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燕歸巢(三)
第六章:燕歸巢(三)
廚房不知何時上餐,坐在堂內也是無聊。他約她出去走走,她沒有拒絕,內心更是歡呼雀躍。
她巴不得和他有更多交流。
他們出了老宅子,見右手邊的街更熱鬧,便朝右手邊走。
瞧着街道兩旁的小攤子,她說:“這裏跟四年前不一樣了,也跟我記憶中的樣子有了差別。”
“你記憶中,這裏是什麽樣?”他問。
她說:“記憶中這裏沒這麽多人。老建築的壁上都是爬山虎,牆被纏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路上坑坑窪窪的,稍不注意就會摔跟頭,賣雜貨的老人會用純正的方言攬客,畫糖人的小攤會圍滿小孩。”
“我最喜歡星期三的早上,因為這一日有個老人會賣花糕。他做的花糕可以與五芳齋媲美,但價格卻比五芳齋便宜一半。那時候,我常與謝言熙争最後一塊花糕歸誰而打架,”說到這裏,她彎起了嘴角,“不過,每次都歸我。因為謝公和姑姑會叫他讓着我。”
回憶在謝家的日子,竟是她生命裏最快樂的日子。在那裏,謝公給她撐腰,葉蘭徽護着她,謝言玉、謝言熙讓着她,後來,回到她父母身邊後,這樣的快樂,再也未曾體會過了……
“而如今,”她感傷起來,“我長大了,它們也沒有了。”
感知到她情緒低落起來,他忙換了話題,同她聊這裏的歷史。
她道:“這裏曾是嶂溪的中心,因着城市化進程加快,這裏才沒落的。”
“我知道。”他輕聲說了一句。
他知道這裏曾經有多麽繁華。嶂溪富有的人都住在這裏,那時候高門林立,各式各樣的建築融在一起,到也不顯突兀,遠遠看着,還有一種另類的美。
“知道什麽?”
他搖搖頭,“沒什麽。”
她忽然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他們走了好一陣,瞧了眼時間,想着廚房要上餐了,便往老宅子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路過一處落了塵的宅院時,她停下了腳步,想了一會兒,便有了關于它的記憶。
“這裏是謝家祖宅,”她說,“我們竟走到這裏了。”
“你在這之前見過它嗎?”她問道。
他答:“這是第一次。”這确是他第一次見祖宅,可記憶裏,卻有太多關于這座祖宅的故事。
烏黑色大門,白磚砌成牆。牆內桃樹比牆高,風一吹,桃花不光落在了牆裏,也落在了牆外。
百年時光,他從前世來到今生,而它依然如舊。
她走上了臺階,手撫上了那烏黑色的大門,說起了它與這宅子的往事。
“我小時候常來這兒站着。一站就是一天,姑姑問我為什麽要在這兒站着。我說不知道,就是想,便來了。”
“這宅子常是鎖着的。我好奇裏面有什麽,想去看看,求姑姑開門,放我進去。姑姑說她沒有鑰匙,謝公才有鑰匙。我就跑去找謝公。”
“謝公不開,同我說這座宅子不能打開,我就哭,哭着鬧着一定要他開……直到哭累了,謝公也不開……後來,大了之後……不,應該是我八歲後,我就不愛看這座宅子了,也不愛來這兒了。”
“為什麽?”
“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長大了,失了興趣,亦或是求而不得後便放棄了。”
他走上臺階,手撫過她方才撫過的地方,“那現在呢?對它還有興趣嗎?”
“你能打開?”
“不能,他解釋道,”這座宅子,只有祭祖的時候開,其他時候都不開。”
“為什麽?”這次換她問。
“因為……”不想擾她安寧,卻也不想讓人忘了她,所以只有祭奠她時,才會打開宅子。
他不能同她說從前的事,只能回她不知道。
“今年祭祖,那位婆婆會來嗎?”她聽姑姑說,燕北謝家的當家人,他的姑姑,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權力基本上都移交給他了,只差最後的儀式。
“婆婆?”他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他随了謝言玉、謝言熙的輩分,叫他的姑姑為婆婆。
“會來的。”他答道。
“我小時候見過她,她很美。特別是在祭祖時,她穿着一件殷紅的旗袍,裹着大衣,領着謝公、姑父、謝言玉、謝言熙燒香鞠躬時……只是,我沒能近距離欣賞她的美,因為謝家祭祖,外人不得進祖宅,是以,我只遠遠地瞧了瞧,不過,至今難以忘掉她的美。”
“想在祭祖時看她的美嗎?”
“想呀,誰能拒絕得掉美人的誘惑呢!”特別是在這個造假的時代,純天然的美人總是讓人想仔細看看的。
“有一個辦法能實現你的願望。”
“什麽辦法?”
他說:“嫁給……謝家人。”
這的确是個好辦法,可謝家人也要分是誰的,如果是他,她或許想也不想就點頭,如果不是他,那就另當別論。
但這,又怎麽可能?
他是燕北謝家下一任掌權人,他應當如她姑姑的長子謝言玉一樣聯姻,以穩固家族的勢力,而她只會與他漸行漸遠。
“還是算了吧,為了看人,嫁一個謝家人。多不劃算。”她用輕松的語氣掩藏心中的失落。
“是啊……不劃算。”倘若,嫁的人是他,她還會覺得不劃算嗎?
四年前的那一眼,他整顆心都放在她身上了。
她在老宅子住了三天,因着工作上的事不得不回市區。
若不忙時,她還是會回老宅子蹭飯,然後與他出去走一走,他們的關系也越發親近。
謝家人看在眼裏,只當他們叔侄投緣,誰也沒往其他方面想。而當事人卻各懷鬼胎,只是誰也不說,都還束着心中情意。
嶂溪□□主辦了一場文物主題展覽,他邀她一同去看,她沒有拒絕。
看着展廳裏的文物,她興趣缺缺,他到興致勃勃,看得起勁兒。
休息的時候,她問: “你對這些感興趣?”
他說:“燕北謝家三分之二的産業與文物相關,我們從知事之時就要學習歷史。”
“知事?”一般孩童三四就能知事,這般早就學習歷史,她不理解,問道,“為什麽?”
“燕北曾被割讓,很長一段時間被外國人統治。謝家先者為了不讓後代忘根,就規定子孫從知事起就必須學習歷史,愛國愛家。”
原是如此。
看完展覽,倒也不急着回去,又去市區逛了逛。瞧着天快黑了,兩人索性不回老宅子了,就在外面找了個餐館随意吃些。
卻不想出店時遇到了周放。
周放一見她便一口一個妹妹叫着,弄得她真與他多親切一般,她不喜這樣,心裏反感,可他畢竟是周眉的哥哥,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她便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他走後,謝槲洲皺着眉頭問:“他是誰?”
她道:“周眉的哥哥周放。他們成婚時,他是伴郎,謝公八十大壽他也在,你沒印象了?”
“嗯。”他向來不會費心去記住可有可無的人。
“也是。我初初見他,還是個清朗少年,如今這般油膩。确實讓人記不住他從前的樣子。”
謝槲洲不管這人從前在她那裏是何模樣,只道:“他舉止放浪,不似好人,離他遠些。”
“嗯。”不用他說,她也不想同他有過多接觸。
後頭,周放不知從哪裏要到了她的聯系方式,常約她出去玩。他不喜這人,每回都拒絕。久而久之,他也沒再約過她。這讓她松了口氣,不再想與他撕破臉,讓周眉在中間難做。
謝槲洲要從老宅子搬出去。他在嶂溪本就有自己的住所,只不過前些日子一直在修繕,這才去謝家暫住,如今房子修繕完成,他抽了個時間同謝公說要搬回去。
謝公初時不願,說一人在嶂溪有人生地不熟的,獨住易出事。但謝槲洲堅持,他也沒再阻攔,随他去。
搬家那日,葉青梧第一次來到宅院東邊的閣樓,也就是謝槲洲的住處。
閣樓門沒鎖,她推門而進,入眼是水墨屏風,淡淡香氣撲鼻而來,她仔細一聞,是檀香。
她今日總算知道他身上為何總有一股淡淡地香味,原是焚香的緣故。
她走到裏面,他正蹲在地上收東西,她問:“需要幫忙嗎?”
他道:“暫時沒有。”
她搭不上手,看他收東西看得有些疲倦,便走到窗邊醒神。
一擡頭,入眼是倒映着入眼是倒映着垂柳的池塘,仔細瞧還能瞧見河裏的魚兒們在嬉戲。
她擡眸望向遠處,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連綿的山。山巒郁郁蒼蒼,紅花相映,像要燃燒起來。
“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他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這是杜甫的詩,與遠處的風景到是相襯。
“這處閣樓,最迷人的就是窗前景。”
她不由想起了一段往事,說道:“我小時候,這裏還是鎖着的。”
“因為這裏風水不好?”他說。
她點點頭。
小時候,姑姑總不準她來這玩兒,問了之後才知曉這裏邪氣,進來之後總有些意外發生。謝公嫌晦氣,就将這裏鎖了。
但凡涉及鬼神,國人總有避諱,害怕壞東西上身,損了自己的福壽運氣,她也不例外。但長大之後,就不信這些了,這也是她為何敢走進這間閣樓的原因。
可他呢?明知此處風水不好,卻還敢住這裏,這是為何?
不等她問,他就解釋道:“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與其害怕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我更沉浸在窗前的山水。”
更何況,他命該如此,壞掉的風水,正好鎮住了他離奇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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