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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只有這兩個選項?
溫迎表示自己既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證醜照給他,也不想跟着他一起去複印。
他就不能給她指一下複印機的位置,讓她自己去嗎?
溫迎僵着雙腿沒動,以側身面對他的姿勢站立着,指尖扣着身份證的邊緣。
陳弛讓瞥了她一眼,并不清楚她在猶豫什麽。随便想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後,解釋道:“可以彩印。”
溫迎:“……”
這哪是彩印不彩印的問題啊。
她垂眉看着身份證上的照片,心跳在他氣息的萦繞下變得緩慢,仿佛被掐住了呼吸。
并不是過去那樣心跳加快,溫迎将此理解為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既然沒有感覺,那和他待在一塊兒肯定也沒關系。
陳弛讓看了下時間。
想不通紅通通的臉頰怎麽在一瞬間變得煞白,他看起來這麽兇神惡煞?
剛才那股吃檸檬糖的酸氣,頓時冒了出來,讓他輕微皺了下眉:“半小時後我有個線上會議,想複印就跟我來。”
說完,他似乎又耗盡了耐心,轉身朝電梯走去。
“……”
溫迎看着陳弛讓的背影咬唇。
見他走到了電梯門口,她也沒繼續猶豫,跟着跑進電梯門。
狹窄的空間裏,将空氣顯得格外的稀薄,讓她渾身充斥着不自在。
電梯通往6層。
走在松軟吸聲的地毯上,她感到疑惑:“6層有複印機嗎?”
6層難道不是客房嗎?
“有啊。”最後一絲檸檬糖在唇間劃開,陳弛讓将雙手吊兒郎當地插在羽絨服口袋裏,語調清晰,“在我房間。”
溫迎:?
她驀地停下腳步。
陳弛讓也跟着停在一扇門前,拿出房卡一刷,“嘀嘀”兩聲,幾乎讓她頭皮發麻。
“進來吧。”他說。
溫迎幾乎邁不出腳步。
穿堂風吹來一股清冷的香氣,和他身上很像,沖淡了酒店獨有的消毒氣味。
好在他住的套房,入目是公共辦公區,沒讓她陷入窺私的尴尬。
陳弛讓幫她推了下門,徑直走向餐桌上的電腦,旁邊就放着一臺複印機。
“會用嗎?”他轉頭問她。
溫迎看了看複印機的款式,溫吞吞地搖頭。
他便伸出寬大的手掌:“身份證給我。”
态度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倍。
她遞了過去,故意将國徽的那面放在了上方。
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也不知道被他看出來沒,他也沒在意,姿态慵懶地靠在餐桌椅子上,将身份證放在複印機上。
“你坐一會兒。”他說,“機子有點舊了,反應比較慢。”
溫迎站在沒動。
他又換了種說法:“口渴嗎?”
溫迎搖頭。
陳弛讓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猝不及防目光對視,吓得她瞳孔輕顫。
“我想喝。”他似乎在欣賞她被吓到的模樣,唇角勾起弧度,“可以幫我去冰箱拿瓶可樂嗎?”
“……”
“謝謝啊。”
“……”
大爺就是大爺。
連在命令人的時候,都帶着自信味兒。
行吧。
看在他幫忙複印的份上,溫迎好脾氣地走向冰箱。
冰箱放在客廳茶幾旁邊,堆着雜亂無章的A4紙,看起來很像什麽圖案,溫迎沒多看,小心翼翼地避開後,聽見他說:“不需要,都是一堆廢紙。”
“哦。”她蹲下來,從冰箱裏取出可樂。
陳弛讓:“你想喝什麽自己拿。”
她掃了一眼冰箱裏的飲料,抿唇低聲說:“不了,這裏面太冰了。”
臘月天還喝冰水,不要命。
“喝冰可樂對身體不太好”的話留在唇邊,被她咽了下去。
她沒有必要和他說這種拉近關系的話。
将汽水遞給他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踩了一下地上的A4紙。
“不好意思,”雖然是廢紙,但留下一個腳印多少帶着不尊重,“我幫你撿起來吧。”
“其實不需……”他轉過頭來制止,她已經開始撿了。
陳弛讓住了口,看見乖巧的女生蹲在茶幾旁邊,小小的,縮成一團。
動作緩慢,露出白淨的側顏,睫毛撲閃,像驚動的小蝴蝶。
溫迎本不想看別人的私物,但因為畫稿實在太明顯了,一不小心就看到全貌。
看得出是游戲的角色畫,但不是她熟知的任何角色。
因為與畫畫有關,她不自覺多看了兩眼,職業病出來了:“不太好看。”
她幾乎是小聲嘀咕,竟然被他聽見了。
“什麽?”
溫迎尴尬地抿了下唇,閉口不言。
陳弛讓靠在椅背上,大長腿大喇喇地伸直,一副唯我獨尊的拽樣,似笑非笑看着她:“我聽清了。你覺得哪裏不好看?”
“……”
“算是個問卷調查吧,這畫稿一直不過關,游戲一直無法進行下一步。”
聞言,溫迎才低頭重看了下稿子。
想了一小會兒,她就總結出不少缺點。
“發型不夠飄逸,臉太窄太長,眼睛比例不對,配飾也比較廉價,武器和角色不搭。并不是說這種差異感不好,但如果後期制作的程序無法完美匹配,就會讓玩家覺得它比較傻,或者比較裝。”
“……”
陳弛讓沒吭聲。
她扣了下手指,心想是不是自己說太過了?天之驕子被否認……會不會打擊他的自信心啊?
嗚嗚他脾氣本來就不太好>
“你說得……”陳弛讓轉了下椅子,溫迎的心髒被抓了起來。
——“挺好的。”
“……”心髒又落回原位。
“很難想象這是你只看了兩眼得出的結論。”複印機吐出紙張,陳弛讓極為禮貌地沒看一眼身份證。
“不過還是有點說錯了。”他平靜道。
溫迎洗耳恭聽。
“無論他畫成什麽樣子,後期的程序一定會完美匹配。”将原件和複印件遞給她,他又沒骨頭一般靠在椅子上,眉眼自信又張揚,“因為負責人,是我。”
溫迎:“……”
能不能!
別這麽自大?!
一把拿走身份證,她說了句謝謝,快速離開屬于他的天地。
-
回房間後,溫迎将身份證複印件發給了編輯。
編輯問她靈感找得怎麽樣。溫迎将漫畫後期的計劃跟她說了說,又将新想出來的人物初稿發給她。
編輯:【可以,繼續往下畫吧。我幫你關注版權進度。】
解決了一件大事,溫迎心情格外輕松,洗了澡後連畫三個小時。
靜靜回來後,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好事。
溫迎搖頭,請她喝了杯奶茶。
晚上喝奶茶的副作用就是沒有睡意,靜靜勞累了一天睡得很死,她卻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閃過很多東西,卻連一個重點都抓不住。
最後幹脆爬起來。
點開平板,淡淡的光暈照在臉頰上,她轉着電子筆,餘光中看見了床頭櫃的一張紙。
——那張離開陳弛讓房間時,匆忙帶走的畫紙。
猶豫了一會兒,她将畫紙拿過來,低頭看了一會兒。
靈感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在她毫無睡意的此刻,一股又一股往外冒,根本控制不住。
掌心癢了起來,溫迎沉默地看着這張廢稿,從床頭抽出了鉛筆,在一張新的畫紙上勾勾畫畫起來。
她才不是想幫他。
也不是想表現自己。
就是職業病,又撞上靈感爆發。
看不慣,所以才幫他改一下這個醜角色……
而已。
……
溫迎近3點睡的,第二天4點多就起了,和靜靜計劃去看日出。
四舍五入幾乎沒睡,眼眶下方烏青了一大塊兒。
修改後的畫稿被她壓在了枕頭下方,在猶豫要不要給他。
成功拍到日出的美圖後,溫迎打着哈欠回到酒店,天色已經大亮。
靜靜激動地修着照片,已經發了朋友圈。
她對這件事沒興趣,頭腦遲鈍地想,要不還是給他吧。
畢竟浪費了自己一晚上。
“靜靜你先補覺,我有件事。”她走向枕頭,從裏面取出那張改後的畫稿,頭也不回地去了6樓。
溫迎一邊坐電梯,一邊想——
真不是要幫他。
就是不希望讓自己工作的時間浪費。
重新回到這扇門前,門背後就是陳弛讓,這樣的距離讓她有種不适應的錯覺。
她想過他還沒起床,開門的時候也許有起床氣,或者像少女漫那樣,穿着浴袍坦露胸膛。
她一定看也不看他一眼,将畫稿丢給他就走。
他或許會不屑一顧,看不上,小概率的驚訝,然後淡聲道謝。
胡思亂想了很多——卻沒想到溫迎敲了大半天的門,根本沒得到回應。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對面走廊隔壁的門卻忽然開了。
一個穿着沖鋒衣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看着她一愣,又将目光落在陳弛讓的門牌號上。
“你誰?”沖鋒衣問。
溫迎的臉頓時就紅了:“我,我找陳弛讓。”
“你認識我們老大?”
溫迎退後一步,點點頭,下一秒又搖了搖頭:“……他好像不在。”
孫默懷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看着挺乖巧,白,漂亮。不知道陳大少爺又在外面亂撩了什麽,導致人家都追到酒店來了。
孫默懷将溫迎定義為陳弛讓的追求者。
“他現在不在房間裏,一時半會回不來。”孫默懷說,“要我帶你去找他嗎?”
誰想去找他啊。
溫迎生理性抗拒,連忙搖頭。
“不用了,我是來送東西的。”她看了一眼沖鋒衣,猜到他是公司團隊的成員。
想了想,她将畫稿遞過去:“你要去找他嗎?如果去的話,幫我拿給他吧。”
畫稿是對折的,孫默懷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但能一眼看着他們公司的畫稿專用紙。
他自然是帶着好奇的。
所以在溫迎坐電梯離開後,他懷着那份探索的心,打開了那張畫紙。
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目光透出幾分難以察覺的古怪和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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