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窺真鏡

窺真鏡

紅蓼跟蘇青玉說這些話，是希望此後蘇青玉能吃一塹長一智。無論什麽事情，自己親身經歷過，比什麽廢話都好。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但是此時的蘇青玉，和她以前三四歲的時候一樣。

她給出的信任和愛能通通收回，她希望，蘇青玉也如她當時那般堅強。

蘇青玉抱着紅蓼，“紅蓼，謝謝你。”謝謝她不嫌棄她，還肯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紅蓼察覺她變瘦了很多，她一看，果然是，臉上的肉少了很多，她剛剛還以為只是單純的蒼白。

“蘇澄江說血脈咒難解，究竟如何難？”

蘇青玉嗫嚅着，猶豫，她不知道該不該和紅蓼說。

于是紅蓼佯裝生氣，臉頰鼓起，“好啊，你現在就把我當外人了？”

蘇青玉忙道：“我，我和你說便是。”

她十分艱難地開口，“那個主仆神魂咒，吳和韻通過神魂咒将我移交給了墨凜，我現在，等同于是換了一個‘主人’。”

紅蓼追問：“這麽說，你身上有兩種咒？”

蘇青玉笑比哭還難看，“是，一種是血脈咒，被吳和韻以同族血脈控制，若是想要毀掉，就要徹底殺死那個族人。”這就說明，那個族人的神魂還在吳和韻手中。

“另一種是主仆神魂咒，是我和墨凜的，”她極力忍住眼眶的淚，“我才知道，我在妖界大病一場之時，就是吳和韻用秘法移交神魂咒之時。”

“紅蓼，我一定會，一定會将吳和韻滅魂，以報她殺我一族，加之我身的所有痛楚！”

紅蓼滿臉心疼，“嗯，會的，肯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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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抱住她，“青玉，對不起，是惡人無恥，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那些惡人，都是他們該死。”

蘇青玉的眼淚終究還是滾滾落下，埋頭在紅蓼肩膀上，無聲痛哭。

她睡下後紅蓼才出來。

紫色宮殿外面只剩下蘇澄江一人，他背對站着，紅蓼看出去時，只覺得他高大的背影有些蕭條。

她這才恍然，原來當初他去蓬萊宗，怕就是以為蘇青玉在蓬萊宗吧？

他是去尋人，并非去尋寶。

“三師兄，”她來到他旁邊，躊躇着，“你，你還好吧？”

第一次，她願意好聲好氣地與他說話。

蘇澄江轉身，紫瞳幽沉，“我很好，”他對她說道，“跟我來。”

“什麽事情？”紅蓼問，他卻不說，直直往前走了。

她只能跟上。

兩人先後進了他的黑色宮殿，裏面又是只有簡單的床榻。

紅蓼忍不住，“這分明就是表象，你還想騙我？”

蘇澄江卻是反問：“如何是我騙你？我好歹也是一域之主，總不能讓你在我的私人領域來去自如吧？”

紅蓼睜大杏眼，反駁，“什麽私人不私人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蘇澄江似笑非笑，“小師妹，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臉皮厚。”

紅蓼坐下，翹起腿擺動着，“三師兄，你也還是一如從前的損！”

果然，相比之下，蘇青玉很可愛。

蘇澄江按住她的肩膀，“別動，我幫你看看。”

紅蓼不解，“我早就好了。”還看什麽？

“不需要看了，你沒事找事，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她嘟囔。

蘇澄江動作一頓，被她氣笑，“你能再粗俗一點嗎？”說話也不經大腦，同樣，也不将他當做一個男人看待，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絲毫不顧及。

紅蓼擡眼，毫不在意，“本來就是嘛！”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什麽？”

紅蓼聞言安靜下來，這個她是想知道，但師父不說，她自己也無法知道。

“三師兄，難道你有辦法嗎？”她讨好地笑着，瞬間換了一副面容。

蘇澄江拿出一塊鏡子，鏡子上面镌刻着古樸的花紋，“這是我根據古書煉制的，試試看，定然能看到你的本體。”

“等一下，等一下，”紅蓼忙說，蘇澄江拿着鏡子不動，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感覺自己放松了一點 ，“好了，可以了，放在我面前吧。”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什麽 ，都不會吓到自己！

蘇澄江：“……”

“放心，就算你是怪物，魔域也能容得下你。”她從北地一路逃亡殺回，他已經探聽清楚了。

長澤的分身是死在她手下，還有無數狂躁的大魔和邪惡的魔修。

她能壓制魔修，對付魔氣，肯定不是正常人。

蘇澄江修了那麽多年仙法，從未接觸過這些，蓬萊宗根本就沒有此類秘籍。

一切問題的源頭，都出在紅蓼身上。

紅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看向鏡子。

“咦，這還是我啊！”

鏡子裏面依舊是她的臉，沒有半分變化。

紅蓼拿過鏡子，“我來自己看看。”

她端詳了好一會兒，自己的臉都沒有半分變化，她将鏡子對着蘇澄江，探頭看向裏面。

這時鏡子裏面的男人正擡起深紫色的眼眸，那雙眼似深紫色的冷寶石，又像是不停旋轉的漩渦，能将人蠱惑和吸引，帶着無法抗拒的魅惑。

至于那張臉，也不是往時蘇澄江戴着的面皮，一點也不像。

他的那張臉雖美到窒息，卻沒有一點女性的柔美，反而恍若天神，讓人無法抗拒。

不像人，勝似神。

紅蓼屏住了呼吸，眼睛放大，一瞬不瞬地看着。

她以為，妖界蛇王的魅和孔雀王的豔已是頂級，但是見到蘇澄江的真容，她才知道，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魅惑之意和極豔之色才是最頂的，簡直勾人于無形。

世間任何男子，都無法和他這張臉相比較，一點點也比不上。

而且，他和蘇青玉有一點點神似。

紅蓼怔在原地，蘇澄江也察覺了，他伸手搶過了鏡子。

她則不可置信的，“你，你原來長這樣？”要是她有如此長相，就是她是女的，做夢也能笑醒。

蘇澄江本不想給她看自己的面容，沒想到弄巧成拙，還是讓她瞧見了。

若是她又起了色心……

他正蹙眉擺弄着鏡子，為何對紅蓼不起作用？

紅蓼卻是撲了過去，“三師兄！”她一把将人抱住，露出大白牙，“我現在宣布，不退貨了！”

頂級神顏才是用來形容他的，有他一個，能頂其他三千三萬個！

紅蓼滿足了，她決定，一定要将蘇澄江搞到手，師兄不師兄的，她不管。

蘇澄江僵硬着身體，“小師妹，你這是見色起意？”

他推開她，神色一點也不高興，還在研究鏡子。

紅蓼搬凳子到他身邊研究，臉是神顏，身材也要脫衣有肉穿衣顯瘦才行，胸肌不錯，就是不知道腹肌如何？

究竟有沒有六塊？

她看着他的腹肌處，要不要找機會偷偷看一下？

蘇澄江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在他下身停留，他連修鏡子都沒有心思了，伸手移開她的腦袋，聲音仿佛似擠出來的，“小師妹，你瞧什麽呢？”

紅蓼“嘿嘿”笑了兩聲，看着他的假面，“三師兄，你真俊啊！”

她眼眸彎彎，紅潤的臉頰上滿是興奮，還對着他蠢蠢欲動。

蘇澄江無奈，“你想說什麽？”

“你以前不是總想套的我話麽？若是你□□我，我早就抵抗不住了，”紅蓼分析，“你竟然放着大好的殺器不用，白白浪費精力？”

“我敢說，不止是我，只要你露出真容，女修都願意為你傾倒……”

她還沒說完，一陣風吹來就被隔絕了，她到了宮殿門外。

“喂，我還沒說完呢！”

“三師兄，我看中你了！”

“以後你只能是我的！”

紅蓼在門口放話，但裏面的人似乎不為所動，她只能蹲下揪草。

“神顏，我要神顏！”

若是能天天對着他那張臉，他就是再毒舌，她也不會生氣。

紅蓼又站到大門前喊，“三師兄，三師兄？”

“魔主大人？魔主大人？”

“我知道你在裏面，你不要出聲！”

“我知道你在家！”

……

她一直不停地說着，沒注意門上的藤條痛苦地蜷縮起葉子，而後迅速往兩邊逃走，大門開了。

她忙提裙跑進去。

這次是那座庭院，蘇澄江在書房。

紅蓼往書房走。

她探出腦袋，見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又捏成一團，将廢紙丢到一邊。

側面的牆根下，有好些廢紙團。

紅蓼撿起一團來看，圖紙是鏡子，上面還有奇怪的花紋。

她到了他的背後，從一側探頭看，他是在畫鏡子，還不停地翻書，似在查證什麽。

應該是在找資料。

“這鏡子是真的，”她在背後出聲，“不然我怎麽能看見你的臉？”

蘇澄江不回頭，任憑她翻看那些廢棄的圖紙。

“窺真窺真，或許這就是我的本體呢？”

她這一出聲，蘇澄江的動作頓了兩下，“不可能，若真是你的本體，你為何不知道？”

沒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紅蓼站到他身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那總有例外，也許我就不知道呢？”

“又或者，我還小，要等長大了才知道。”

蘇澄江合上書，移開她的下巴，還在不停地改正圖案，“你二十了。”

“尋常魔族，十五成年。”

紅蓼聽得明白，他這是在說她不小了。

她便順着他的話說：“是是是，二十不小了，已經到了找對象的年紀，三師兄，不如咱們今晚就成親？”

她趴在桌子一角，用亮晶晶的眼睛對着他。

蘇澄江不為所動，一邊畫圖，另一邊還能分心與她鬥嘴，“想成親？你自己去。”

“無趣的男人，”紅蓼看不到他的真容，心情不美，自然，脾氣也不是很好。

“哼！”

她坐到後面的椅子上，一邊翻看他的圖紙，不禁感嘆，畫技不錯啊。這人就是去當畫師，也能養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