目錄制結束,很巧的是,傅冽和喬迩要飛向同一個城市,更巧的是,兩個人坐得是同一列航班,并且都在頭等艙的前兩排。

但如果還有巧上加巧的事情,那就是,在兩個人下了飛機,本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隔着安全的距離,卻被早早在這裏蹲點的記者碰到,兩個人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圍堵在了一起,兩個人被迫靠攏,而在記者眼裏,卻不是這個樣子了。

——傅祖宗和喬小花乘坐同一航班,下了飛機形影不離,似乎感情還在升溫之中。

喬迩被不停閃爍地閃光燈迷住了眼睛,就算是她剛剛爆火的那段時間,也沒有這麽瘋狂的記者。

“能解釋一下你們兩個人一起出機場是為什麽嗎?”

“請問兩位是否正處于熱戀期?”

“《together》上的互動是真情流露,還是逢場作戲?”

或俗套或辛辣的問題撲面而來,喬迩本來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兩個人之間的戀情,卻又想起了那天在活動的後場,傅冽看着她,說的那番話——“你那些不該出現的表情,差點就讓整場戲穿幫,我們的經紀團隊,節目團隊營造出的cp感,都會付之東流。”

她看向傅冽,什麽也沒說。

“抱歉,這些問題我們家藝人暫且不回答!”

還沒等到傅冽回答這個問題,旁邊的助理和保镖就已經将記者隔開,兩個人前面的道路突然寬闊了,傅冽兩只手穿在口袋裏,而喬迩,并沒有刻意與他并排走,而是在他前面一點點的地方。

她今天穿了一件煙灰色的呢子外套,水洗牛仔褲,白色的板鞋,看上去又溫柔又不失活力,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轟動,她特意圍了一條駝色的圍巾,可還是被記者發現了。

“兩位回應一下嘛!”還有記者锲而不舍地喊道。

傅冽微微偏過頭,撇了撇嘴,一副誰都不怕的樣子,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想回答關于我私生活上的事情。”

“那小祖宗覺得喬小花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喬迩的腳步不自覺地稍稍放緩了。剛剛那些問題她完全都不感興趣,卻莫名其妙地,對這個問題起了興趣。她不知道傅冽會怎樣評價她,在喬迩的記憶力,傅冽從沒正面的評價過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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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人。”傅冽挑了一下眉,眯着的眼角裏,溢出懶洋洋的光澤。

還是這麽不正經哎。

他故意地停頓了一下,嘴角流露出笑意,繼續道:“也是一個,比較不一樣的人吧。”

不一樣的人?

“不一樣”該如何去界定呢?喬迩一直思考着傅冽的這句話,沒過多久兩個人離開了記者們的層層圍堵和不懈逼問。下了電梯,喬迩剛想要轉過身跟着助理去找自家的車子,一只手卻被傅冽生生拽住。

腳下一滑,滑到了離傅冽很近的地方。

他的眼神一掃,旁邊的助理們都立刻明白了,趕緊退場,而傅冽,順手将電梯間的門關上。

地下車庫昏暗,處于電梯間這個狹小的地方,靜谧的空間裏時不時有鳴笛的聲音撕扯着安穩的空氣,他的眼睛的顏色異常的漆黑,漆黑中帶着光澤,像是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此時傅冽伸出了手,指間碰到她耳邊的碎發,繞過脖頸,捏了捏她的圍巾。

“亂了。”他的聲音柔和。

他的手背炙熱,碰到她的脖頸,氤氲出暧昧的氣氛。

“噢。”喬迩擡起頭直視傅冽的眼睛,他的這雙眼睛真的無話可說,眼窩恰到好處的凹陷,眼角輕輕地向上挑,他的瞳孔漆黑,卻又黑得不那麽純粹,像是鑽石碎子掉在了裏面,他眼睑上的烏青,甚至都有些性感。

她突然想起了曾經,一次大雪紛飛的時候。

那是到了期末複習的時候,這個時候整個學校都已經停課了,有些住在別的城市的老師就已經回家過年了。到了年末,整個學校都管得比較松,而傅冽出現在教室裏的時間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少。

喬迩感覺自己天天都跟單人單坐似的,剛開始幾天她還稍稍有些興致複習,可草草地翻了翻練習冊,就完全被上面的鬼畫符給唬住了,就開始趴在桌子上面睡覺。

但她忘記了,老師是不敢惹傅冽那尊佛,但對她喬迩還是下得去手的。

“喬迩?全班都在複習,你怎麽就不一樣些咧?你給我站到外面去,吹吹風醒醒神,我不讓你進來你就別給我進來!”班主任的皮靴踹開了門,像是已經伺機許久地徑直沖向喬迩的方向,一巴掌拍在了喬迩的書桌上。

喬迩揉了揉睡眼迷離的眼睛,看向班主任。

剛開學的時候喬迩班上的班主任是一個年輕漂亮的江南女子,但因為懷孕的原因只好離開這個班,而接手這個班的就是此時正一臉氣急敗壞看向喬迩的中年婦女。

班主任是個數學老師,就像她所教的學科一樣,每天扯着尖嗓子嘶吼,畫着欣賞無能的濃妝,嘴巴裏從沒一句好話,每句話,經她說出口,都變得跟刀子一樣鋒利。

“哦。”喬迩懶得和她多說,起身就準備往外走。

班主任看到喬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哦?哦!你這是在和老師說話的樣子嗎?”

“……我跟我爸都這麽說話。”

“你!”

“我啊。”喬迩挑挑眉毛,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受氣包,再加上突然被人叫醒的煩悶,她突然硬脾氣上來了。

丢下這句話,喬迩放下剛剛睡覺的時候夾在手上的筆,塑料與桌面碰撞而發出清脆的響聲,喬迩邁開步子,校服随着走路上帶起的風微微飄起來,在衆目睽睽與老師的怒目圓瞪下,喬迩離開了教室。

她仿佛英雄就義般的氣勢,在甩上門後的一秒,就蕩然無存——她轉身,直愣愣地沖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因為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她觸碰到那人堅實的胸膛後,又被彈開,而這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喬迩再次向前傾,更重地砸在那人的胸膛上。

“投懷送抱?”

頭頂飄過少年幹淨的嗓音,又帶着點玩味。

喬迩擡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被剪得極短的劉海,黑色的棒球衫,紅白相間的籃球鞋,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那張幹淨而又少年氣的臉。

“沒看路而已。”喬迩回道。

傅冽這次并不是一個人出來玩,他旁邊還跟着他的幾個狐朋狗友。

“喬小妹怎麽也不上課了?”

跟着傅冽玩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喬迩?

上次運動會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坐在操場的一邊,幾個穿着超短裙卷着頭發的女生走了過來,他們幾個都激動得不得了,沖着幾個女生吹口哨,女生們立刻被弄得臉犯潮紅,可嬌羞的眼神卻還往這邊瞟。

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是沖着傅冽來的。

而傅冽的心思卻完全不放在眼前的超短裙女生身上,從口袋裏摸出一顆奶糖放在嘴裏嚼起來。

幾個女生只好掃興離開。

“我傅哥怎麽這麽不近女色啊?是不是個正常男人了?”一個人調侃道。

傅冽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不好這口。”

“怎麽?吃齋念佛了?”有一個人調侃道。

傅冽嚼着奶糖,唇峰間飄出濃郁的奶香味,突然他眯了眯眼睛,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向着前方扔了過去。

幾個男生齊刷刷地看向前方,而奶糖,落在了一個女生的手裏。

乍一看,皮膚白得幾乎透明,長得也正點,跟剛剛那幾個穿着超短裙的小妹妹不同,穿着長跑的大褲衩,上面是運動的背心。可奇怪就奇怪在,就算是這個不修邊幅的穿着,放在這女生身上,倒顯得蠻性感。

難不成,這才是傅冽喜歡的類型?

“這是咱嫂子?”

“長得的确還不錯。”

“傅哥倒是給個态度啊。”

傅冽掃了一眼這群八卦的人,搖了搖頭,一顆奶糖丢入嘴中。

“就一女的。”

切,如今看來,別個小姑娘往他身上靠,也不出聲兒也不推開,還暗搓搓地拉人家的衣角,生怕小姑娘挨自己不夠近。

傅冽,一個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男人。

“不是在複習嗎?坐不住了?”傅冽問道。

“不是。”

“還沒下課吧?”

“我被老師趕出來了。”喬迩聳聳肩,“我上課睡覺。”

傅冽聞言噗嗤一笑:“豬。”

“總比某個神出鬼沒,天天混點的人要強。”喬迩微笑着反擊。

這個時候,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了過來,混着冰碴子的風吹入衣領裏面,喬迩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大寒顫。她承認,老師叫她吹吹風來醒神的确是一個高效的方法,她現在完全一點困意也沒有了。

“謝謝您誠摯的誇獎。”傅冽挑眉,對喬迩的嘲諷完全不在意。

“不客……”

喬迩的話還沒說完,湖藍色就蓋住了她的眼睛,臉上是絨毛柔軟的觸感。

唔……

“你們幾個先走,幫我也開臺機子。”傅冽的聲音隔着圍巾,卻依舊聽得很清楚。

此時,喬迩的眼前滿是湖藍色,什麽也看不清。

“你遮住我的眼睛了。”

“有嗎?”

磨蹭了半天,傅冽的手劃過她的鼻梁,将湖藍色的圍巾向下拉,而她卻已經被憋得快要死掉了,不停地喘着粗氣,白色的氣氤氲在兩人之間,冬陽照射過來,落在傅冽微微彎起的眉梢上,滑落到嘴角。

“喬迩。”

“幹什麽?”

“有沒有人說過,你粉紅色的兩頰很可愛。”

傅冽,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眯着眼睛的樣子,很可愛。

像是夢中騎着獨角獸的少年那般。

喬迩突然想到那一幕,昏暗的地下車庫似乎都被冬陽充滿了。

“我想起了有一次睡覺,被老師趕到外面去,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

“嗯。”

傅冽自然知道喬迩說的是哪一次。

大概是因為,那次,他動了些邪念。

“你遮住我的眼睛了。”

“有嗎?”

他其實知道她的眼睛被遮住了,可他其實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那天的喬迩撞進他的懷抱,如果不是那天她雙頰微微泛着緋紅,如果不是因為寒風和冬陽,他也許不會有那樣一次的鬼迷心竅。

他的手,抓住圍巾。

近在眼前的是,喬迩毛茸茸的眉毛。

在下面,湖藍色之下,是她那雙澄澈晶瑩的眼眸。

他靠近。

悄無聲息地靠近。

手,捏着圍巾。

他試探着向前,鼻尖碰到自己的手上。可他卻沒有忍住,一個輕盈的吻,潮濕的印記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突然,他想吻她的眼睛。

他做得悄悄咪咪,就算是這個眼睛的主人,至今都不知道。

那天的寒風吹開雲層,冬陽乍洩,卻不及她眉眼。

她使他心火燎原,而冬陽卻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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