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哥哥嫂嫂一起睡 男子漢自己睡
第32章 哥哥嫂嫂一起睡 男子漢自己睡
轟轟隆隆, 三輪車一路颠簸到了五裏村路口,姜棠垂眸盯着秦宵腳上的傷,轉臉揚聲朝司機說, “師傅,麻煩再走一道把車開到我家門口。”
大家紛紛下車, 之後田嬸兒跟她們打了招呼就走了,司機應了一聲, 把車往秦家開去。
又走了一段路, 三輪車在秦家院子門口停下, 震天響的抖動聲才終于停止。
王其磊先下了車,然後轉身再扶秦宵下車, 姜棠給了錢之後,轉臉就看到王其磊要打開院門進去。
她立刻提高音調阻止, “磊子, 先別進門!”
門口的鎖被撬了, 應該就是田嬸兒說的,姜虎來找茬的時候弄的, 磊子還不知道她在裏面撒了釘子,一不小心就會被紮到。
王其磊推門的手瞬間停住, 轉頭看着姜棠。
姜棠牽着身邊的小家夥走到院子門口, 小心翼翼的把虛掩着的院門打開, 站在門口往裏看。
王其磊盯着院子門口的釘子,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腦袋轉來轉去,恍恍惚惚的看着還笑嘻嘻的嫂子, 又看了一眼旁邊一臉淡定的宵哥。
用力眨了眨眼, 又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些釘子還在,不是幻覺!好吓人!
姜棠盯着自己的傑作,小臉得意洋洋,她回頭看了一眼秦宵,揚起下巴,一切盡在不言中,滿臉都是她厲害吧。
眉目含春的笑臉映進男人的黑眸,秦宵唇角輕揚。
姜棠盯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從旁邊找了路邊的樹枝,把門口的釘子一路掃過,紮在土裏的都用力掃到一邊,然後眼睛一遍一遍的掃描過去,确定沒有漏網之魚。
她拍了拍手,“好了,進去吧,不過要小心一點兒看路。”
說完她率先丢掉手裏的樹枝,跨步走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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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磊盯着嫂子單薄的背影,唇角無聲抽動,小嫂子看着又漂亮又柔弱,居然這樣彪悍。
一群人走進許久不回的小院。
烈陽高照,微風拂面,院子已經荒涼,水缸裏的水都浮上殘渣。
姜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其磊,“磊子,家裏都沒有收拾出來,什麽都沒有,等明天請你過來吃飯。”
這幾天在醫院,磊子都一直陪着,這頓飯應該請。
“嫂子,在醫院的時候我都沾了宵哥多少光了,吃了那麽多好東西,您太見外了。”
“別跟我客氣。”
王其磊摸了摸鼻子,明明是去照顧他宵哥,現在捏捏肚皮上的肉,都能看出來他胖了許多。
姜棠笑着道,“不準客氣,明天過來吃飯。”
王其磊只能乖乖點頭。
他把行李放在廚房裏的桌子上,才跟秦宵打招呼說要走,“宵哥,我就先回家了。”
離家這麽多天,總是會想着家裏,秦宵知道他念着家裏的母親,沒有留他。
王其磊跟姜棠打了招呼,出了院子。
秦宵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拐杖。
姜棠蹲在他腿邊,笑眯眯的,“我以為我們回來,你腿沒好全,姜家人肯定會來找麻煩的,現在知道姜虎跟你一樣傷了腿,看來一時半會兒他們來不了。”
秦宵垂眸,凝視着蹲在腿邊俏麗的小姑娘,嗓音微啞,“嗯。”
姜棠心裏放松下來,也更有傾訴欲,“我之前拿釘子的時候都沒有指望能紮到人,只是想他們沒那麽容易打砸我們家的東西。”
“沒想到姜虎大晚上的來,還被紮到腿了!他肯定是想晚上的時候好偷摸才找茬,活該!”她抑制不住自己的開心。
随後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興致勃勃的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你跟初陽就先在廚房裏待着,我去把家裏的釘子清一清。”
本來是對付敵人的東西,不能傷到自己人才是。
說完就跑了。
秦宵盯着女孩跑出去的背影,又垂眸望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腿,眉目微蹙。
姜棠廢了不少力氣才把家裏紮根在土裏的釘子都拔出來,雖然費時間,但是看着家裏沒有被破壞的舊家具,再想想被紮了腳的姜虎,也值得。
她弄完之後就回到廚房,盯着空蕩蕩的夥房,重重地嘆了口氣,皺着小嘴盯着秦宵,“本來跟盧芳嫂子說了,等你回來就去她家裏搬東西回來,現在你沒辦法出門,只能我自己去了。”
“嫂嫂,我跟你去。”小家夥踴躍舉手,哥哥幫不了嫂嫂,他闊以。
姜棠聳聳肩,彎腰捏了捏小家夥的小鼻尖,“我們初陽真厲害。”
秦宵黑眸微深,低聲道,“讓磊子跟和田陪你去。”
姜棠點點頭,偏頭看了男人的腿一眼,給了他一些壓力,“秦宵,你要趕緊好起來,不然家裏屋頂都沒人修,水也沒人打,柴也沒人去砍。”
念着念着,發現這個家需要秦宵的地方有很多。
秦宵默默無言。
姜棠本來想讓初陽陪着他,被秦宵拒絕,看他自己可以,姜棠就帶着小家夥出了門。
她先去了張和田家,幸好小倆口都在家,文娟兒熱情的帶着姜棠進門。
“嫂子,你們怎麽今天就回來了,宵哥恢複得還好吧。”
她領着姜棠在院子裏坐下,滿臉關心。
張和田在角落裏劈柴,看姜棠來了,扔了砍刀走過來。
“還沒好全,先回家養着。”姜棠說着,從兜裏拿出錢來,遞給走過來的張和田,“你們上工的工資,你點點對不對。”
張和田立刻在凳子上坐下,有些驚訝的拿過錢,還沒數,他看着姜棠,“嫂子,這個你怎麽拿到的。”
他都已經認為這工錢拿不到,自認倒黴了。
現在錢就在面前,簡直不亞于一個巨大的驚喜。
文娟也在一旁又驚又喜。
“秦宵住院的時候,你們煤窯老板來看過他,想讓我幫個忙,我就順便給要回來了。”
只不過沒幫忙而已。
她看着喜形于色的小夫妻,壓下心裏的心酸,翹了翹唇道,“和田,還不趕緊點點,看看對不對。”
她從沒有經歷過什麽拖欠工資,生活不順的事,現在見到一個小家庭,因為拿到一筆屬于自己的錢而這樣開心,心髒悶悶的有些酸澀。
“唉。”張和田應下,垂着眸認真的清點手裏的血汗錢。
文娟抿了抿唇,跟她男人到處做小工這幾年,都知道做工容易拿錢難,尤其還是煤窯出了事的。
盯着拿着工資的張和田,她轉臉看着姜棠,滿臉感激,“嫂子,真的謝謝你。”
“這本來就是你們的錢,別謝我。”姜棠受不了這個謝。
張和田清點完,笑着擡頭,“嫂子,真謝謝你。”
他捏着手裏的工錢,聲音溫和,“錢是對的。”
把錢交到媳婦手上,望着姜棠,“之前跟宵哥一塊兒做的時候,宵哥帶我們領工資,遇到難纏的老板,都是要見點兒血的。”
“見血?”姜棠水潤的眸子裏帶着驚訝,還有擔憂,“秦宵……他打人了?”
張和田搖搖頭,“不是,宵哥不是打別人,他打自己。”
他嘆了口氣,“打了老板工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但是拿板磚往自己頭上一砸,不要命的人,老板也怕,怕下一磚頭就砸到自己頭上了,就把錢給我們了。”
短短幾句話,透露出無盡的悲哀。
秦宵……就是這樣過來的,對自己夠狠,才能拿到本來就屬于自己的那一點點利益。
姜棠咬了咬唇,心髒帶着窒息的酸澀,他們光是活着就好難。
“所以,我們很感謝嫂子,沒付出什麽代價就把錢拿到手,我們從來沒有想過。”
張和田唇是笑着的,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
氣氛有些凝滞,姜棠緩了口氣,才把自己過來要請他們幫忙的話說出口,“娟兒,和田,是這樣的,我過來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夫妻倆對視一眼,文娟兒道,“嫂子,什麽事兒。”
姜棠笑着說道,“我帶初陽去找秦宵的時候,擔心家裏會被姜家人糟蹋,所以把東西都存在盧嫂子家了,本來想着等秦宵回來讓他去拿回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現在秦宵腿還瘸着呢,我就來找你們幫個忙,跟我去盧嫂子家搬東西。”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嫂子,你等等,我把錢收起來,現在就跟你過去。”文娟笑着站起身來,邊說邊往房間走去。
張和田也附和着點頭,“嫂子,這都是我們應該幫忙的,你別不好意思。”
姜棠唇角微翹,感受到他們的真心,輕輕點頭。
沒一會兒盧芳就出來了,然後又叫上了隔壁的王其磊,一群人往盧芳家去。
去盧芳嫂子家裏,到的時候門是開着的,姜棠沒有走進去,只是朝裏面喊,“嫂子,在家嗎?”
他們一群人就站在門口等着。
最先從院子裏沖出來的是劉傑明小家夥,他傻乎乎的就拉着秦初陽的手,拽着秦初陽往院子裏走。
盧芳跟在身後,看着他們都在門口,心下了然。
笑眯眯的迎着姜棠她們進去。
盧芳滿臉堆笑,“棠棠,你們回來了。”
“是來家裏搬東西呢吧?”
姜棠點頭,“嗯,嫂子,我們剛回來,家裏晚上就要開火,所以想先過來把東西搬回去。”
盯着一群人,盧芳有些疑惑,“棠棠,秦宵怎麽沒和你一塊兒過來。”
總不能是小倆口鬧矛盾了吧。
這個倒是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姜棠老實回答,“秦宵他傷了腿,現在還在家呢。”
“秦宵哥傷到腿了!”
盧芳還沒說話,本來藏在堂屋裏不準備出來的劉蘭聽到這話,忍不住就質問出聲,人也快速走到姜棠旁邊,臉上的着急不似作假。
盧芳突地就皺起眉頭,這小姑子一見着棠棠就發病,她沒辦法。
姜棠只是認真的回複她,眨了眨眼,“嗯,在煤窯出了點兒意外,不過沒什麽事兒。”
她笑容溫和,“謝謝你關心。”
劉蘭焦急的就要往外面沖,被盧芳手疾眼快的攥住手,她笑着和姜棠道,“那讓秦宵好好養身體。”
又拽住劉蘭走進屋,“東西我都給你放得好好的,棠棠你先檢查一下,都對了再搬走。”
姜棠跟着上前,“好。”
她搬過來的東西都被盧芳放在自己的房間,還有明明的小房間,整個房間擁擠了不少。
讓姜棠一一清點之後,确定沒問題。
張和田跟王其磊他們才動手,上前把箱子都搬起來往外走。
一群人拿了東西都沒有久留,浩浩蕩蕩的就要離開。
劉蘭被盧芳瞪了一眼,也不放下手裏的鐵鍋,端着就跟在大部隊身後一塊兒走着回到秦家。
她願意幫忙,姜棠也沒有意見,尤其是那個鐵鍋其實還挺重的。
她只當劉蘭嘴硬心軟,每次家裏有要幫忙的,劉蘭都搭了把手。
搬着東西回到家,就看到秦宵一個人杵着拐杖收拾被蜘蛛網侵占的夥房。
姜棠皺着眉頭走過去,氣呼呼的奪下男人手裏長長的竹竿。
“秦宵!”她走之前給的壓力都白給了,秦宵就沒聽進去。
小姑娘一臉生氣,秦宵有一瞬間的理虧。
“醫生說你不要做這些事,你不聽醫生的,是不是不想好起來了!”姜棠被男人氣到了,已經忘記平日裏怵男人的事情,瞪着眸子盯着秦宵。
“姜棠,你吼什麽呀,宵哥明明在幫你,你別不識好歹。”
看見姜棠兇秦宵,劉蘭忍不住了。
她這話一出,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無聲的尴尬蔓延。
王其磊直接攥着她的手,低聲不耐的道,“不說嫂子是為了宵哥,就是嫂子罵宵哥又怎麽了,這是他們小倆口的事,你插什麽嘴,顯得你能的。”
劉蘭不服氣,再怎麽樣,姜棠也不應該罵秦宵哥。
她轉眼看向秦宵,想讓他說說姜棠。
男人如寒冰利刃一樣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裏面帶着的冷意直戳人心,劉蘭瞬間僵硬在原地,縮瑟着張了張,沒吐出一句話。
秦宵垂眸,盯着生氣的女人,眼裏的寒冰暖化成水,語氣平淡無波,卻帶着解釋。
“沒有傷到,杵着拐杖的。”
盯着小姑娘皺着眉毛的小臉,聲音低低的,“下次不會了。”
本來沖動之下說出口的話,姜棠都來不及收回了,現在聽見男人說自己以後都不會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仰着頭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居然聽自己的,愣怔片刻,姜棠臉頰微熱,聲音嘟嘟囔囔,“那……那就好。”
她偏過腦袋不看男人過于專注的眼神,揚着下巴道,“你們先把東西放夥房裏,我一會兒收拾。”
然後誠意的和大家道謝,“今天先這樣,明天請大家過來吃飯。”
一幫人答應下來。
劉蘭回憶起這個女人做的東西,咽了咽口水,也小聲的應了應。
事情做完了,一群人離開。
劉蘭留在最後,盯着眼神一直落在姜棠身上的男人,掩了掩神色,跟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熱熱鬧鬧的小院瞬間安靜下來。
人都走了,姜棠盯着擺滿的東西,重重的嘆了口氣,歇了一會兒,才懶洋洋的站起身,撸起袖子,開始收拾東西。
秦宵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姑娘忙活,弟弟屁颠屁颠的跟着。
垂眸盯着腿,什麽忙也幫不上,眼神暗湧,氣壓很低。
姜棠把所有的房間都先打開窗戶通風,先處理了自己的房間,院子裏的水沒辦法喝了,但是留着打掃衛生還算可以。
她先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出來,才勉強收拾秦宵和秦初陽的房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才坐下來歇會兒。
秦宵忍不住要幫忙,就被小姑娘盯了一眼,明明軟軟的一眼毫無殺傷力,還是讓他住了腿。
等姜棠勉強把家裏收拾出來,又把原本的東西都歸位之後,院子外面夕陽斜落,晚霞漫天,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咕嚕咕嚕!
姜棠聽見自己的胃已經開始抗議,她都餓了,低頭看着乖乖的秦初陽,小崽子肯定也餓了。
院子裏的水用不成,姜棠秀眉微蹙,盯着坐在位置上的秦宵,意味不明的盯着他的腿。
要是這家夥腿沒傷就好了。
姜棠嘆了口氣,聲音有氣無力的,“秦宵,你在家裏生火,初陽你拎着袋子去田嬸兒家買點菜,我去打水,等回來就做飯。”
小家夥乖乖的拿起袋子就邁着小短腿往外跑。
秦宵應聲,低頭快速準備把火生起來。
姜棠嘆了口氣,随即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拎着一個桶就出門去了,唉聲嘆氣的對打水有很大的陰影。
她只能拎一個桶了,家裏的大水缸,還是等秦宵好了自己去打滿。
秦宵盯着小姑娘喪氣的臉,還有快彎不下去的小腰,眉眼沉沉。
姜棠晃晃悠悠的拎着一桶水回來,一路上被大夥兒行注目禮,就沒見過去打水打這麽一桶的,跟小孩兒玩過家家似的,看着稀奇。
姜棠歪着身子拎着桶回到屋子,小家夥買來的菜都放在桌子上,姜棠直接把水拎在夥房門邊,正好做飯取用方便。
她先焖好了米,才拿了菜開始清洗。
這種打下手的活兒,秦宵還算能幹。
姜棠把椅子擡到他面前,然後把菜都交給他洗。
時間已經晚了沒辦法做什麽複雜的,也沒肉,就只能随意炒兩個菜。
一個人洗菜一個人切,配合得很好。
姜棠打算就炒個土豆絲,再炒一個佛手瓜和小白菜,還是做了一份菌菇湯。
簡簡單單做完一頓飯,上桌。
姜棠歪頭看着秦宵,就要過去扶他起來,秦宵擺擺手,自己起身,坐在凳子上。
姜棠盛了一碗米飯遞給他,低聲道,“今天沒辦法,明天有時間給你熬大骨湯補一補,能早點好。”
小姑娘的語調又乖又軟,還說着寬慰的話,秦宵盯着一桌子三菜一湯,除了沒有肉之外,已經完全算是豐盛。
随後又記起小姑娘在首都生活了近二十年,這些也算是平常乃至寒酸,眼底暗沉。
小家夥已經大口大口的吃得香噴噴的。
豎着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誇贊嫂嫂。
姜棠其實也開心,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經聞夠了,回到家了,就算物資缺乏,也是暫時的,等過了今天就好了。
吃完飯,餓扁的肚子得到滿足,碗筷交給秦宵去洗。
姜棠看着所剩不多的水,嘆了口氣,今天只能洗洗腳就睡了。
把最後僅有的一點兒水倒進鍋裏,等到溫熱的時候,姜棠先拿毛巾,給自己和秦初陽都洗了臉。
又擰了一把遞給秦宵,随後看着秦宵的腿,眨了眨眼,那擦腳的毛巾沾了水,遞給他,“你自己擦擦腳。”
男人接過來,黑眸盯着姜棠和弟弟脫了鞋,一起泡在盆裏。
盯着一大一小的兩個小腳,垂眸盯着自己的腳,默默的給自己擦幹淨。
一個人在不遠處,跟一起泡在盆裏的倆道人影比起來,看着形單影只,好不孤單。
姜棠笑眯眯的看着秦初陽的小腳腳,唇角一勾,惡劣的把腳放在小家夥的腳上壓着他。
秦初陽皺着小眉毛,歪着腦袋把腳腳躲出來,自己也壓在嫂子的腳上,黑葡萄的大眼睛盯着姜棠,“嫂嫂,踩腳,洗腳腳。”
姜棠點點頭,兩只腳輕輕搓着小家夥的腳,秦初陽也有樣學樣,跟着嫂嫂一起,互相洗腳,畫面溫馨又歡樂。
秦宵冷着臉,擦完之後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忍不住冷着聲調,“秦初陽,乖乖洗。”
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的話一出來,快樂的氛圍瞬間被打破,秦初陽停住動作,乖乖的“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不動,自己搓着小腳腳洗幹淨。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姜棠歪臉看着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這是又怎麽了。
她偷偷的吐了吐舌,也不繼續玩兒,快速洗完,擦了腳之後,端着盆去把水倒了。
晚間的娛樂項目少得可憐,沒歇一會兒,姜棠就準備睡了。
在煤窯的時候只有一張床,三個人還要擠着将就睡一張,現在回家之後,倒是不用了。
姜棠輕輕打了個呵欠,低頭看着秦初陽,“初陽,你一會兒跟嫂嫂睡,還是跟鍋鍋睡。”
秦初陽眼睛滴溜滴溜的轉,小臉糾結,最後還是看哥哥可憐,勉為其難的開口,“嫂嫂,我和哥哥睡。”
和秦宵睡,要是他半夜有什麽事,小家夥估計也能幫一幫。
姜棠點點頭贊同,“行,初陽你就和哥哥睡,有問題就跟嫂子說。”
叮囑完之後,姜棠才打着呵欠回到自己的房間。
秦宵看着緊密的房門,半晌,杵着拐杖走進自己的房間,瘸着腿躺在床上,盯着冷清的房梁。
秦初陽自己撲哧撲哧的爬上床,歪着臉望着秦宵,“哥哥,你要快快好起來,我想跟嫂嫂一起睡覺覺。”
男人臉黑沉得厲害,冷硬的輪廓轉過去對着小家夥,“秦初陽,你四歲了,應該要學會自己睡。”
“你是不是小男子漢?”
俗話說,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秦初陽立馬被死死拿捏住,急切的回答,“窩是男子漢!”
秦宵盯着着急的弟弟,勾了勾唇,“男子漢都是自己睡覺的。”
小家夥一臉糾結,弱弱道,“窩們家只有兩張床,我不闊以寄幾睡。”
這次輪到男人沉默,秦宵盯着昏暗的房梁,沒說話。
秦初陽裹着小被子,掰着手指頭算,“等窩們家有三張床之後,我就自己睡了。”
“現在還是跟嫂嫂睡。”
家裏沒有多餘的床,等有了他再做男子漢。
“秦初陽!”
“她是我媳婦兒。”
男人的臉冷得能滴出水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低沉出聲。
“嫂嫂是哥哥的媳婦兒,窩知道。”秦初陽歪着小身子看着哥哥,黑暗裏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們是一家人。”
秦宵閉了閉眼,沒跟蠢弟弟說出什麽夫妻才應該睡一個屋的話,胸腔裏傳出來的熱意燙得厲害。
他閉上眼睛,把一切雜亂的念頭都揮散,當自己什麽都沒說。
秦初陽突然爬過來扒着秦宵,笑眯眯的,“我知道了,哥哥,你要跟嫂嫂一起睡,我是男子漢,自己睡!”
小家夥天真無邪的話落入本來就不清白的男人耳朵,更是心緒難評。
秦初陽眨了眨眼睛,開開心心的從床上站起來,就要往床外爬,邊爬邊喜滋滋的開口,“哥哥,窩要去跟嫂嫂說,哥哥跟嫂嫂睡一起,我自己睡。”
小身板泥鳅一樣滑得快,還是秦宵手疾眼快的攥住他後背的衣服,手一使勁兒把人拎起來,扔進裏側,聲音已經沒辦法保持冷靜,帶着嘶啞和低沉,“乖乖睡覺。”
秦初陽皺着小眉毛,在黑暗裏控訴哥哥,“為什麽?”
秦宵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已經晚了,她睡着了,你別去打擾。”
秦初陽蔫了吧唧的哦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小小的嘆了口氣,“那好吧,我明天再跟嫂嫂說。”
小崽子說完就閉上眼睛睡覺。
旁邊的男人啞了一般,沒有出聲反駁,或者勒令弟弟別那麽做。
帶着一絲隐秘的私心和罪惡不堪的念頭。
難耐的閉上眼睛,就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高大的男人甚至帶着一絲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他的注意。
隔着一道牆的另一個房間,累得厲害的姜棠已經倒頭就睡,沒聽到這兄弟兩人的争論。
—
姜棠是被透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鬧醒的,感受到光源,卷翹的眼睑輕顫着沒有睜開,纖細的指節輕輕搭在眼睛上,手背遮着光,緩了一會兒,才掙紮着起身。
眉眼糾結的盯着屋外的光亮,深深嘆了口氣,翻身下床。
随意綁了一個馬尾辮,走出房間。
站在院子門口就看見秦宵坐在火邊,上面煮着粥。
她盯着夥房外還有少部分水的桶,快步走到水桶面前,秀眉微蹙,轉臉盯着男人。
秦宵竟有些心虛,躲開那個過分炙熱的目光,低着頭看着火。
姜棠嬌着聲開口,“秦宵,你去打水了?”
聲音軟軟的,但是裏面的語氣不太又好。
秦宵輕咳一聲,刻意強調,“我打了小半桶,夠洗臉,沒用力。”
姜棠皺了皺眉,盯着男人油鹽不進的模樣,輕輕的哼了一聲,自己去院子裏刷牙洗臉。
秦宵沉默的盯着院子裏嬌俏的背影,馬尾辮被甩得一晃一晃的,黑沉的眸中浮出清淺的笑意。
姜棠洗漱完了之後,回到廚房,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大高個,莫名覺得他孤寂,嘆了口氣,坐在他旁邊,低低的說出今天的打算。
“晚上要請磊子她們吃飯,我一會兒去縣城買些食材。”
“你跟初陽在家。”
說完之後目光落在男人的腿上,皺了皺鼻子,語氣嬌嬌的,“算了,說了你也不聽我的。”
她自顧自拿起夥房角落裏的背簍,背起來就往外走。
“下次不會了。”
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
姜棠咽了咽口水,遏制住自己想回頭看一眼的好奇心,重重的哼了一聲,背着背簍準備小跑出院子。
“吃完早飯再去。”男人的聲音平穩,姜棠卻莫名聽出一絲哄騙讨好的意味。
她眨眨眼,沒停住腳步,膽大包天的留下一句,“我不吃,氣飽了。”
頭也不回的沖出院子。
在院子門口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重重的松了口氣。
然後笑臉燦爛,晃晃悠悠的往村口走去。
夥房裏,秦宵盯着吱呀吱呀晃蕩的院子門,黑眸湧暗。
沒一會兒,秦初陽揉着眼睛迷糊着走進夥房,只看到親哥坐在裏面,他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姜棠,懵懵的開口,“哥哥,嫂嫂還沒醒嘛?”
秦宵看了一眼蠢弟弟,面無表情,“你嫂子去城裏了。”
“啊!”
“哥哥你為什麽不叫我。”
他邁着小短腿沖到親哥面前,一臉控訴,“我可以陪嫂嫂一起去的。”
秦宵嘴角惡劣的扯了扯,看着失落的弟弟,聲音平淡,“去洗臉,回來吃早飯。”
盯着蠢弟弟失落的背影,男人的心情才總算是又好了些。
等吃完早飯,秦宵杵着拐杖,拎着桶往外走,“秦初陽,出來,關門。”
秦初陽跟在哥哥屁股後面,皺着眉頭,“哥哥,嫂嫂會生氣的。”
秦宵面無表情,“你是想讓你嫂嫂去打水?”
那女人力氣不大,要打滿那一缸的水,魂都得飄一會兒。
一句話就讓小家夥改變立場。
秦初陽小臉糾結,但是哥哥說得對,他不想讓嫂子累。
看着哥哥的腿,小家夥又低頭盯着自己的小短腿,他要快快長大才可以。
小團子跟在哥哥後面,把院門關上,兄弟倆邊走,小家夥邊仰臉看着親哥,“哥哥,嫂子回來怎麽辦?”
秦宵杵着拐杖,拎着桶,語調無波無瀾,“我們不告訴她。”
“你就說是你磊磊哥哥幫忙打的水。”
秦初陽小臉皺成一團,滿臉的不樂意,最後還是為了不讓嫂嫂自己打水,妥協的點點頭。
姜棠一路都沒有耽誤時間,家裏一個腿腳不方便一個小屁孩,她想着盡快把東西買完,趕回家。
幸好一到路口之後,沒多久就出發了。
她颠簸着也都被迫的有些習慣了,胃裏沒有東西,也吐不出來,捱到縣城之後,迅速付完錢就直奔集市。
買了幾根大骨棒,又買了老母雞,估摸着人數,還有男人腿斷了之後的忌口,選了一些能買的食材全都買了。
在集市逛了一圈,背簍都滿了,姜棠才走出集市,迅速離開縣城。
趕路回家的姜棠還不知道倆兄弟的謀劃。
她趕回家裏,果然第一眼看到了半缸子水,她記得昨天缸子裏的水已經被用完了,姜棠放下背簍,揚着聲調喊,“秦宵,初陽。”
秦初陽立刻跑到她身邊,嘟着小嘴賣萌。
秦宵杵着拐杖走在後面。
姜棠指着那半缸水,“水是誰打的。”
男人薄唇微動,姜棠低頭盯着小家夥,“初陽,你跟嫂嫂說,那些水都是誰打的。”
小家夥看了一眼姜棠又看了一眼走過來的秦宵,心虛寫在臉上。
秦宵臉突地就黑了。
小屁孩,靠不住。
秦初陽撓了撓腦袋,聲音磕磕巴巴的,“嫂……嫂嫂,水都是磊磊哥哥幫我們打的。”
小崽子說完,臉紅撲撲的。
姜棠這才擡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你讓磊子幫忙了?”
比弟弟多活了十多年的男人面不改色,“嗯。”
姜棠才點點頭,算是過去了。
“在家吃午飯沒有?我買了包子。”
意料之中的,一大一小都搖頭,姜棠從背簍裏拿出包子,給兄弟倆分。
看了看天色,道,“吃完包子,帶初陽去睡個午覺,保存精力,下午會忙。”
秦宵吃了一口包子,稍稍颔首。
“嫂嫂,我不要哥哥帶我睡,我寄幾睡。”
小家夥大聲表達自己的意願。
姜棠眨眨眼,小家夥能自己睡,當然更好,她正要點頭,就聽見小團子繼續陽光燦爛的開口,“窩以後都要自己睡,嫂嫂你跟哥哥一起睡。”
這響亮的童音一出,整個小院都安靜下來,仿佛空氣都凝滞住了。
姜棠有些僵硬的低頭,盯着仰起笑臉一臉無辜的小家夥。
又機械的看向一邊面無表情仿佛不知道親弟弟說了什麽炸裂發言的男人。
紅霞染上了女孩兒白嫩的臉頰,慌亂和羞意爬上眼底,姜棠仿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初陽,哥哥受傷了,你跟哥哥睡要保護他,對不對。”
秦初陽非常懂事的點頭,“嗯,等哥哥好了,哥哥跟嫂嫂一起睡覺覺,我是小男子漢,可以自己睡。”
……
姜棠的心髒仿佛要沖出胸膛一樣的猛烈跳動,快不屬于自己了,她烏黑水潤的眸子盯着秦宵,企圖讓這男人跟小家夥說點兒什麽。
秦宵杵着拐杖,黑眸盯着光禿禿的地面,仿佛要把地上看出花兒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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