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前世

京都的寒冬冷的刺骨,自那日東宮走水之後,水龍還未牽上,天竟是飄起了鵝毛大雪。

一層又一層,竟是就這麽将火給熄滅了。

但是那個賤人竟是被人救走了,雖然只是被燒得只剩下毀容的軀體。

滄蘭,不,滄淑妃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立在廊口,順着呼嘯着的寒風瞧着那被燒得焦黑的宮殿。

祁雲鶴!

她塗的猩紅指甲死死地捏着繡帕,纖細的手背上竟是暴起了青筋。

吱吖…

身後厚重的紅木門被打開,滄淑妃連忙露出擔憂的神色,快步走向出了門的太醫,連聲問道:“太醫,殿下可還好?”

那太醫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還好好好,那傷口雖深,但并未傷到要害。”

“殿下性命無礙,只是需要好好的卧床休息罷了。”

老太醫說完,也不耽擱,徑直的帶着徒弟就出了東宮,說是忙着朝陛下彙報。

滄蘭進了門,那紅色的木門似乎是帶着沉重的氣息一般,又被人悄無聲息的關上了。

宮殿很大,很寬闊,幾乎是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裝飾。

四根環抱的大柱浮雕着盤旋而上的四爪金龍,兩邊一溜排着十六個落地的大檠,将宮殿內照的猶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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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床,被一層層的黃色帷帳遮擋住,瞧不見床褥間躺着的人影。

滄淑妃腳步輕緩,将聲音都踩在了厚重而華貴的地毯間。

這一處處的,都是楚徽冬那個賤人喜歡的風格,說是不光瞧着大氣,而且如此空曠不易藏人,刺客也不易在此處逗留,遇到襲擊也是好援救。

走得近了,才能聽見男人有些沉痛的咳嗽。

是的,別看楚徽冬那般的瘦弱,似乎是要死了的模樣,那刀子插得可深了,但上天始終不眷顧她,偏偏離着肺腑只有半寸,也就是這毫厘之差,祁蕭得以抱住了性命。

“殿下。”滄蘭的聲音清淺,帶着女子特有的嬌媚。

祁蕭似乎是沒聽見她的呼喚,過了半晌,由着侍從服侍着他喝了藥,他那張失了血的面容似乎是在想着什麽,愣了許久的神。

“她死了嗎?”

在落針可聞的宮殿裏,男人的嗓音似乎是漠然的。

但滄蘭就是能聽出不一樣,就像是從幼年起,她比所有人都能察覺得到祁蕭對她和楚徽冬的差別。

也就是這份差別,讓她嫉妒如狂。

楚徽冬什麽都有了,為何,為何還要來搶她的表哥?

“回殿下,她死了。”

滄蘭頓了頓,到底是說道:“屍體被北定王搶走了,包括宣兒和那個丫鬟的屍體。”

“是嗎?”祁蕭控制不住的又咳了咳,本是太醫說的不重的傷,卻越克越厲害,直到祁蕭猛地護住了傷口,口中卻噴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在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他竟是瞧見了楚徽冬的身影從東宮離開了。

他必然是不能讓她離開,即便是鬼魂!

他不顧一切的伸出手,想要将她拉住,卻不知被什麽東西反拉住,驟然漂浮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瞧不見他。

他跟着楚徽冬的魂魄竟是直接回到了楚家還未滅族之前,但這一世卻是不一樣的,他瞧見楚徽冬逐漸和那祁雲鶴有了交集,而自個兒的計劃卻早已被祁雲鶴察覺。

最後他眼睜睜的看着楚徽冬和祁雲鶴成了婚,而自己被流放在邊疆,只是還未到邊疆就被刺客擊殺而亡。

殺他的,竟是滄蘭的親哥哥,至死之時他都還護着那戰戰兢兢的,一臉驚恐的滄蘭。

直到他死,滄蘭才将他一把推開,接着連夜和親哥哥跑路,消失在前往邊疆的路上。

然後拿着祁蕭以為自己不慎丢失的一筆錢財,卷款到了江南,隐姓埋名。

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即便是庶民也是皇帝的兒子,數月後,被暗衛抓住,震怒的皇帝賜她淩遲之刑。

他突然覺得他的一生就像是個笑話,快要飄散的魂魄瞧着楚徽冬滿臉的幸福微笑。

“不,不!!”他瘋狂地想要将眼前的畫面擊碎,他不允許,不允許楚徽冬和祁雲鶴成婚,這生生世世她只能屬于自己!!

但就在他快要化為實質摸到楚徽冬的雙手時,突然被身後的大力拉住,随後在昏黃的東宮榻褥上睜開了雙眸。

“殿下,你醒了?”

但祁蕭的眼神再也不是往日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淡漠和厭惡。

這夢絕對不假,因為祁雲鶴查東西的軌跡竟是和如今的現實中一樣的。

祁蕭起身,他想到了他瞧見的楚徽冬和祁雲鶴的在一起的畫面,心中就萬千的不甘心。

“來人,給本太子查,太子妃的屍骨到底在何處?”

暗衛悄無聲息的離開,滄蘭咬了咬嘴唇,滿目的不甘心,她嬌滴滴的嗓音開口說道:“殿下,為何要尋那賤婢的屍骨,北定王在這個時候來尋她,兩人之間定然是牽扯不清的。”

“那樣不知廉恥的女人,殿下為何還念叨呢。”

說着竟是委屈的流出了眼淚。

祁蕭卻冷眼瞧着,不似往日那般露出心疼的神色,反而是冷聲說道:“滄淑妃,你最好是将你和你哥哥藏着的錢財交出來。”

滄蘭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猛地頓住,随後不可置信的往男人瞧去,在撞入那雙不帶溫度漆黑的眸子裏時,頓時臉色變得慘白,渾身都打着顫,話都說不順了。

“殿下,殿…不,表哥,表哥…。我沒有,蘭兒沒有…。”

祁蕭卻是不想聽了,只會讓人将她帶了下去。

其實,若是真如夢中發展的那般,祁雲鶴已經掌握了他通敵的所有線索,現在只需他動動手指,就會将他置于死地。

他卻是意外的并不在意,他只想着那日楚徽冬嫁與他時,在新房裏,穿着一身大紅的嫁衣,那張映着紅燭的面容。

那雙眼眸裏只倒影着他的身影,滿心滿意的都是歡喜,瞧不見其餘的男人。

就像是他夢裏楚徽冬只瞧得見祁雲鶴一般,從來顧不上旁的人。

他坐在這自楚徽冬死後就越發孤寂的東宮裏,突的笑了一聲,那眼眸裏分明顯露出了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門外守着的侍從和內宦被這驟然響起的笑意給一驚,吓得抖了抖。

随後又陷入了沉寂,整個東宮竟是不見一絲光亮,就像是随着那日的大火,整個東宮都是被冤魂籠罩着的。

祁雲鶴的出手,竟是在祁蕭的意料之中,當禦林軍将東宮衆人拉出去的時候,祁蕭難得的露出了少年時才有的意氣風發。

他被壓着路過祁雲鶴身旁時,嘴角微勾,語氣惡意的說道:“王爺,終究是天人兩隔啊。”

随後他便被人猛地踢了一腳,關上了馬車。

在行至邊疆路上時,夜色裏又如前世一般,出現了刺客。

只是這一次,他猛地将跑過來像是害怕的滄蘭踢開,接着将座上的煤油打倒,然後在刺客和滄蘭的驚恐的眼神中用早就藏好的刀子挑了兩人的筋骨,任由兩人被焚燒而亡。

随着慘烈的咒罵聲,祁蕭瘋瘋癫癫的趁着夜色離開,騎着滄蘭兩人早就備好的馬車,卻不是往江南行走。

竟是返回了京都,連夜騎馬跑到了楚家人的墓前。

當時的梨雲懷着孕,聽到了祁雲鶴為楚家翻案的消息,歡喜的不能自已,求着魏吉帶她去昔日閨友的墓前祭奠,說是要親自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卻只瞧見了祁雲鶴竟是一身婚服,抱着楚徽冬的牌位對着楚太傅夫婦行嫁娶之禮。

當更讓人驚訝的是突然原本該在邊疆路上的祁蕭竟是渾身髒污的出現在了墓前,他神色癫狂,嘴裏念叨着:“只能是我的”,手中拿着短刀就要刺殺祁雲鶴。

一擊,魏吉甚至來不及護着她雙眸,那猛然噴濺而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面容。

祁蕭死在了楚家人墳墓的面前,那血留了一地,卻不見滲透,就像是一團血水,将他的屍體包裹着。

“伯父伯母,楚大哥,徽冬定然是不願再沾染他半分的。”

改了很多遍,始終覺得不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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