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出逃的研究員

出逃的研究員

在人群稀少的街道上，大雨還在下着，地面布滿了水窪和污泥。

一位身穿白衣的褐色短發女孩拼命地向前奔跑着，像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即便是身上被濺滿了泥點也毫不在意。

突然，有人迅速朝她靠近，抓住她的衣領，将她拎了起來，輕輕抱在了懷裏。

女孩被這動作弄得瞬間宕機，在那個人的懷裏掙紮着，卻在她的身上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是放在工藤宅裏的那些兒童衣物上的味道。幾年前，自己也曾在某個人的車裏，沾染了這種特殊的香氣。

對方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味道的香薰，即使已經過了幾年，香味也依舊沒變過。

“野格。”雪莉擡起頭，看向了眼前這位戴着面具的女人，“我姐姐，她還活着對吧？”

雨留未鷹随口調侃着：“一見面就來問你姐姐，還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既然能用這種語氣來開玩笑，就證明，宮野明美暫時是安全的。

虧她聽到那個消息後，還去和組織鬧了好久。但轉念一想，一個會替工藤新一隐瞞真相的人，沒理由專門對她的姐姐下手。

——野格大概會用同樣的方法糊弄過去。

雨留未鷹單手抱着她，像是在打量一個新奇的物件，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

莫名的，她不喜歡被人這麽注視，倔強地別過了臉：“他們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吧？”

雨留未鷹笑道：“人又不是我看着的，不過，這麽一來，琴酒大概是要回國了。”

兩人如同許久未見的好友一樣，和諧相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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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很想讓你們見面，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要等他放松警惕之後，我才能放她離開。”

“你還真是個熱心腸。”

——————

雪莉站在工藤宅外，疑惑地看了一眼雨留未鷹。

面對着她的眼神，雨留未鷹淡淡道：“我只是把你送到了你想選擇的地方。”

想選擇的地方？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說。

雨留未鷹一轉身，跑去工藤宅的對面摁下門鈴。

“請稍等……”阿笠博士踩着拖鞋走了出來，迷迷糊糊地打了聲哈欠，挪步到了門口，“馬上就好……”

一睜眼，他瞬間被吓醒了，那樣款式特殊的面具，簡直想讓人忘記都難。

他還不想英年早逝。

雨留未鷹嘗試和他溝通：“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先進屋。”

之前，工藤新一也是這樣被她送過來的，就在某個下着小雨的夜晚。

阿笠博士并沒有放松警惕，放在門鎖上的手收了回去：“什麽事？”

“我想拜托你收留她，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雨留未鷹乞求道，“這孩子是發明了那款藥物的研究員，因為我殺掉了她姐姐，所以她才迫不得已從組織裏逃了出來。”

雪莉白了她一眼：“我說你啊，能不能不要随便給自己加戲？”

“抱歉抱歉，難道你不覺得這種大反派的人設真的超極～帶感的嗎？”

“你這家夥真的成年了？”

聽到質疑，雨留未鷹輕笑一聲，将手放在面具上，像是挑逗一樣，聲音蠱惑而誘人：“要看看嗎？在這張面具下隐藏着的……究竟是什麽。”

雪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忽然清醒過來，想要拉住她的手時，已經晚了。

面具被她摘下，兩人離得極近，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點綴在眼睫的正下方，鮮豔的紅色若隐若現。

再往下看，那是一張很标準的鵝蛋臉，略顯幼态，但美得張揚，目測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

雪莉很清楚地記得，之前回日本的時候，是這個人送她去了研究所。

那麽，當時的野格，也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看到雪莉愣在原地，雨留未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回神啦，是我長得太醜把你吓到了嗎？那下次還是不要随便摘面具為好。”

“……并不是。”她偏過了頭，有些別扭地說，“只是覺得，他們口中的四把手，年紀未免也太小了點。”

“我在他們眼裏竟然只是個四把手？不會吧，騙人的吧，我明明那麽努力的！”

組織中關于野格的傳聞永遠都是個謎，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張一片空白的履歷。

其實，并不是權限不夠，相反的，野格很樂意展示自己的能力，但她連個人簡介上的照片用的都是原始圖片，在任務欄裏更是什麽都沒有。

所以，她口中的努力，究竟是什麽呢？

“我父親的警號是17103，如果這樣，您應該就能相信我了吧？真是奇怪啊，難道我長了一張大惡人的臉？”看到阿笠博士遲遲不肯放她們進去，雨留未鷹自顧自地在門口照起了鏡子。

警……警號？

雪莉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你竟然是警察？！！”

“嗯？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所以就沒告訴你，啊哈哈哈～”

雨留未鷹尴尬地笑了笑，阿笠博士站在自家院子裏，心情複雜。

她長嘆一聲，将懷裏的小人兒放在了地上：“既然您對我有所防備，那就讓小雪莉來向您說明情況吧，回見啦～”

“等等，你還沒留下聯系方式，就要把我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裏？”

“有緣自會相見。”

可她們明明都沒見過幾次面，今天才算是第二次。

雨留未鷹走得很是潇灑，順道去找了萩原研二他們。

“呀～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們來幫我整理資料，最近的綁架案件實在是太多了，就像是攢了好幾年的，一下子全堆過來了一樣！”

警視廳門口，伊達航一邊抽着煙，一邊感慨着最近的工作量。

“跟我們就不要那麽見外了，班長。”萩原研二笑着搭上了他的肩膀，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那道站在角落裏的身影，“喲～小雨留，今晚是在壓馬路嗎？還真是巧诶！”

這個不坦率的孩子每次來找他們的時候，總是會說自己是因為巧合路過，但，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有哪種巧合能讓人路過警視廳呢？

雨留未鷹滿臉同情地說：“對，你們看起來似乎很累的樣子，尤其是松田，已經快要累成狗了吧。”

“哈？你這小鬼能不能好好說話？”松田陣平瞬間炸毛，“真是的，看到自己的‘哥哥們’累成了這樣，竟然連句鼓勵的話都沒有。”

“那，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麽樣的案件？”雨留未鷹不經意地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補充一句，“我不收費的，有偵探在，你們查案可能會輕松一些。”

她逆着燈光站立，那雙棕紅色的眼眸顯得更加暗沉，隐約間閃爍着某種怪異的光，像是野狼盯上了獵物一樣，殺氣四溢。

轉眼間，雨留未鷹又恢複成了那種淡漠疏離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她，只是因為萩原研二的幻視而存在。

——他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身上怎麽可能會有殺氣嘛，錯覺罷了。

與同期同名的雨留未鷹，在他們初見之時就已經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了。

明明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卻總是透着一種異于常人的成熟感，他活得像是個成年人，表面上過得潇灑肆意。

但越接觸，就越能感覺到，在那樣堅強的外表下，被包裹住的是一顆怎樣脆弱的心。

雨留未鷹從來不是一個坦率的人，很少會提到和自己有關的事，如果不是前段時間，松田陣平不小心扒出來了一份病歷，恐怕他們這輩子都不會了解到真正的他。

診斷證明上明明白白地寫着‘間接性失憶症’，是心理應激障礙導致的。

可他實在是太像個正常人了，以至于他們都下意識忽略掉那些貼在磁盤上的标簽、無時無刻都保持着整潔的家，以及一張正對着床的遺像。

很默契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保持了沉默，選擇無聲地維護他的自尊心。

松田陣平依舊像以前那樣，時不時地逗弄一下雨留未鷹，或者借着打游戲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試探他。

他并不會含糊其詞，也不會糊弄過去，反而極其認真地答了一遍，完全聽不出來有沒有說謊的成分。

“拜托了，我也想幫忙。”雨留未鷹依舊很堅持，想要加入他們。

伊達航幹脆地拒絕了她：“雨留，這件案子肯定沒那麽簡單，你不能插手。”

短短兩天，警方接到的報案已經高達五十多起，那些失蹤或者已經确認是被綁架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不論男女，年齡普遍偏小，最大的沒超過十七八歲，多數都是看起來比較瘦弱的孩子。

雖然雨留未鷹是個成年人，但他們不可能會讓一個普通人來踏足這片危險的領域。

和以前的案件不同，這次很有可能是某個危險的團體所犯下的罪行。

“那，你們要答應我……”雨留未鷹很認真地看向他們，“保護好自己。”

松田陣平：“啊？竟然還對我們不放心？難不成你忘了，是誰整天跑到案發現場救的你？”

雨留未鷹：“是你們。”

但其實，她早已處在了危險之中。

假裝答應只是權宜之計，案件就像是誘人的紅蘋果一樣，對于現在還披着偵探的皮囊的雨留未鷹來說，是個無法拒絕的存在。

人一旦接觸過罪惡，在遇到所有的事情時，總是會抱着某種僥幸心理——壞人再惡又能惡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