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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B市，某鎮中學。

江霖放學後，并未直接回家，他早上過來的時候就跟老漢說了，晚上要晚半個小時，老漢說可以等他。

鎮上，江霖時刻注意着各個店鋪的招工信息，有合适的他就進去問。

但是半個小時下來，一無所獲，所有店鋪看到他的校服和身份證，根本不敢用未成年，即便江霖說只要百分之五十的工錢。

他一無所獲的回到與老漢約定的上車點後，意外見到了劉律師。

對于劉律師這個人，他是有印象的，是半個多月前，鄭寧欽叫過來幫他處理案件的律師，兩人自警察局那次後，就再沒見過。

劉律師穿着一身西服，精英幹練的模樣，即便身處這樣的地方，頭發依舊梳的一絲不茍。

“江霖，好久不見。”

“我這次來找你呢，主要是有兩個事情跟你說一下。”

“第一是經過我這段時間的交涉，你應該也有所耳聞，那幾個偷學校錢財，還持刀傷了你的學生，都已被學校開除，而且再過不久法院那邊也要開庭了。”

江霖鞠了一躬：“謝謝劉律師，麻煩劉律師，幫我向鄭先生轉達一下，我也很感謝他。”

劉律師推了下眼鏡，“不必謝我，這是我的職責本分而已，你要謝的只有鄭先生。”

江霖心裏當然清楚，只是他現在連鄭寧欽的面都見不到了……

“你要說的第二件事是？”

劉律師呼出一口氣：“這事比較大，去你家吧，江奶奶也得知道，別擔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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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不明所以，但出于對劉律師，應該說是鄭寧欽手底下人的信任，并未多問。

最後兩人都坐上了驢車，趕山路。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相比于之前走路，快了很多，所以也就打了個瞌睡的功夫便回到了家。

江霖将劉律師領進了門，随後便朝廳裏喊了奶奶出來。

劉律師打量了一下周圍破舊不堪的環境，再又看到年邁的老太太走出來時，倒也理解了老板的良苦用心。

江奶奶眯着眼睛瞧了瞧劉律師，問：“小霖，這位是？”

江霖為兩人介紹：“這是鄭先生的律師，這是我奶奶。”

劉律師推了下眼鏡，喊了聲：“江奶奶，您好！”

江奶奶不認識什麽劉律師，但一聽到鄭寧欽的名字，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欸，你好，你好，是小鄭讓你來的？”

“對，确實是鄭先生讓我來的。”劉律師也笑道。

“既然見到您了，那我就長話短說了，鄭先生之前在這住了一段時間，有了解到江霖學習成績非常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也知道您家裏條件困難，後期可能會難以支撐江霖繼續念書。

所以，他就決定從下個學期起資助江霖讀書，直到他完成學業，您看怎麽樣？”

江奶奶聽後，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小鄭以後要給江霖交學費嗎？”

劉律師停了一下，“可以這麽理解，實際上他在學校的一切開銷，鄭先生都會負責。”

這下，江奶奶聽懂了，眼眶逐漸濕潤：“這，小鄭他，他...”算是解了他們家的燃眉之急啊！

看到江奶奶的神情，劉律師用手攙扶了一下，“您別激動！”

劉律師很快又注意到，旁邊的江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他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江霖，你不高興嗎？”

不高興？怎麽會不高興，理應要高興的，畢竟以後奶奶不用再去找零工，也不用為他的學費發愁了，但他為什麽沒有想象中開心呢，能夠得到資助難道不是好事嗎？

兩個身份地位有着極大差距的人，這一刻居然還能有微弱的聯系，即便是資助與被資助的關系又如何呢？

黑發黑眼的少年緩慢擡起了眸，目光有些亮：“劉律師，可以麻煩你讓我跟鄭先生通個電話嗎？”

劉律師點頭：“可以是可以，但不知道鄭先生是不是在拍戲，有可能打不通。”

在江霖以及江奶奶期盼的目光下，劉律師撥了電話，江霖緊盯着手機，結果電話鈴聲響了很久，真的沒接通。

劉律師無奈放下手機，“看來在忙，你想說什麽，可以由我來帶話。”

他都話剛落，手機鈴聲響起，劉律師拿起一看，是鄭寧欽撥了回來。

劉律師幾乎是秒接通，他按了免提，“喂，鄭先生。”

江霖和江奶奶都湊了過來，很快就聽到了電話裏熟悉的聲音，“喂，劉律師。”

江奶奶有些激動，劉律師用眼神安撫她，然後對鄭寧欽道：“我給您打電話過來，是這樣的，資助的事情，我已經跟江奶奶他們說了，我現在在江家，他們就在旁邊，想跟你說兩句話。”

鄭寧欽昨天殺青完後，何明給他放了幾天假休息，此刻他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聽到劉律師的話，瞬間起身，保持良好的禮儀，笑聲爽朗道：“江奶奶，您在旁邊嗎，我是小鄭啊。”

江奶奶看了眼劉律師，得到肯定的目光後，雙唇都在打顫：“小鄭啊，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心怎麽這麽好，江霖能遇到你真是撞了大運了，奶奶我無以為報，我...我...給你磕一個。”

說着，江奶奶就要往地上跪，江霖和劉律師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劉律師：“诶诶诶，江奶奶這可使不得，沒必要，沒必要。”

鄭寧欽聽着那邊這麽吵鬧，其實沒明白是在幹什麽。

劉律師把手機給了江霖，然後将江奶奶扶到一邊勸：“鄭先生肯定不希望您這樣，再說了，您這樣，他也是看不到的，完全沒必要。”

另一邊，江霖握着手機，看着通話界面上的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一直沒說話。

鄭寧欽喂了兩聲，見沒人說話，鬼使神差喊了聲：“江霖？”

江霖愣了一下，然後張了張嘴：“是我。”

鄭寧欽一時有些感慨，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你小子還是這麽沉默寡言啊。”

英氣清冷的少年抿了抿唇：“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鄭寧欽挑眉：“讓我猜一猜，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資助你？”

江霖眼眸微閃，點頭：“對，為什麽。”

他從小受人偏見與冷眼，從來不認為會有好事降臨在自己身上，即便因為《美妙生活》這檔節目與鄭寧欽相識了，也從來沒想過要鄭寧欽幫自己，他心知肚明，兩人本就是萍水相逢，節目一結束，就意味着再也沒有交集。

鄭寧欽揉了揉額角，“劉律師沒跟你說嗎？”他記得劉律師口才不錯啊，不至于這點事還要他來解釋吧。

“江霖，你想走出大山嗎？”

不待江霖回答，鄭寧欽接着道：“我知道你想，你每天起早貪黑去上學，從不抱怨，這些我都有看到，我也知道你不想永遠困在那個地方。”

“但你覺得靠江奶奶或者是你自己真的能夠支撐下去嗎，真的能夠支撐你完成全部學業嗎？”

“這個過程是很辛苦的，我只是讓你跟別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除了家境之外，你各方面都非常優秀，優秀的人才不應被埋沒，不應命途多舛，我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你要實在還不能理解，就當我見不得人間疾苦，發善心做好事吧，其實我這個人還蠻喜歡做公益的。”

江霖聽完這一通話，怔了好一會兒，眼眸微暗：“謝謝兩個字太輕，我現在無以為報。”

鄭寧欽猝然一笑：“我不要你回報我什麽，但我知道你這個人性格別扭，若真的想報答我，我等你走出大山的那一天。”

這話，終于讓少年如釋重負，他的聲音清爽幹淨，展開了笑顏：“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