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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到房間不久,譚明亮和周裴也回來了。

周裴罵罵咧咧:“真是晦氣,早知道我也不去了,什麽東西,看着和和氣氣實際就是個流氓!我呸!狗屁的老板!”

“怎麽了?”晏詞剝着橘子,已經換好睡衣坐在床上。

譚明亮将一只塑料袋遞給他,裏面不止裝了感冒藥,還有口罩,退燒藥,說:“他被葉老板摸了屁股。”

晏詞:“......”

大概猜到了。

周裴氣得面孔漲紅,他已經罵了一路,但仍然不解氣:“我現在一想到他那只鹹豬手我今晚的晚飯都要吐了,什麽人吶!趁着我敬酒就摸我,草!惡心死老子了,我本來想揍他一拳,結果導演突然擋我面前,我懷疑陳導肯定看到了,就是不讓我揍人。”

“你明白你還沖動什麽,葉健伯是投資人,咱們又是什麽分量,你今晚要是打人你就直接從劇組滾蛋吧,”譚明亮的話不好聽,但這就是現實。

“消消氣,”晏詞将剝好的橘子給他。

周裴接過橘子整個塞嘴裏,一嚼,好甜!

他擡了擡眼皮,看晏詞,含糊嘟囔:“摸我的人要是長得好看點也行啊,那麽醜。”

晏詞:“.........-_-||”

譚明亮無語搖頭,又對晏詞道:“幸虧你今晚讓我們帶感冒藥,我們才有借口早點脫身,不然還得留個把小時。”

“所以這樣的聚餐我不願意去。”晏詞說。

“不過....”譚明亮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抱歉啊晏詞,為了早點走,我們還謊稱你高燒厲害,是病毒性感冒,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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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詞:“所以什麽?”

譚明亮:“所以導演讓你休息兩天,怕你把感冒傳染給大家。”

“嗨,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好說啊,別說病毒性感冒了,我當場給你們演一個喪屍都行,”他倏地往床上一癱,脖子一歪,猛然間又彈起上半身,兩條胳膊呈自由下垂狀,接着胸口往前一聳。

喪屍演得活靈活現。

“卧槽啊!!!”周裴驚起,甩了拖鞋跳自己床上。

“哈哈哈....”譚明亮大笑。

晏詞甩過腦袋,劉海遮擋住全部眼睛,身體一聳一聳下了床追逐譚明亮,譚明亮準備逃出去,一打開門,撞上了白曉逸。

白曉逸見他身後的“喪屍”,一愣。

調頭就走。

晏詞立馬改換目标,白曉逸疾走兩步後開始小跑,邊跑邊脫掉拖鞋握在手裏:“晏詞,你再追信不信我打你!”

“不追了不追了,”晏詞指指他身後,走廊盡頭,“到底了。”

“.......”

白曉逸又舉了舉拖鞋,示意要揍人,不過只是吓唬他,拖鞋往地上一扔重新穿上,手裏的塑料袋塞晏詞懷裏:“我看你不是發燒,是發癫,發神經病!”

晏詞嘿嘿笑笑,看了看袋子,裏面裝的也是藥:“謝謝白老師。”

“是我謝謝你,沒吓死我,”白曉逸沒好氣。

“白老師,你膽子太小了。”

白曉逸白他一眼。

晏詞追出來鬧着玩是其次,還是想打聽事,趙成譽給他的劇本總讓他有點不放心,白曉逸人脈廣,多問問沒有壞處。

這忙不難,不是塞演員不用講人情,不過就是問一嘴,白曉逸撥了兩通電話打聽,蔣曹蔣導确實在準備新劇,身邊張副導負責搭景,事情不假。

晏詞安心不少。

第二天,托譚明亮和周裴說他發高燒的福,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洗臉、刷牙,換衣服,掠過早餐直接奔着午飯點。劇組管飯酒店不管飯,可他人不在劇組就沒有盒飯。

他在外面的小飯館吃了點重新回房間。

下午看看劇本練練武打動作。

臨近四點左右,給趙成譽去了電話,說有空。正經工作可以掙錢,而且不去有違公司合同。

“你在酒店等着,我現在過來接你,”趙成譽在電話裏說。

晏詞應了聲,結束通話。他準備把劇本帶上,問周裴借了個斜挎的帆布包,謹慎起見,他又帶上了另外一樣東西。

半個小時後,趙成譽抵達酒店。

晏詞上車:“我們去哪兒見?”

趙成譽給他看通話記錄:“張副導剛才來電話,說回酒店了,我帶你去酒店見,我聽電話裏還有其他人說話,去的晚了争取不到好角色。”

“哦。”又是酒店。

身處娛樂圈,他對“酒店”一詞也敏感。

趙成譽從後視鏡裏看他,目光掃到他身上背的鼓囊囊的包,問:“包裏裝了什麽?帶你去見導演你還給我帶武器?”

“劇本,”他道。

“那鼓起來的呢,你當我眼瞎?”

他一呲牙:“炸彈。”

趙成譽瞪圓眼睛,他相信晏詞幹得出來。

晏詞好笑,就算自己想有,那也沒地方買去啊,他從包裏摸出一個圓乎乎的東西:“面包而已,我晚飯還沒吃呢,提早收工不管晚飯我總得自己帶點糧食吧。”

趙成譽哼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做經紀人的要餓死你。”

“哪能啊,”晏詞打哈哈。

幾句話後兩人不再講話,他們除了互怼就不是能閑聊的關系。

到了酒店後,趙成譽沒有直接領他去什麽房間,而是酒店的一間會客廳,張副導和幾名工作人員都在,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來毛遂自薦的演員,人不少。

張副導看了眼趙成譽。

彼此心領神會。

所有的安排本就是真的,假的是要選用晏詞這件事。

“晏詞,這位就是張導,”趙成譽介紹。

“張導好,”晏詞打招呼,同時也打量對方,眉短、窄額、四白眼,怎麽看着不像好人呢。

“好,挺好,底子不錯,”張導笑着肯定,又喊來化妝師給晏詞做簡單妝造。

......

億晨世紀,市內最大的奢華五星級酒店,以兩種經營模式為主,一面向所有顧客開放入住客房,一面則全部打造為高端人士辦理婚禮、各類慶典為主的宴會場所,因此分南大門和北大門。

此時南大門賓客絡繹不絕,一輛輛豪車排長龍彙入泊車區。禮儀小姐與門童在宴會廳門口迎各位商界人士入內。

正宴大廳,頭頂珠光璀璨,底下一片觥籌交錯。

“來來,少淮,我敬你一杯,如今啊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咯,但你這後浪可得手下留情啊,帶帶我們這幫老家夥。”

“王總說得對,少淮

,我也敬你。”

“以後有什麽好項目咱們多多互通。”

老的少的簇擁着許少淮,高大挺拔的身量在衆人中鶴立雞群,他難得穿了一身正裝,不過領口松散着一顆扣子,正裝也穿出了幾分恣意不羁。

許少淮略舉了舉杯:“好說。”

幾個老總點着頭笑意連連。

“哦對了,許董什麽時候來?他過大壽自己還不現身,這可說不過去啊,”老王總開玩笑,其他人跟着附和熱絡氣氛。

有人道:“來了,許董來了!”

所有目光齊齊往樓上看,許思華攜夫人步入宴會廳,身材和兒子一樣俊挺,即便眼尾已有歲月痕跡,卻依然精神抖擻,不比當下年輕人的精神面貌差。今晚是他58歲大壽,往日威嚴下多了一絲随和,身旁夫人小鳥依人挽住他手臂,一一與敬酒祝壽的老總們點頭致謝。

“許董可真是煞費苦心,”傅寒松端着酒杯,與許少淮碰了碰,“以前壽誕都在家裏過,這次為了你特地在酒店舉辦,這麽高調還邀請這麽多人。”

許少淮輕扯嘴角,不置一詞。

傅寒松一呷,又笑說:“明着是過壽,實際是變着法的讓你相親,啧啧,漂亮姑娘這麽多,你就沒一個看上的?”

“看上誰了?”有人插入話題。

“來了,”許少淮道。

“嗯,”顧鈞淡聲說。

傅寒松翹起嘴角傾斜向顧鈞,耳語了幾句,顧鈞皺了皺眉,水晶吊燈折射下的玻璃鏡片泛起微涼冷光,鏡片後的眸子忽的又莞爾一笑,看向許少淮,評價道:“不愧是人才。”

“他爸有他這兒子真糟心,”傅寒松樂得肩膀打顫。

顧鈞嘗了口酒,也道:“私下風評不行,還是母胎solo,難怪許董事長要擔心,想讓你早點成家也是情有可原。”

許少淮放下酒杯,伸手:“手機借我一用。”

顧鈞遞過手機。

三人是十幾年的朋友,學生時代的鐵三角,彼此間幾乎沒有隐秘信息,許少淮接了手機,在應用商店裏随便搜了款高評價的交友APP下載,注冊完丢還給他:“我是母胎solo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身邊的人看不上不如網上找一個,廣撒網都沒有合适的,你就只能去外太空了。”

“哈哈哈....其實我懷疑你們兩個都不行。”

傅寒松說完,收到兩把鋒利的眼刀子。

難得,許少淮耐着性子在無聊宴會上待到八點多,許思華酒過三巡,示意他過去,親自端酒給兒子:“這幾年你玩也該玩夠了,有合适的就趕緊結婚消停下來,我和你媽都等着抱孫子。”

許少淮輕晃酒杯,一飲而盡:“對象都沒有,抱什麽孫子,想太遠了。”

許思華重重一哼:“就是因為你不上心,才有那些謠言。”

“我忙,”借口敷衍至極。

“忙什麽忙,國外的項目都很穩定,你就是忙着玩命!”

“這叫愛好。”

“屁的愛好!”

父子倆話不投機,許少淮準備走人。

霍雁拉住兒子:“我還沒給你介紹姑娘呢,你李伯伯家的女兒今年剛回國,你們倆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她現在出落得可漂亮了,就那位,我領她和你見一見?老大不小了,怎麽也該談戀愛了。”

“媽,我下飛機三個小時還沒倒時差。”

一句話挑開話題。

霍雁心疼,拿眼瞪向許思華:“都怪你,過壽就過壽,非要提前還非得挑今天,存心不讓我兒子休息好?”

許思華冷哼:“慈母多敗兒。”

霍雁捶他:“老登西,你再說一遍!”

趁他們鬥嘴,許少淮擡腳離開,負責宴會的酒店經理相當有眼色,陪同他去酒店最上層的總統套房,只是經理剛走,韓助理便重新送過來一張新房卡,改換了房間號。

“許少,我按照您說的,都已安排妥當。”

“好。”

交代完,韓助理離開房間,輕輕帶上房門。

片刻後浴室傳來水流聲,許少淮洗完澡随便擦了擦頭發便睡覺,沒有倒時差是真,一會兒,呼吸已漸漸均勻。

同樣是億晨酒店。

張副導以看重晏詞為由邀請一起吃飯。

此刻三人正在酒店餐廳。

“小晏吶,你的條件是真不錯,即興發揮也好,诶你不是科班出身是吧?”張副導問。

“是,我大學學的計算機,”晏詞說。

他大學成績不錯,一畢業就進入了一家規模不小的私企,可是那會兒有個追債的人來他公司鬧,說他爸欠錢不還,因為收不到錢心裏氣憤,以至于在公司上下诋毀他人品,攪得人事部不得不在試用期就辭退了他。

張副導招服務員點酒,還不吝啬誇贊:“你要是正規學過表演,能力一定比現在更好,不是我瞎說,你們公司稍稍包裝你一下,以後肯定能在圈裏混出名堂。”

晏詞應付似的笑了下,總覺得對方像在給他灌迷魂湯。

能不能混出名堂他不知道,眼下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喝酒。

“張導,吃個便飯而已,不用這麽盛情款待,紅酒就不必了吧。”

張導一時語塞,愣了下,到底是做賊心虛。

趙成譽及時搶過話,恰到好處訓斥:“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張導本來就愛喝點紅酒,你還以為是專門為你開的?”

話是這麽說,可張導還是給他倒了杯,說意思意思。

晏詞看看紅酒,量倒不多。

見事情進展順利,只要晏詞喝掉眼前的一小杯酒,後面的事基本不用再廢力氣,趙成譽叮囑晏詞好好陪張導聊天,自己要去外面接個電話。

等他一走,晏詞開始随口瞎謅:“張導,我剛才在餐廳外面看見有個人鬼鬼祟祟盯着您看,好像是偷拍,您要不要去看看?”

“偷拍?”張副導一怔,神情莫測,想起外面的小情人和家裏的母老虎,當即起身,“我去看看,八成是狗仔記者。”

張副導離開座位。

待人走遠,晏詞将沒喝過的紅酒倒入張副導杯子裏,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相信酒杯和紅酒都沒問題,但倒酒的時候能掩蓋不少不易察覺的奇技淫巧。

張副導在餐廳外排查一圈,沒發現可疑的人,于是重新回到餐廳,心思放回晏詞身上,沒察覺到杯裏增加的那一點點量。

“小晏,你怎麽不先吃啊,別拘着,該吃吃該喝喝。”張副導招呼他。

“您沒來,我哪敢先動筷子。”

晏詞也裝裝客氣。

趙成譽打完電話回來,當着他的面,晏詞與張副導碰杯飲了一小口,趙成譽笑起來,心頭舒暢,遮掩着發消息報告:[已成。]

吃菜聊天不到十幾分鐘,張副導開始昏昏欲睡。

晏詞心下了然。

果然,趙成譽這王八羔子沒安好心,張副導估摸也不是個東西!

“趙哥,張導,你們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間,不怕你們笑話,我來的時候憋了一路沒好意思說,”他靈活找借口。

“行行,你去,”張副導撐起精神。

晏詞站起來。

趙成譽也沒懷疑,想着等晏詞回來藥效也該起作用了,到時再喝兩杯一睡過去他就把人帶進安排好的房間,只是餘光瞥到空空如也的座位,驀地神經一緊。

上洗手間還帶着帆布包?

咚!一聲響,坐對面的張副導一腦袋栽桌上開始呼呼大睡。

趙成譽臉色變化。

糟糕,該死的臭小子又要溜!

晏詞是往洗手間方向走,但是沒進洗手間,徑直路過門口從另一邊走向酒店出口,但沒來得及穿過洗手間外的走廊,趙成譽已經追來。

“晏詞,你給我站住!”

“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我不要面子的嗎!”他拔腿就跑。

關鍵時刻趙成譽哪能讓他這麽輕易逃走,同樣腳下生風,拿出了高中運動會短跑冠軍的速度,一把揪住晏詞領子:“想跑沒那麽容易!”

“你有病吧,不幹缺德事你會死是嗎!”晏詞扭頭大罵,手伸進帆布包裏。

“幹嘛!”趙成譽注意到他動作,“想拿面包打人?!”

“面包你妹!”

啪,一個仙人球砸趙成譽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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