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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由于與周導約定了上午九點試鏡, 鄭寧欽起了個大早，然而有比他起的還要早的。

鄭寧欽剛打開房門就看到江霖從洗漱間出來，“你怎麽起的比我還早？”

江霖：“習慣了。”

鄭寧欽思索了一下, 也是, 江霖以前上學都要走兩個小時山路，學校八點半上第一堂課，他基本都是五點多，将近六點就要起來。

即便後來租了老漢的驢車, 江霖這個習慣也已經養成了，并不容易更改。

老漢？鄭寧欽突然就想起了老漢, 上次去B市只顧着江霖他們一家了, 老漢有沒有遇難他都還不知道。

他斟酌了一下，看向江霖：“我問個事, 那個，老漢他還好吧？”

江霖頓了一下道：“還在，那天我們班臨時開了個班會，就回去晚了，老漢一直沒走，等了我一個多小時，再加上下雨, 我們在路上耽擱了很久，剛到村裏就遇上了塌方。”

“原來是這樣啊，沒事就好。”

鄭寧欽的內心不由感嘆, 這運氣可真夠好啊, 少一絲都不是這個結果。

後來知道真相的鄭寧欽才明白, 這是來自天選之子的優待....

江霖看鄭寧欽換好了衣服就要往外走, 提醒道：“你早餐還沒吃。”

鄭寧欽擺擺手：“不了, 路上吃，你做你自己的就行，明哥已經在下面等我了，走了。”

江霖點頭，然後目送他出了門。

樓下，何明坐在副駕，叮囑旁邊駕駛位上的小冉：“等他下來了，你記得機靈點，勤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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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帶着腼腆的笑，有些興奮的回應：“好。”

何明自前天給鄭寧欽接機苦苦等了一個小時後，就産生了給鄭寧欽安排個助理的想法，他本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旦決定了，今天就把人帶過來了。

鄭寧欽一下來就往車裏鑽，剛打開車門，就聽到駕駛位上一男聲恭敬問好：“鄭哥早上好，我是你的助理，今年二十二歲，喊我小冉就可以了。”

鄭寧欽懵了，他打量了一眼面前長得白白胖胖的，戴着個黑框眼鏡的人，助理？

何明坐副駕駛慢悠悠解釋道：“以後他就跟着你了，我平時也有應酬，不能時刻在，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安排他去做。”

小冉笑的很憨厚：“嗯嗯，鄭哥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我。”

鄭寧欽挑眉看向何明似笑非笑：“那啥，就我現在這情況都用的起助理了？”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轉移到了何明臉上，何明摸了摸下巴：“反正他的薪酬從你工資裏扣。”

鄭寧欽笑不出來了：“......”

何明繼續道：“我的績效也得看你啊，所以今天你在周導面前好好表現。”

鄭寧欽嘆了口氣：“真是任重而道遠啊，我這還沒紅呢，就要養這麽多人。”

何明笑他：“這才哪到哪，等你真紅了，一幫人指着你吃飯。”

鄭寧欽笑笑并不言語，他可太知道了。

前世，整個公司的人都指着他吃飯。但就算如此，他也還是喜歡演員這個行業，演了這麽多年，演戲好像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路上，鄭寧欽因起的太早，正閉目養神。

何明卻不讓他睡，“醒醒，我覺得還是保持清醒的狀态比較好，睡眠會使人變的遲鈍。”

鄭寧欽不太理解：“你聽誰說的？”

“沒聽誰說，但是我們至今對試鏡角色的信息知之甚少，等下你還要臨場表演試鏡的片段，準備的時間都沒有，還是保持清醒吧。”何明堅決不讓鄭寧欽睡。

一旁開車的小冉參與了進來，疑問道：“明哥，這個角色沒有提前拿到試鏡片段嗎？”

何明瞥了他一眼，才道：“對，按常規來說，演員試鏡是可以提前拿到試鏡片段的，也是方便演員為試鏡做準備，但若是沒有給試鏡片段，直接現場來，那就更加考驗一個演員的即興能力以及表演功底了。”

說到這，何明隐隐為鄭寧欽感到擔憂，卻也不忘安慰鄭寧欽：“你也別太緊張，我記得你上次試鏡《懸浮》的時候，本來要試鏡張榮，結果臨場試了郭梁，還過了。說明你即興還不錯，找找當時的狀态。”

鄭寧欽眯着眼，無奈：“明哥，上次我可是睡飽了去的，今天沒睡飽那就不一定了。”

何明哽了一下：“那...你睡會兒？”

*

試鏡的地方是個酒店，幾人按照地址來到了三樓，306門口。

外邊工作人員核實身份後才放行，何明和小冉就在外邊等着，最後鄭寧欽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進去了。

他一進門，發現這是一個套房，不過中間那些桌椅沙發之類的都移到了一邊。

他往裏走，看到正中央坐着一個六十多歲的人，正是周晨，周導。

而他兩邊坐的是制片人和編劇，還有一個男人坐在了編劇的旁邊，男人長相優越，穿着一身中山裝，鄭寧欽對他有點印象，好像叫秦桓，正是此次電影的男主角，今年三十五歲。

鄭寧欽先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幾位老師好，我叫鄭寧欽，這是我的資料。”

他鞠完躬後，帶着謙卑的笑容，逐一将資料遞了上去。

在幾位老師看資料的時間裏，鄭寧欽就站在任人打量。他眼眸澄澈，形态很好，身姿挺拔如松，左邊的窗戶有陽光照進來，投射在他身上，暖洋洋一片。

周晨整個人特別嚴肅，接過資料之後，也沒看幾眼，就直視着面前的人，“鄭寧欽？”

這幾天被他那大外甥磨的，導致周晨現在對鄭寧欽這個名字已經很熟悉了。

“嗯，導演好，我叫鄭寧欽。”鄭寧欽笑着再次介紹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他的笑似有感染力，眼睫彎起，給人一種治愈的感覺，看着就讓人心情好了幾分。

周晨嚴肅的面容不知不覺緩和了下來，坐在他旁邊的制片人更是一臉和顏悅色。

制片人喬木是很滿意鄭寧欽的形象的，畢竟他們這個角色要的就是長的好且氣質幹淨的。

形象上已經無可辯駁了，就是這演技...說實話鄭寧欽的名聲他也是略有耳聞的。

如果演技實在太拉跨，就是再帥也沒用，反而容易拉低電影的評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喬木思考完這些，臉上略微流露着可惜的神色，即便他表情管理很好，還是被鄭寧欽捕捉到了。

編劇拿起桌上的紙，示意鄭寧欽拿過去，“這是試鏡的片段，你去那邊房間換身行頭，角色的衣服都在裏面，換衣服以及記詞，總共只有二十分鐘，在你從房間出來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表演開始了，快去準備吧。”

鄭寧欽其實是有點驚訝的，居然還要換衣服，但也只是略微遲疑。

他拿到紙之後，先道了謝，然後就去了指定的換衣間。

周晨手機信息彈個不停，他點開大外甥的對話框，清一色都是謝培發過來問詢問寧欽情況的。

他沒好氣的回複：【人已經到了，這回沒玩消失，別吵了。】

謝培秒閉嘴：【OK啦~】

坐在編劇旁邊的秦桓，拿着鄭寧欽的資料認真看了一遍，他平日裏只專注演戲，別的都不管，所以對鄭寧欽根本不熟悉。

制片人喬木伸了個懶腰，顯然對接下來的表演不抱有期望，他探頭看到秦桓還在查看鄭寧欽的資料，忍不住道：“秦老師，你別看這個人形象很符合，但他演技不太行，等下你和他搭戲就知道了。”

秦桓看了眼緊閉的換衣間，對着喬木點頭讪笑了一下，他本身是個不愛說話的性格，喬木也并未再多說什麽。

鄭寧欽進到換衣間後，看到了一套帶有民國特色的破布長衫，他下意識拿起試戲的片段看了眼，角色名字叫盛衍，今年17歲，從小就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鎮裏。

而他要試的片段，僅僅是盛衍的出場而已，雖然他還沒摸清幾位老師如此大費周章只是試一個出場的原因是什麽，但不難想到這個角色一定是重要，只是現在還不得而知。

編劇給的片段裏，詞其實并不多，鄭寧欽猜測導演要的是對人物的準确刻畫。

二十分鐘很快就到了，鄭寧欽放下紙張出來之前，為了能更好的符合盛衍這個角色，他将頭發抓亂了，并且将褲腿搓出不規則的印子才出來。

故事的背景是發生在民國時代，秦桓飾演的呂子安家道中落，甚至還得罪了人，為了逃命他來到了盛衍所在的小鎮，初來乍到又被人偷了手表，恰好被盛衍撞見。

此刻秦桓和飾演小偷的演員都已就位，鄭寧欽開門的那瞬間，戲就開始了。

在沒有人喊action的情況下，鄭寧欽直接沖上前，将小偷的手反扣住，他眉目張揚，語氣淩厲：“東西呢？”

他一出聲，帶着股痞氣，手裏攥着狠勁，直接将少年時期的盛衍，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展現了出來。一下就吸引了在場幾人的注意，大家都不由聚精會神起來。

“敢在這一片偷東西，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盤。”鄭寧欽眯起眼，手上更不留情。

小偷哎喲哎喲叫個不停：“我錯了，我錯了衍哥，饒了我，我家裏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兩天沒吃飯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這樣。”

“東西就在我右邊的褲兜裏，行行好，放過我吧，下次不敢了。”

鄭寧欽一手扣住他，一手将東西翻了出來，果真有一只手表，他将手表拎了出來，懶懶地沖旁邊的秦桓飾演的呂子安挑眉道：“是這個嗎？”

他的動作随意又松弛，少年氣很足，這一刻他仿佛就是盛衍本人。

之前還說鄭寧欽演技不好的喬木，看的最認真。

呂子安眼睛微亮，然後推了下眼鏡，雙手接過，他身上有一種讀書人特有的書香門第的恬靜氣質，他謝道：“沒錯，就是這個，謝謝小兄弟。”

盛衍将手表丢給了他，然後松開了小偷，小偷得了自由，撒腿就要跑。

卻又被鄭寧欽拎了回來，他眉目中帶着飛揚跋扈的神采，極具沖擊力：“讓你走了嗎，你就跑。”

他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整張臉充盈着不屑一顧的傲氣，少年時代的盛衍無疑是充滿青春活力的，而鄭寧欽的一颦一笑更是給了盛衍一股意氣風發的精氣神，顯得愈發耀眼。

周導終于開始認真審視起鄭寧欽的表演。

小偷欲哭無淚：“我真的錯了，衍哥，放過我吧。”

鄭寧欽從兜裏掏出了幾張紙幣，“拿着。”

小偷頓時遲疑，不敢問也不敢拿。

“不是說弟弟妹妹餓兩天了嗎？”鄭寧欽不耐煩道。

小偷心領神會，接下錢：“謝謝衍哥，謝謝衍哥。”

拿到錢的小偷腳底抹油跑了，呂子安急了：“欸，你怎麽把他放跑了，他偷東西就得送警察局。”

鄭寧欽微一挑眉，眼眸上下一凜，笑意不達眼底，即便他穿着樸素破舊，這張臉卻依舊讓人移不開眼，“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看你穿着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別計較了，東西拿回來就不錯了。”

呂子安聽了這話，打量起面前的盛衍來，單從穿着來看，少年家裏并不富裕。

說他嫉惡如仇吧，剛剛卻把身上僅有的錢都給了那個小偷，說他善惡不分吧，卻又幫他把手表要了回來，讓他有些看不明白其做事的界限。

但不管怎樣，總歸是這少年幫了自己，他對着盛衍鞠了一躬，他保持着一個讀書人的禮儀修養。

“我叫呂子安，初來乍到，剛剛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或許咱們可以交個朋友。”

他談吐優雅，不慌不忙地朝着盛衍伸出了手，他的手白淨細膩，常年讀書寫字，并未幹過重活。

呂子安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優雅的氣場，是盛衍這輩子沒接觸過的一類人，溫文爾雅的人。

盛衍從小撒丫子長大，沒讀過幾天書，面對呂子安伸過來的手，微微僵住，語氣卻不甚在意道：“舉手之勞而已，不必道謝。”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快步離去，仿佛後面有鬼在攆着他。

呂子安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有些尴尬地收回。

但他并未就此放棄，反而上前一步，沖着少年的背影喊了一聲：“喂，朋友，你還沒告訴我，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裏？”

鄭寧欽走出一段後才終于回頭，他漂亮至極的眉眼泛着星光，聲音清朗，回應着：“盛衍，我叫盛衍，家住清水村，歡迎來找我玩。”

他的語氣真誠，他的笑顏美好，陽光和溫暖都在他身上，讓人根本沒法拒絕。

片段在這一刻結束，但現場的幾人都有些恍惚，他們仿佛還沉醉在鄭寧欽清澈的眉眼和幹淨的笑容裏，身心獲得了極致的愉悅，這一刻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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