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迷障

迷障

蘇澄江吃飽喝足,自在又悠閑:“你不是說要殺我一次嗎?”

“這次可還如願?”

紅蓼看外面天色又陷入了黑暗,至此估計過了兩個月。

“不算,這次我是被你連累了!”她輕輕地幫阿鳳順毛,極為耐心。

蘇澄江盤腿坐下,身子微微往前仰,姿勢極為放松:“若是我助你逃走呢?”

“可能還清?”

紅蓼蹭蹭蹭地到了他身邊,拿出他一截寬袍墊在屁股下:“三師兄,你能救我出去?”

“那請您快施展神通吧!”她滿臉希冀。

變臉之快,讓人咋舌。

蘇澄江卻揉揉肩膀,顧左右而言他:“坐久了,有點累。”

紅蓼聽懂暗示,殷勤上前,坐在他背後,一下一下地捶他肩膀上。

還熱情周到,邊捶邊問:“力道可夠?”

“三師兄可舒服了?”

蘇澄江發出舒适的喟嘆,說:“很舒服,如果力道能再重一些就更好了。”

“還有,師兄的腰也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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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蓼開始是笑臉相迎,替他捶了半個時辰,臉頰就鼓起來,雙手一下子有力,一下子沒力。

再捶了半刻鐘,她整個人向後倒去,雙腿向前一伸,将蘇澄江兩側的衣裳壓在腳下。

他太吃力,快累死她了!

她閉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澄江低沉的笑聲響起,擡起她的腿,扯出自己的衣裳。

他坐到另一邊,轉頭去看紅蓼:“小師妹,你的誠意不足呀。”

紅蓼的聲音有氣無力:“打工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替你打工,無良老板,奸商!”

他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讓她白白幹活,他專門折磨她的身體和心靈!

他低笑了下,而後傳音:“快到妖界之時,我會助你離開,你原路返回,到了蓬萊宗後別再出來。”

紅蓼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也傳音與他說話:“為什麽現在不讓我走?”

蘇澄江:“現在走不了,人家是渡劫毒蛇,你以為那麽好瞞天過海?”

紅蓼:“好吧,此次過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她再也不想與他相見了。

蘇澄江:“小師妹原來這麽讨厭我?”

紅蓼:“你知道就好,我們是敵人,最好再也不相見!”

蘇澄江:“哼,如你所願。”

交流結束,紅蓼回到阿鳳身邊躺下,蓋上毯子,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蘇澄江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的臉頰圓潤,唇色微白,睡得十分香甜。

他移開目光,看着頭頂上,紫瞳深深。

心中再無蘇澄江的殺聲提醒,紅蓼能确定他是真的要幫她逃走。

他肯定是怕大師兄二師姐找他算賬吧?

貪生怕死的家夥!

十幾天後的半夜,蘇澄江叫醒紅蓼,傳音:“現在離開,一路向西走,坐飛船需三月左右到蓬萊宗。”

“出去後,你先用雲訊通聯系大師兄他們,不認路讓他來接你,劍修速度比飛船還快。”

紅蓼忙點點頭:“那你可以将翠羽還給我了吧?”

“不還。”

紅蓼跺腳:“那是孔雀王送給我的,我戴着好看,你一個大男人拿着做什麽?”

她使勁跺着腳,因是傳音說話,嘴巴鼓鼓地抿着,十分氣惱。

蘇澄江紫眸動了動,正色道:“雞毛髒,戴着會倒黴。”

紅蓼兩邊腳一起跺起來:“不,我就要,它好看!”

“我不怕倒黴!”

她為了翠羽,只顧抓着蘇澄江不放,竟也不說要走了。

真不要命了。

蘇澄江甩出十幾件紫色留仙裙,通通扔給她:“沒商量,我這就送你走,記得我的話,一直往西。”

紅蓼還要再說,一道光将她包圍,等她能看見,已經落在了一處山谷之中。

夜色黑沉,無一顆星子,時不時能聽見野獸狂野的吼叫。

她抱着一堆衣裳,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頭皮發麻。

“什麽呀,幫我送到這種地方!”

話音剛落,手上的留仙裙紛紛亮起紫光,在黑夜之中,就像是另外一個耀眼的太陽,将周圍都照亮了。

紅蓼驚喜:“竟然都是法器!”

她忙換上一件,每踏出一步,宛若步步生蓮般,一步一個腳印,立即将前方照亮。

如同行走在螢火蟲之地,只要觸碰,亮光就會出現。

這件法衣十分高級,以紅蓼的經驗看,應該是靈器,而且還是中級的。

在蓬萊宗,以淩芝芝的身份,也只能擁有中級的普通法器,高級的很少,更別說往上一級的靈器了。

只有高階的煉器師才能煉出靈器。

而高階的煉器師十分稀少,對方手中的靈器也是有市無價,想買也買不到。

蘇澄江這些,估計都是他搶來的吧?

紅蓼心安理得地收下,打算以後碰到他,再讨回翠羽。

這些就算是他給的利息吧。

紅蓼禦劍離開山谷,天上無星,她辨別不了方向,只能随意找個方位飛走。

等明天,看太陽升起,她再向西邊走。

可紅蓼卻是搞錯了,她飛了半個時辰,周圍還是一望無際的森林,之前那處山谷早已遠在背後。

她身上的法衣發着光芒,她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

她咬咬唇,再飛了一個時辰後,便尋了一棵大樹落下。

她坐在樹上等天亮。

一等,就是等了四五個時辰。

天沒有一絲亮的跡象。

紅蓼抱着胳膊,無端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底下升起。

她,她究竟到了什麽地方?

期間,她拿出了雲訊通,傳音符,她還嘗試布簡單的傳送陣。

但在這裏,這些都失去了原先的效用,淪為死物。

紅蓼咬着下唇,她身上除了一點吃的,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不對,而求救,也不知道如何求救。

難道只能在這裏等死嗎?

時間慢慢地流逝,她越發着急,心中慌亂,僅靠法衣的光讓她有些力量。

她此時很希望蘇澄江在身邊,他那麽變态,沒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

突然,旁邊的樹梢輕輕晃動起來。

紅蓼眼睛死死地盯着對面的樹梢,樹上空無一物,但那晃動的架勢,就仿佛有人在上面。

她握緊劍柄,準備殺過去,再尋一個方向飛走,她有靈丹,可以支撐很久。

搖動的樹梢慢慢靠近她這邊,上面突然出現一個朦胧的身影,罩着一層光圈,無法看清。

紅蓼剛要動手,那人就先開口:“請問,你認識,我哥哥嗎?”

女子的聲音很是悅耳,如清泉叮咚般。

“你,是人是鬼?”紅蓼劍尖對着,心裏害怕,手卻穩穩的。

那人漸漸浮現了身形,樹梢更加靠近紅蓼:“我是,我是人,你身上穿的衣裳,很像是我哥哥做的。”

紅蓼冒汗的左手蹭在裙子上,聲音沉穩有力:“你先出來,我就告訴你。”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紅蓼要動手時,那身影慢慢清晰了,剛看清時,她呼吸似停了一瞬。

那是個女子,赤足立在樹梢上,輕飄飄地仿佛沒有一只鳥雀重。

而其膚若凝脂,手如柔夷,一身略微透明的青色紗衣籠在身上,越發纖腰細軟,媚骨生香。

再往上看,她的臉更是絕色魅惑,有種令人窒息的美,便是孔雀王蛇王等,都不如她的魅色之一。

紅蓼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深紫的瞳孔如漩渦一般能拽着人進入其中,帶着致命的誘惑力。

但是她的眼神清純單純,比白雪還要幹淨。

極致的魅惑和極致的清純結合,卻一點也不突兀,她像是山中天生地養的精靈。

“你不要看我的眼睛,你會暈的。”

紅蓼定定看着,屏住了呼吸。

她沒暈,但她快不能呼吸了。

“你能告訴我,你身上為什麽有我哥哥的味道嗎?”

“我很想哥哥。”她眼眶紅起來,一顆顆眼淚似珍珠掉下。

而等她落在紅蓼身邊,紅蓼才看清到她身上傷痕累累。

無論是臉上,手臂上,腿上,足上,都布滿了細細的傷痕,像是用極細的刀片割出來的。

有的經年日久,痕跡淡了,但有的還微微紅着,一看就是新傷。

她像是被常年虐待。

“我哥哥是個很好的人,我一直在找他,我只是想在死前見他最後一面。”

她目光無神,望着黑暗的遠方,對紅蓼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并不在意。

紅蓼心情複雜:“你,你是說我身上有那種味道嗎?”

女子回頭,露出淡淡的笑容,她湊近紅蓼聞了聞:“嗯,你穿的衣裳有。”

“這衣裳很像是我哥哥做的。”

蘇澄江?

紅蓼搖搖頭,不可能,這些裙子也有可能是他搶來的。

“對不起,我不能确定你哥哥是誰。”

女子擦幹眼淚,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沒事,我會找到他的。”

紅蓼忙補充:“不過我認識給我這些衣裳的人,他肯定知道做衣裳的人在哪裏。”

女子重新燃起希望:“那我和你走吧,你看着不是壞人,跟着你,說不定能找到我哥哥。”

“對了,你怎麽進入了迷障林?”

“這裏是迷障林?”紅蓼搖晃着腿,松了口氣,“我不知道,我是從山谷那邊進來的,之後就迷路了。”有這個女子,她或許能出去了。

“山谷往西走,就能離開,往東走,便闖入了妖界的迷障林,穿過迷障林,就到了妖界之地。”女子為紅蓼解釋。

“你是要去妖界嗎?”

紅蓼忙道:“我想回人界,姑娘你呢?”

“我也是去人界,我們結伴同行吧?你同意嗎?”

“好啊,不過我還不知道如何走出這裏。”

“我帶你,你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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