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章

第 106 章

手術終于結束，萩原研二被轉移到警察醫院進行修養，他們懸着的心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伊達航合上手中的筆記本，一臉嚴肅地說：“其實，受傷的不止有萩原，還有普通群衆在同一時間都遭遇了襲擊，子彈型號多數一致，基本可以定為團夥作案。”

雨留未鷹抓住了重點：“多數？難道還有特例嗎？”

松田陣平點點頭：“嗯，射中hagi的這顆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是SS109式5.56毫米的槍彈，和他們所中的子彈型號完全不同。”

萩原研二身上的麻醉藥效顯然還沒過，眼睫半掩，虛弱地輕咳了聲，有些不敢确定地問：“步.槍？”

諸伏景光：“現在竟然還有人用那種槍來打狙，真是少見。”

雨留未鷹的臉色慘白，眼神瞬間變得犀利，沉聲道：“M16 A2，是琴酒的愛槍。”

伊達航：“琴酒？是那個組織裏的琴酒？”

“嗯，那種槍的有效射程在600米內，所以，狙擊點應該不會太遠。”

“再加上，琴酒的最佳射擊成績是750碼，如果在附近仔細搜查，說不定還能找到些什麽。”

“但他是個很謹慎的人，證據可能都被清理掉了，只能去那裏碰碰運氣罷了。”

短短幾句話，已經表明雨留未鷹對琴酒到底有多了解，而了解得越深，就越說明，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雨留，我們在附近調查過，在某棟條件符合的廢棄大樓裏，發現有人存在過的痕跡。”諸伏景光遞過去一張照片，“這裏的地面上有煙灰的痕跡，位置大概在距離天臺最近的樓層裏。”

雨留未鷹：“從那個位置，應該能看到萩原吧？”

諸伏景光：“……沒錯。”

“他在開槍之前有抽煙的習慣，恐怕已經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雨留未鷹冷靜地分析着，“這說明，他看到了萩原，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開槍，直到我出現在萩原身邊。”

諸伏景光的眼神變得複雜，看向她道：“如果按照這種思路來分析，那你的身份……”

雨留未鷹點點頭：“嗯，大概已經開始被懷疑了，你們平時有見過他嗎？”

伊達航很肯定地說：“完全沒有，我們沒和組織打過照面。”

這就怪了，既然沒和組織發生過正面沖突，那他們為什麽會發起大範圍的無差別恐怖襲擊？

還有，琴酒為什麽要襲擊警察，明明這樣做，風險非常大，搞不好他自己也很難脫身。

難道……是想知道她是否存在叛變的可能性？

如果是以‘襲擊警察’來試探‘野格’的态度，那麽，他的一切行動路徑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般的警察，在同伴遭遇襲擊的時候，往往會怎麽做呢？

1. 找機會反擊回去。

2. 叫警察來包圍這裏，展開行動，捉拿犯人。

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都絕不可能放心大膽地在原地叫救護車。

除非，那個人不是警察，在認出了犯人的身份後，有意地為他制造出撤離現場的時間。

琴酒興師問罪的電話還沒打來，看來，是誤打誤撞地選了正确答案。

雨留未鷹因為沒有随身攜帶可以反擊的武器，才想用手.槍和他拼一拼，又因為諸伏景光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所以并沒有向他求助。

雖然很慶幸，知道答案後，琴酒大概是不會有什麽行動，但目前情況複雜，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被懷疑了。

如果是有了什麽背叛組織的證據，那她不可能直到現在還安然無恙。

琴酒的行動，應該是Boss的旨意，那麽，Boss是覺得她有背叛組織的可能性嗎？

很肯定的說，警視廳裏已經沒有組織的卧底了，他們幾人平時相處的也很正常，沒有越界的行為。

難道……是因為前任野格？

比如，有人查出來了，她和中島志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和身份的事無關，那個男人處理事情向來謹慎，而且，在這麽多年來，都有貝爾摩德善後，要暴露早就該暴露了。

但如果憑借着‘野格沒有背叛組織的可能性’就想說服Boss，那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

只要這事沒徹底翻篇，它就會像是一根永遠紮在人心底的針，無法忽視，遲早會被人拔除掉。

——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洗清嫌疑？

諸伏景光面露擔憂，那雙灰藍色的眸子裏，眼神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柔聲勸道：“雨留，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必須中斷任務。”

他似乎已經看穿雨留未鷹的小心思，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雨留未鷹輕嘆一聲，對他搖了搖頭：“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弄清他們突然發動恐怖襲擊的原因。”

諸伏景光猶豫着說：“關于這點……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他們會做出如此瘋狂行徑的原因，多半是因為中島志。”

雨留未鷹覺得奇怪：“中島志？”

“他們大概認為，名單洩露是他幹的，所以才用這種手段示威，逼迫警方交人。”諸伏景光冷嗤道，“畢竟，被逼急的兔子都會咬人，更何況組織呢？”

雨留未鷹猛然擡起頭，瞬間脫離了剛剛沉悶的狀态：“我……把名單收集齊了嗎？”

“你這小鬼，又在問什麽蠢話啊？”松田陣平一臉探究，“早在一個星期前，我們就已經把名單發給了國外機構，現在他們可能開始清掃卧底了吧。”

雨留未鷹非常急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電腦裏有備份嗎？”

松田陣平：“雖然我們的電腦裏沒有……”

萩原研二：“但小雨留你絕對有備份。”

她忽然被這句話點醒。

對啊，未來的自己絕對會留下一條後路，她本來也是想去收集名單的。看來，這個世界的行動軌跡，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行為模式，合理地進行推動發展。

難怪，諸伏景光的态度會那麽奇怪，在那時向她追問關于宮成立人的事。

原來是因為，和組織的決戰已經迫在眉睫了。

但，如果再這麽下去，只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因此受到牽連，警方的威信也岌岌可危。

——必須要想一個更穩妥的辦法。

雨留未鷹注意到，現在所處的時間，和游戲世界裏相差不大，大概在一兩個月左右，已經足夠挽回這一切了。

名單只能等待到合适的時機才能上交，比如，在準備充足的決戰前夕，只有清掃行動和剿滅同時行動，才能打得他們毫無反擊之力。

病房裏很安靜，像是在刻意等她思考完畢，才終于有了些聲音。

藤野一郎在門口站了許久，終于邁出腳步，走向在病床上躺着的萩原研二：“萩原，你的身體狀況有什麽異常嗎？”

萩原研二臉色蒼白，勉強勾了勾唇角，笑道：“老實說，除了傷口，我現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看到他這副虛弱至極的模樣，雨留未鷹心裏更內疚了，低垂着頭，向他道歉：“萩原，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牽連。”

萩原研二的語氣溫柔，擡起了自己的手：“小雨留，你再湊近一點。”

雨留未鷹很聽話，乖巧地朝他靠了過去，結果，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腦瓜崩。

力道對于她來說不輕不重的，像是被一只小貓拳打了一下，心裏感覺甜滋滋的。

萩原研二當然不舍得下重手，更何況，他身上其實也沒剩多少力氣。

他正色道：“聽好了，雨留未鷹，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同伴，再說這種話，就要輪流對你說教了。”

其他人顯然也都和他統一戰線，尤其是松田陣平，表情陰沉得簡直堪比火山爆發。

“啧，混蛋小鬼，你這分明就是在‘逞強’嘛！”他瞥過頭，有些憤憤不平地說着，“而且，你覺得我們不想給hagi報仇？看到他們襲擊無辜群衆，還能若無其事地待在這裏？”

伊達航也給了她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我們可是警察啊！”

其實，在很久以前的時候，雨留未鷹很讨厭‘警察’這個詞。

她固執地認為，如果自己的父親不是警察，絕對不會因為受到牽連，落到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但，也正因為他是警察，所以無法對那些犯罪行為視若無睹。

直到現在，她才終于明白，神鶴悠雨為什麽能那麽果斷地向自己開槍，原來，那是‘父親’在給予着家人最後的保護。

為了護住一個年幼的孩子，他的好友中島志只能選擇銷毀一切，不讓組織察覺到她這個‘幸存者’的存在。

親手将好友毀屍滅跡，中島志怎麽可能真的會無動于衷呢？想被人原諒的心情，日複一日地折磨着他，最終促使他選擇了去地獄贖罪。

雨留未鷹心想，她果然還是不能原諒中島志。

他怎麽能夠那麽風輕雲淡地抛下她？

諸伏景光也給予着鼓勵：“雨留，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們會盡全力支持你的。”

他知道，自家同期可能有着不同尋常的秘密，但只要看到人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身邊，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嘛，在解決完之後，你可要好好解釋清楚啊～”萩原研二伸出手臂，環抱住了雨留未鷹，在她耳邊輕聲說，“比如，你對我究竟有着什麽樣的感覺。”

他身上有着一股很濃的消毒水味，溫柔的氣息瞬間侵占了雨留未鷹的感官，讓她短暫性地停止了思考，腦袋也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她呆呆地重複了一句：“感、感覺……”

萩原研二笑而不語，其餘人默契地移開視線，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