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山

下山

淩芝芝這段時間忙着這些事情，也忘記來找紅蓼的麻煩，紅蓼每日就是吃飯休息，白天工作修煉五個小時，無聊時去找那三個小師妹聊天看八卦，還從她們手中得到了許多有趣的話本。

有文绉绉的，也有帶市井之氣的，故事還不錯，但可惜的是，這都是一些清水文，看多了實在是寡淡。

這日，紅蓼跟小師妹丁雲心說起這件事：“丁師妹，有沒有一些大尺度的？能讓人身心都愉悅的？晚上寂寞無聊拿來消遣的？”

她嘴裏都要淡出鳥了，想要尋求一點刺激，就當是為後面實戰做準備吧。

丁雲心懵懵懂懂的，迷糊地說：“紅師姐，這些話本不就是晚上拿來消遣的嗎？”

“師姐，什麽是大尺度呀？”她又問紅蓼。

紅蓼見她不懂，只能說的更加直白：“所謂大尺度，就是專門描寫男歡女愛、魚水交融的情節，就是世俗中所說的禁書、豔書。”

“我就是想要這樣有趣的話本。”

丁雲心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是太過震驚所導致，這，這類書，能看嗎？

她臉紅了紅，半響才吶吶地說：“紅師姐，你真的，真的要看這樣的書嗎？”

紅蓼拍拍她的肩膀，抿嘴笑道：“丁師妹，你不用有思想負擔，你想啊，我們雖是修仙之人，但和那些男子一樣，也有需求，看點話本很正常，不用遮遮掩掩的。”

她以前沒看過，現在有錢又有時間，當然要好好享受生活了。

丁雲心似乎被紅蓼說服了：“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兒找這樣的書，紅師姐，山門未開，這些都是下山做任務的師姐們幫忙帶回來的。若是開口讓她們幫忙帶這些書，我不太好意思。”她有些羞澀。

紅蓼明白了，原來這些話本是這樣來的，那就沒有辦法了，只有山門開了，才能下山去買。

她還跟丁雲心說，到時候幫她帶上幾本，丁雲心最後是紅着小臉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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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蓼不免覺得可惜，但是這段時間她生活很惬意，淩芝芝沒有來找她的麻煩，壞東西蘇澄江也暫時消失了，據說是下山做任務，對此她才不管。

她偶爾跟燕松劍學劍術，或者與葉蓁學習煉丹，生活過得十分豐富。

不知不覺間，一個月過去。

某日的清晨，蓬萊宗敲響大鐘，聲音回響在宗內所有山頭，包括各禁地和藏書閣等地方，掌門洪亮的聲音随之而來，宣布蓬萊宗山門徹底開放，所有人皆可自由出入。

大鐘餘音未散，宗門各處俱是鬧哄哄起來，都是對能自由出入山門的欣喜。

雲霧峰上，紅蓼更是高興，她還在跟燕松劍練劍，過招之間更有勁了，連最後被燕松劍挑飛出去也不見喪氣。

她滿臉帶笑：“大師兄，我去找二師姐啦！”她歡歡喜喜地從地上起來，快速向葉蓁洞府跑去，燕松劍見她這樣子很是好笑，知道她對下山有多熱衷，也就由着她去了。

而紅蓼去找葉蓁，葉蓁卻不在，她去外面找丁雲心等三人，三人留了一個小鶴給她，說是先下山了，還說會記得替她帶有趣的話本回來。

紅蓼找不到人，回來帶上一些靈石，正要下山，突然看到旁邊有一個人飛來，正是蘇澄江。

蘇澄江前幾日就回來了，但是見到紅蓼，他雖然帶着和煦的笑容，那總是陰陽怪氣地嘲諷紅蓼，紅蓼都懶得理他。

這會兒看見他，她故意放慢了速度，想讓他先走。

不料蘇澄江這人很是讨厭，明知道她不喜歡還故意湊上來，輕輕松松飛在她身邊：“小師妹，這麽急着下山，是要去私會情郎嗎？”

“你之前還說喜歡三師兄，現在就變心了？”他的語調溫柔，說話怪聲怪氣，就是在故意惡心紅蓼。

紅蓼飛快一點，他輕松跟着，她飛慢，他又放慢速度。

“三師兄，你很無聊？”她試了好幾次都無法擺脫他，索性就放棄了。

他想如何就如何，反正她是要下山去集市逛的，若是他有耐心跟着她逛街，她不介意與他做姐妹！

蘇澄江笑起來，他在她面前的笑容肆無忌憚，眼尾上挑，頗有些魅意：“我是擔心小師妹，特意在小師妹身邊保護，做一個護花使者。”

“？”紅蓼腳下差點踩空，從飛劍上落下，他看見笑得更加開懷，秋天早晨的日光帶着暖意，映照在他清秀的側臉上，越顯文質彬彬。

此時他看起來不像是變态大魔頭，更像清貴世家出來的公子哥，束腰系帶，頭戴玉冠，迎面的風吹來，衣袂飄飛，更顯氣度不凡。

紅蓼怕掉下去，飛得更加慢，她這會兒不想開口了，就讓蘇澄江一個勁地說吧，他還是個男人呢，竟然如此八婆！

她在心中嫌棄，順便唾棄他以她取樂的惡趣味。

蘇澄江見紅蓼氣得不想說話，越發高興了，即便知道紅蓼在心裏罵他變态，他也無所謂。

他可不止到這個地步，她害他在下屬面前丢臉，他會百倍千倍讨回來。

紅蓼飛得慢又飛得低，時不時還停下來東看看西瞅瞅，雖然蘇澄江會在一邊說風涼話，但是她滿心都在看趣事和風景上，如同沒聽見一般，他也影響不了她。

若是蘇澄江自己，早就化作虛影消失了，但跟着紅蓼，兩人便慢悠悠地飛過樹梢和村莊。

在經過一處河流時，紅蓼緩慢降落，蘇澄江又陰陽：“哦，小師妹難道沒見過河流？”

一路上，她看見小鳥停下來看，看見農人藏起來看……她什麽都要看一眼，現在是連河流都要看，他是懷疑她的腦袋真進水了。

紅蓼不理會，她蹲在河邊，朝着河中看，靜靜地不出聲也不動作，蘇澄江剛要開口，她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沒注意到他眼中的陰翳，一門心思都在河中。

等了一小會兒，幾條肥大的魚游到了旁邊吃水草，她收回手，雙手握劍猛地往下一插，雙連擊，刺中兩條大魚！

看到她的動作，蘇澄江的目光一言難盡。

紅蓼卻是興致勃勃，她生了火，用法術将魚清理幹淨，再用樹枝穿過烤魚，撒上各種料。

蘇澄江依舊站着，目露嫌棄，他的嘴巴有點紅，剛剛紅蓼過于用力了。

紅蓼見到他那幽幽的目光似要殺人，四周荒山野林，暫時無法求助，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她站到他身前，掏出帕子在他唇上胡亂擦了兩下。

“好了，我的手很幹淨，沒有毒，三師兄盡管放心！”她說着将手帕往火堆裏一丢。

蘇澄江紫眸深沉，神色更加漠然，渾身散發着冷氣，她不解，一擡頭，就看到他殷紅的薄唇，仿佛被人輕薄一番，變得更加紅了。

這厮若是一個女子，都能不用口脂，節省一部分開支了！

紅蓼一邊看着火，當即拿出一面小鏡子出來看，她的唇是小小巧的，但略微白，連着臉蛋也是，嫩白之中還透露出一點蒼白的意味。

之前還沒有這樣，怎麽在短短的時間內容貌就變了些，不像是嬌俏的少女，而像是病女！

她臉上唯一出彩的，大概只有她那雙明亮的杏眼了，又大又圓，帶着別樣的生氣與活力。

但即便如此，女娲也沒有偏愛她，與蘇澄江一比，她的眼睛實在是普通，他那紫色的瞳孔真是很好看，她真是恨啊。

紅蓼收好鏡子，氣着瞪了他一眼，一副小白臉長相，別以為自己好看了！

她死也不承認，他就是做女人也比她有吸引力。

蘇澄江見此勾唇，冷意散去，他明知故問：“小師妹可是覺得自己的長相令人失望？”

“或許你可以考慮回爐重造，換一副面皮。”他笑着建議。

紅蓼瞪着杏眼，略白的臉頰露出兇狠的表情：“閉上你的狗嘴！”

蘇澄江假心假意，語氣溫柔：“小師妹，師兄都是為了你考慮，畢竟萬一你尋不着道侶，豈不是要哭死？”

紅蓼瞥了他一眼，眉毛似要擠在一起：“什麽話都讓你說了，好像覺着你自己是個天神似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一副小白臉傍大款的模樣，就是斷袖，你都是被壓的那個！”

想到他被壓的慘狀，她“噗呲”笑出了聲。

蘇澄江雖然對她口中的一些詞語不太清楚，但話語中的意思還是很明白的，她暗諷他是斷袖。

他的臉色沉了幾分，但見紅蓼如此得意，又恢複了寵辱不驚的模樣，他坐在她對面，快速拿了更大的一條魚走，慢條斯理地享用：“何需在意？本來就是假皮。”

紅蓼與他争奪烤魚失敗，她只能吃了那條小的，眼神惡狠狠的：“你不是不喜歡吃東西嗎？為何搶我的魚？真是變态！”

她方才放了很多香料，魚身滋滋冒油，香味撲鼻。

她真不舍得給變态浪費。

蘇澄江舉止從容優雅，和紅蓼冒失毛躁的動作相比，此刻他仿佛成了世家公子，而她被襯托成了丫鬟。

“當然是你不高興了，”他含笑，“那我就高興了。”

他以她取樂。

紅蓼被氣得狠了，但想想又算了，大不了她再去捉一些，此處是野外，鮮少人來，河中還有很多肥美的魚，為此和變态計較實在不應該。

況且，她是個大度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正常人，不是像蘇澄江這樣的變态。

紅蓼哼了一聲，自顧自吃着，等她吃完再去抓魚時，突然有一疑問：“你原本長得很好看？”

她杏眼看着她，裏面還跳躍着火光。

蘇澄江才吃完一半的魚肉，聞言擡眸展顏一笑：“先天條件好罷了，皮囊而已。”他不甚在意。

紅蓼不甘地“哼”了聲：“是是是，你美，你俊，你全家都美，你全家都俊！”

她氣呼呼地去捉魚了。

蘇澄江停下，不禁大笑起來，但也只是一會兒，他似想到什麽，眼中又陰沉起來，直接将沒吃完的魚丢進火堆中，噼裏啪啦的，火滋滋燃得更大。

等紅蓼抓魚回來，見到他一副要死不活、想要弄死人的模樣，還有火中沒吃完的半邊烤魚，她很是痛心：“你這個，你這個敗家爺們！”

蘇澄江幽幽的目光望過來，她也不怕，許是他已經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她現在完全免疫了：“你不吃，不知道給我吃嗎？”

她剛剛注意到他是用手扯着魚肉塊吃的，剩下一半她完全能接手。

“要是誰家有你這樣敗家爺們，即便是有千萬家産，也會早早敗光！”

此時天徹底黑了，因紅蓼一路上走走停停，下山路程才走到一半。

她烤着魚，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來：“你就是魔頭，也是要養家的吧？”

“你看你，身上穿的、用的，肯定是你那些下屬獻身去幫你奪回來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不懂得珍惜！”

“我要是你，我才不整那些幺蛾子，我就自由自在地呆在我的豪華魔宮，每天叫上幾十個美男子，頭上長角的，有尾巴的，什麽類型都來一個，看看美男子跳舞，多麽享受的生活啊！”

她似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個有病的，腦子進了水，修仙界再好，能有自己家好？能有自己宮中三萬美女好？”

“一統三界？你以為做人上人是威風的？說到底，那就是傻子，為別人打工還不知道，每天生死未定，勞心勞力，及時躺平、及時行樂才是人生。”

紅蓼加了柴火，盯着冒油的烤魚露出炙熱的眼神，還不忘警告他：“不想吃就別搶我的，別糟蹋好東西。”

蘇澄江不着痕跡地掃了眼紅蓼，她的臉上滿是活力，叽叽喳喳的，像是林中叫嚷的鳥雀。

他目光沉靜地看着火堆，眼中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情緒，聲音幾不可聞：“罷手？絕無可能。”

紅蓼沒注意，她也不用提防他搶魚，她這回抓的都是很大的，一連二十幾條，她總能吃滿足的。

她就等魚熟了。

不過這回蘇澄江也沒來搶魚，他只在一邊坐着，身體放松，脊背卻依舊挺拔，眼睛看向跳動的火光，神色淡然，像是在放空。

紅蓼安安心心地享用美食，一臉吃了二十幾條，後又去抓了幾條，才算吃滿足。

蘇澄江皺眉呵斥：“你是飯桶麽？”

“依我看，你雖沒有萬貫家財，但不需要幾天就能将家裏吃窮，等着坐吃山空。”

他這是諷刺她剛剛說他敗家爺們呢，紅蓼可沒放心上，她眉飛色舞地說：“這肯定不會，你看，第一，我沒山頭，第二，我不在家吃，我到別的山頭吃。”

“第三，二師姐有錢，我可以蹭飯！”她有理有據地反駁，“所以不存在我會吃窮吃空這件事！”

她嘴裏哼哼着歌，蘇澄江無語片刻，諷刺出聲：“你倒是想得很周到。”

紅蓼伸了伸懶腰，拱手抱拳：“過獎過獎。”

蘇澄江：……

紅蓼擡頭，廣袤無垠的夜空星羅棋布，漫天星鬥閃耀，極是美麗壯觀。

她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夜空。

蓬萊宗有護山大陣，是看不到真實的夜空的。

她一時看得入迷。

蘇澄江已阖上眼，打坐修煉，他眼睫輕顫，突然睜眼。

不一會兒，地面微微震動起來，林中休息的鳥兒被驚飛，撲着翅膀四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