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對峙

對峙

蘇澄江幾乎是強抱着紅蓼回到雲霧峰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在轉眼間，他就從她嘴中扯出兩指，馬上攏好被她扯開的衣裳，臉色很黑，反複用帕子擦着手指：“你是狗嗎？”整天就知道咬人。

還不知廉恥！

他抖抖衣裳，将青色衣袍上的白色粉末特意露給她看：“我當是容貌恢複了，原來是上妝了，啧啧，上妝了也是這副模樣，跟二師姐還差得遠了。”

紅蓼被他摔在地上，四腳朝天，她拍拍屁股起身，明亮的杏眼瞪圓：“你管我！”

她對他伸出手：“要麽交出香味，要麽我去山門撿寶石！”壞東西肯定是想要獨吞寶石，所以不讓她撿！

但他身上的香味很奇特，有種奇怪的氣息，她想要多弄一點，以後說不定可以用到她的陣法之中。

蘇澄江攏緊衣襟，嗤笑：“長得醜，想的倒是挺美。”

“你……”紅蓼氣呼呼的，她轉身就要下山去撿寶石。

蘇澄江定住她，不讓她動，沒好氣道：“那是妖族的誘餌，專門引你上鈎，你若是真不怕死，就出去撿！”

“不知死活！”

他解了定身術，往自己洞府走去，看模樣被氣得很了，不想再管她。

紅蓼聞言不動了，誘餌？那寶石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突然意識到，相較于陌生的妖族，她是更願意相信大魔頭的。

不過也正常，他雖然每次被她氣得要死，心裏也一直揚言要殺她，但是礙于她的威脅，他還不是不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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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還有大師兄和二師姐在，蘇澄江平時還被派來保護她，除非她出了蓬萊宗，不然他是不會對她下手的。

至于蘇澄江的殺心提醒，紅蓼發現可以關閉後，她早就将其關閉了。而她關閉那可惡的心聲後，她生活越發自在滋潤了。

就是要死，她也要在不知不覺間去死，這樣也不害怕了。

紅蓼站在原地思考着，壞東西說那是誘餌，那他肯定知道什麽！

她忙向前跑去，跟着他進了洞府。

蘇澄江盤腿坐下，見紅蓼進來，就當做不看見，不過他的眼睛帶着警惕，似乎擔心她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畢竟她的前科不少。

紅蓼能屈能伸，她揚起讨好的笑容：“三師兄，那塊寶石，到底是什麽呀？”既然是誘餌，那也是一個寶貝吧？

她自知在他面前是一個色女，所以離他有三尺遠：“三師兄？”

蘇澄江像是看蠢物般，最終不耐：“笨蛋，那是蛇鱗！”是那條髒蛇褪下的鱗片。

而且別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見，她不反思，竟然上去就撿，簡直蠢透了。

若不是他在暗中，她早就進了那條蛇的圈套。

那鱗片如此髒，如此惡心，她竟然當做了寶貝？

“看來你的腦子不僅進水，還被驢踢了！”他閉上眼睛，不想再理紅蓼。

紅蓼卻是锲而不舍：“蛇鱗？可以拿去賣嗎？”蛇王可是老妖精了，她身上的部位肯定值錢，但是見蘇澄江如此嫌棄的模樣，也不讓她去撿，那是不是可以拿去換好東西？

紅蓼心裏當即想出了一個好辦法，眼睛泛笑。

“既然是誘餌，那我可以換個人來拿呀，虧你還是魔頭，竟然一點都不懂得變通！”

她不停地嘀嘀咕咕着，沒完沒了，蘇澄江不耐地睜開眼：“把帕子交出來！”

紅蓼滿頭疑問：“什麽帕子？”她可從來沒拿過他的帕子，“你別胡說，我才不拿你的東西呢！”

她是個正經人！

蘇澄江靜靜看着她：“帕子，那塊你擦過嘴巴的帕子！”

這東西不能在笨蛋身上，若是蛇王再靠近紅蓼，就會徹底察覺出來。

紅蓼下意識背過手，試圖藏起乾坤戒：“你真是變态啊，這帕子是我的，”她又大度說，“算了，我可以另外送你幾塊，但我提醒你，這不是什麽定情信物，是我留着擦嘴巴的，就當是施舍給你的。”

她嘟囔着：“還是什麽魔主，連一塊帕子都沒有，怕是真窮吧，平時都是裝大款，維持表面的風光。你那些屬下真可憐，說不定還要賣身去幫你賺錢……”

蘇澄江生生被她氣笑了，她說他寒酸不算，還要挖苦諷刺他的下屬賣身？

她丢給他十幾塊帕子，還說：“省着點，我就給你這麽多了，下次別問我要了。”他是一個敗家爺們，而且又不是她家的，她沒有養他的義務。

蘇澄江沒接，紅蓼以為他嫌少，又加了一塊，蘇澄江見她如此摳搜，索性将她手中所有的帕子都拿了過來，果然見到她一臉肉疼的模樣。

他唇角上彎了一些：“将我說的那塊帕子拿出來！”

“沾了我血的那塊！”他聲音提高了一些。

紅蓼見他不依不饒，他要的是她珍藏的帕子。那塊帕子很香，她很喜歡，不想給他。

但是蘇澄江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威脅她：“不拿出來，我就将那片蛇鱗丢你身上，讓蛇王将你抓走！”

雖然蛇王很美，但紅蓼對蛇這種動物還是懼怕的，知道那是蛇鱗後，她就再也不想碰了。

她不情不願地将帕子拿出來，剛拿出來，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先擴散開來，讓人心神一震，紅蓼雙目微微迷離，睜大杏眼，有些心晃神馳。

就是這種味道，十分好聞，而且不知不覺間能讓人腦子迷糊，若是放在她的陣法中，她敢肯定，她的實力會提高很大一截。

紅蓼戀戀不舍，再聞了聞，才忍痛還給蘇澄江。

蘇澄江瞳孔動了動，眉頭簇起，似乎難以忍受她的癡漢動作，他修長的兩指捏過帕子，指尖上冒出一小撮青色火焰，帕子瞬間化為灰燼。

“有人自己變态，卻總說別人變态？”他見她還眼巴巴看着，便出言諷刺。

方才她嗅帕子的動作，可不就像是變态做的？

紅蓼一噎，她臉倒是沒紅，反而理直氣壯的：“我再變态，也不及你變态！”

蘇澄江“啧啧”兩聲，反問她：“你真是女子嗎？為何如此厚臉皮？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平常不是對他投懷送抱，就是咬他的胸，或者是癡癡地聞他的味道。

種種行徑，如何像是女子？甚至她比采花賊還要厲害，采花賊是偷偷來的，她是光明正大地摸過來。

紅蓼沒有将他的聲讨放在心上，她嘴唇微微上揚：“三師兄，那香味是你的血中帶有的吧？”

所以他不是藏起來了，而是那香味只在他的血液之中。這樣推測的話，蛇王以蛇鱗做誘餌，應該是察覺到了帕子上血的味道，她想要蘇澄江的血，所以想要捕捉的人，也就是蘇澄江！

紅蓼腦中一瞬清明，她神色了然，也想通了蘇澄江的怪異之處，原來他與蛇王是仇敵啊！

蘇澄江對上她的眼，淡淡道：“想要活久一點，就少管閑事。”

紅蓼勾起笑，慢慢朝他靠近：“三師兄，你究竟是什麽？”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興味盎然，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蘇澄江掀起眼簾，紫瞳有一瞬的妖冶，又是突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似沉靜下來的紫色寶石：“小師妹又是什麽呢？”

“沒趣！”紅蓼撇撇嘴，坐在他旁邊，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她鼻子動了動，果然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她托着下巴，自顧自猜測：“妖族來訪，肯定不是為了什麽友好交流，這都是托詞。蛇王和孔雀王，兩位七階大妖，相當于我們的渡劫大能了，如此強勁的隊伍 ，更像是來抓捕什麽東西。”

蘇澄江瞳孔一閃，他閉上眼睛，收斂起外露的情緒。

紅蓼還在說：“而且還是活的東西，”她笑眼彎彎，“那肯定就是來抓三師兄了！”

蘇澄江猛地睜開眼，紫瞳冷如寒冰，沒有一點情緒，只有殺意，頃刻間，周圍皆是實質般的殺意，恐怖的威壓沉沉地壓在紅蓼身上，她感到有些呼吸不暢。

“三師兄，你要是不想洩露，就收起你的本領！”她笑靥如花，話語調皮，“你知道我的手段，若是惹急了我，我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

一小會兒，所有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

蘇澄江紫眸冷然，似千年未化的雪，他目無表情，雙眼更像兩灣結冰的湖，他低沉着警告：“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紅蓼則像是發現新大陸般，很是新奇：“哇，原來你也會如此生氣呀？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她表情天真，話語輕快：“那你當初将我扔下深淵，有沒有想過我也會死？你既然都怕死，怎麽會以為我不怕死？”

她還是對那次很在意，若是蘇澄江不在她面前死過一次，她是不會放下的。

她是個斤斤計較的人，而他是救過她，那也是燕松劍和葉蓁吩咐的，并不是他的初心。

她在深淵之中時就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這個仇。

還有當初在林集村遇上貍力，雖然是她誤闖，但她敢肯定，他就在暗中看看，想讓她死在貍力手下。

他一直都想讓她死。

她現在不怕死了，但是也不能白白死。

紅蓼收起嬉笑之色，自問自答：“是啊，魔主的命是命，我這種小人物的命就可以不當回事。”

她眼睛一點一點地冷下來：“但我自己在意，我自己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