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主權 “我等不了了

顧子歌坐在傅冽旁邊，一會兒抖腿一會兒喝水，時不時還用手敲敲玻璃，整個巴士裏面都回蕩着他小動作的聲音。傅冽坐在一旁，正安靜地看着下面的行程。

“今天顧帥是怎麽了……怎麽這麽興奮。”坐在前面的一個工作人員小聲地跟旁邊的人問道，“以前不都是一上車就睡的嗎。”

“哎呀，音樂人嘛。可能這邊的環境實在是太美了，就突然有了靈感，敲敲打打一下也很正常。”另外一個工作人員拿起手機，“我現在錄下來，可能沒過幾個月就成了一首歌，出現在哪部大電影上了呢。”

“你看旁邊的小祖宗，臉色五彩斑斓的。”工作人員憋笑道。

“哪裏五彩斑斓了？單純的鐵青色哈哈哈。”

誰能明白，本來想要休息睡個午覺的傅冽，被顧子歌那敲敲打打的聲音弄得心煩意亂，無奈只好拿起文件開始看，盯着字看了半天，敲打聲變得越來越頻繁，字随着敲打的聲音變得零零散散，字也看不進去了。

旁邊的顧子歌貌似沒感受到旁邊傅冽身上的怨氣，忘情地抖腿加發出聲響。

巴士上的座椅是連在一起的，顧子歌抖起來，傅冽也會跟着震動。

“你是不是得了病？”傅冽實在受不了，把聲音壓到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分貝，無奈地問道。

顧子歌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立馬停下了全身的小動作。他伸直脖子環顧四周，抓住了不少躲躲閃閃的眼神。這個時候顧子歌才意識到，他那些小動作整個巴士裏的人都注意到了。

他感覺自己被當成傻子了。

越想越氣，顧子歌的臉都憋紅了。

“傅冽你真他媽有種！”

整個車廂都回頭——

顧子歌腦子一熱竟然一嗓子喊了出來，這下原本只是偷偷摸摸看他的眼神，都光明正大地看過來，整個車廂都聚焦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現在這是什麽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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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面面相觑，腦子裏已經想象出一部愛恨糾纏的連續劇。，

原本正在和嚴緊楚雯閑談的喬迩，瞬間心都揪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對不起顧子歌了，竟然讓他這麽一個年輕的孩子，看到了那樣的畫面。她這麽一個當事人被傅冽那樣以後……面紅心跳到不行。

其實當時拍的那部網劇裏面也有一些很甜很寵的動作，但喬迩卻提不起興趣，感覺那僅僅是一個機械的工作，面紅心跳的感覺演不出來。

其實離開了傅冽的那段時間，她也沒有再喜歡過其他的男孩子，校園裏依舊會有校園男神。有着幹淨的眉眼柔和的五官，但是卻總是差一點。

差一點少年該有的桀骜。

這種感覺在傅冽之外，再無人有那種風骨。

傅冽正看着顧子歌，而顧子歌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腦袋貌似壞掉了。

他看着傅冽，一副犯了錯的小孩樣兒。

看着顧子歌一副吃癟的樣子，喬迩笑得不行。

傅冽挪了挪坐姿，兩只手環繞于胸前，看向顧子歌。

“說說，我是怎麽有種了？”傅冽含笑。

顧子歌覺得自己可以含笑九泉了。

傅冽現在的這幅樣子完完全全就跟上學的時候一樣，也不需要有什麽大動作，細微的移動，細微的表情，就立刻讓人感受到一種壓迫力。

“沒……沒什麽。”顧子歌摸了摸腦袋。

這到底是個什麽劇情發展？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

“傅小祖宗和顧帥是有什麽恩怨嗎？難不成是情感糾纏？”

“情敵情敵。”

“我看怎麽像是相愛相殺。”

“哇！你這思想要不得。”

兩個人沉默半天，所有人看着沒有後續就轉過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情了。舟車勞頓很多人歪頭就睡去。

“傅冽，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和喬小花……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工作和情感分得開的人啊。以前看你在片場再怎麽親熱的戲份，拍完你那個臉就自由落體式冷下來。”顧子歌道，“怎麽一個綜藝就把持不住了？”

傅冽笑了一聲。

“早幾百年就把持不住了。”他道。

于是，顧子歌懷揣着這個秘密一直十分的難受，在拍攝的過程中他喝水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看到兩個人cp感的互動，別的人都在那裏誇，好嬌羞好青澀眼神好朦胧之類的，他心中只能冷笑——

呵，繼續裝。

每次他們三個人碰巧獨處的時候，顧子歌就會說：“還有多久你們才能被發現啊。”

就連顧子歌的助理都發現自家的小帥哥，最近開始走憂郁路線，動不動就開始嘆氣。

“顧帥，你嘆什麽氣呀？”

“哎。這幾年的狗仔不行啊。”

最後的拍攝，是蹦極。

這次玩得最差的兩個人要接受蹦極的挑戰。

成績最差的本來是喬迩和楚雯兩個女生，但楚雯恐高，傅冽就按照節目組安排的意思，頂替了楚雯的位置，接受懲罰。

這是這邊，最驚悚的蹦極。

底下，湍急的流水與堅冰。

掉下去，怕是屍骨無存。

“這麽高，有點刺激啊。”嚴緊笑着道。

“嚴大哥也想挑戰一下？”顧子歌打趣道。

“以前玩過。”

“哇塞。”

“工作需要，那時候年輕說跳就跳了，跳完了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劫後餘生？

喬迩看着不可丈量的深谷，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她帶所有的安全設備，而傅冽也已經在遠處穿好的安全設備。

他走向她。

那種眼神，都已經算不上是看，就是死死地盯着。

“cp感要爆了！好真實好真實！”

“诶？顧帥怎麽又開始口渴了……”

“等下兩位記得穿好安全設備，雙人跳兩位到時候要抱得緊一些會更安全。”負責這個項目的人拿過安全設備，喬迩和傅冽接過開始穿。

“你害怕嗎？”喬迩轉頭問傅冽。

傅冽搖搖頭。

“拍過比這更驚悚的地方。”

也對，他拍過很多驚險的戲。這種蹦極對于他來說甚至比工作還要輕松。

傅冽一臉雲淡風輕，低頭問喬迩：“所以呢？你害怕嗎？”

“很安全。”喬迩低頭還在看這個設備怎麽搞。

傅冽的手指繞過喬迩腰際上的線，稍稍用力，喬迩一個踉跄，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傅冽沉默不語，只是低下頭幫喬迩開始整理設備。

“小祖宗真是很紳士呢。”旁邊的跟拍導演感嘆道。

“這沒什麽。”傅冽搭腔。

“不過還是對我們喬小花關照有加呀。”跟拍導演感嘆道。

其實有時候他們這些跟拍的，都搞不清楚傅冽和喬迩是不是在演戲，因為他們之間的那種互動完全沒有劇本，全然是自由發揮，反而很難。

其實剛開始他們節目組有準備劇本，可其實，沒有劇本他們反而表現的更好。

越來越分不清，是真的戀愛還是炒cp了。

“你等下，抱緊我，知道嗎？”傅冽三個字一頓，像是在說什麽鄭重的諾言。

喬迩被傅冽瞪得有點不自然，笑道：“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和幼兒園的小朋友講話。”

傅冽笑：“你就當是吧。”

“切。”

底下的萬丈懸崖，堅冰激流都溫柔了。

此時，兩個人已經站到了懸崖邊，喬迩主動地伸出手，将傅冽環繞抱住。

“你确定就一直這樣抱着？”傅冽問道。

“為了保命絕不松手。”喬迩道。

“行。”

傅冽并沒有去抱住喬迩，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什麽，兩只手從喬迩的頭頂劃過，落在她的長發上。

瀑布般的長發被挑起，又放下。

他幫喬迩紮起了頭發。

等下飛快墜落，頭發也會刺得臉疼。

這場景，蘇到了全場。

“這是在談戀愛嗎！談戀愛嗎！我們節目的性質要變了！”

“像是演電影啊！”

“诶……？顧子歌怎麽又開始灌水了。”

“你們倆覺得不覺得——”一直很沉默的嚴緊突然發話，他眯着眼看向傅冽和喬迩，他們已經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風中的年輕人，在陽光下，鑲着金色的絨毛，“他們像是一對戀愛中的年輕人。”

“咳咳咳。”顧子歌嗆到。

“是啊……這已經不像是炒了……”楚雯也看着。

紮頭發的時候，傅冽已經順手關掉了喬迩背上收音設備，兩個人的話只存在于兩個人之間。

傾斜。

下落。

飛速的墜落，風的聲音都聽得見。

他緊緊地抱住喬迩，越來越緊。

他的生活也曾像是這樣，飛快的墜落，曾走到黑暗的邊緣。他走過頹廢，走向今日，能在榮光加身的時候重逢這個女人。

是命運。

能真真實實地擁抱這個女人，是命運的恩典。

他現在不想躲躲藏藏，只想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幸運。

地面近在咫尺。

他發現喬迩也緊緊地摟住她。

他們成了塵世間的一粒塵埃。

“喬迩。”傅冽親吻喬迩的額頭。

“我等不了了。”

“我想向所有人宣布主權。”

“就走向光明，可以嗎？”

喬迩擡起頭，看着底下的急湍。

落下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回想起很多。校服到舞臺。

“好。”

喬迩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