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五口

清歡震驚。

怎麽這個暑假大家都愛上高等數學了？

直播間裏，E神聲音好聽得像配音大神，“……f為從X到Y的映射，記作——”

他左手折小貓，右手執筆寫下一行清晰的字跡：

f：X→Y

“y稱為元素x的像，記作f(x)。”

y=f(x)

“……映射f的值域，即——”

Rf=f(X)={f(x)|x∈X}

……林淼感覺自己心梗了。

還好可以屏蔽E神的聲音，只看E神折紙和寫字。

E神每次寫完一行字，後面都會習慣性跟着頓上一個點，手腕頓的很漂亮。

字跡也幹淨飄逸好看，好看到林淼不知道誇什麽好了，盲目崇拜，“E神的x和y寫的真好看，還有你看這個等號和括號……”

清歡問：“你知道這三行裏面的小x和大X分別是什麽嗎？”

林淼：“……像一對情侶。”

清歡眨了三下眼睛，“小x和大X是情侶的話，那小x和小y是什麽？”

林淼重新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回答：“小x和小y是情侶，大X和大Y是情侶，小x是大X的女兒，小y是大Y的兒子。”

清歡搖頭，“你重新捋一捋，小x是大X的女兒，小y是大Y的兒子，大X和大Y又是情侶的話，小x和小y是不是就近親結婚了？”

“那……大X和大Y是二婚？”

清歡笑得不行了，“淼淼你牛死了。要不你問問E神，看大X和大Y是不是二婚？”

林淼躍躍欲試，十分期待E神把“小x和小y以及大X和大Y”的關系捋明白了并給她一個與衆不同的答案，開始打字刷屏。

兩分鐘後，清歡被高等數學第七章 以及遲到老師“最帥的就是我了”七個字的恐懼支配，實在是連E神的課都聽得昏昏欲睡，蠶蛹一樣鑽進空調毯裏，“淼淼，你加油，我先睡一步。”

沒人打擾清歡，清歡睡了一個特別舒服的午覺。

足足睡了仨小時。

她睡醒後，舒服得一腳踹開薄毯，使勁兒抻懶腰，雙手雙腳四肢呈大字抻得特舒服，腳跟和肩膀撐床，中間的腰都拱了起來。

真是爽呢。

清歡舒服得抿嘴笑出酒窩，慢慢睜開眼。

睜開眼睛後，她眼睛見了鬼似的瞬間睜大，“媽……媽？”

她猛地轉頭看床邊。

林淼在床邊站得筆直，一臉哀悼之相。

清歡四仰八叉伸出去的四肢，瞬間如仰殼的烏龜，全部收回，迅速把自己縮成一個團往毯子裏鑽。

“乖乖，”許媽媽溫柔微笑，慢慢的拍着毯子裏形似腦袋的東西，“乖乖睡得好嗎？”

清歡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許媽媽聲音那麽柔那麽軟，“乖乖，我數三個數，一。”

清歡從被子裏冒出小腦袋，眼睛濕漉漉的像只小狗，“我的好媽媽……我能自己選死法嗎？”

……

許清歡灰溜溜的跟她媽往外走，林淼跟在倆人身後，悄悄給清歡遞手機和耳機。

清歡趁她媽轉過去背對她時，小聲問林淼，“E神回答你了嗎？”

林淼狂點頭，附在清歡耳邊小聲說：“E神說大X和大Y是同事關系。”

清歡：“？？？”

“那小x和小y呢？”

“……E神說，”林淼模仿E神不屑的語調，“是傻逼娃娃親吧。”

“………”

·

清歡不敢再和她媽反抗了，連她爸在家都不敢再去吸油煙機底下抽煙。

清歡連續一周，每天大中午一點，一個人盯着烈日、擠着公交車，準時到達肯德基，聽“最帥的就是我了”的老師講高數。

……老師的名字叫顧之舟。

名字還挺好聽的。

清歡本來猜測老師名字是叫王最帥的。

顧之舟翻書開講，“今天我們講極限的兩個重要準則。”

清歡翻開自己的筆記，在一堆鬼畫符之間看見自己預習的兩條準則，“……老師你講下一節吧，夾逼準則和柯西準則我預習完了。”

顧之舟神色突然尴尬和猶豫。

清歡體貼道：“老師有什麽問題嗎？您說？”

“我們……一般管前面這個準則叫兩邊夾準則。”

清歡：“？”

“……”

顧之舟看面前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尤其她眨着無辜大眼睛的時候，顯得更加單純。

他剛才善意的提醒，莫名變得很猥瑣。

顧之舟低咳一聲，“既然你預習了，那我給你找兩道計算題吧，看你能不能通過這兩條準則求出正确的極限。”

清歡拿出演草紙做準備。

她握筆的動作不太秀氣，手指圈筆在最下面，握筆像個胖墩兒。

顧之舟翻後面的習題找題，清歡握好筆後就歪頭看她期待的窗外的世界。

太陽依舊很大，很刺眼。

有三個像初中生的女孩兒走進來，買了三個甜滋滋的甜筒，多麽天真幸福。

又兩個男生走進來，買了……

清歡噌的一下站起來，興奮激動大喊：“老師！！！”

·

傅一言的發小杜斌斌來了。

杜斌斌剛從仙本那考了個潛水證回來，左右他在家也是睡覺，聽說傅一言又搬家了，就坐高鐵來傅一言家睡覺。

傅一言這個逼……

杜斌斌憤怒至極，就因為他從大馬回來沒給傅一言帶白咖啡，傅一言就每次都趁他中午要睡覺的時候開直播，趁他晚上要睡覺的時候開麥打游戲，他要訂票回家的時候還他媽把他身份證藏起來。

重要的是傅一言根本不喝白咖啡，他帶個幾把。

杜斌斌都要被傅一言折磨瘋了，出門的時候，他說想要吃海底撈，結果進的門是肯德基。

傅一言這個逼的報複心簡直能砸破地心。

杜斌斌心想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買個全家桶拍張照片發朋友圈吧。

結果……一個眼睛又大又圓，個子矮矮的，笑起來有酒窩的小姑娘，這麽熱情用力的喊傅一言……老師？

杜斌斌撞傅一言胳膊，“這誰啊？”

傅一言沉默了三秒，答道：“一個小可愛。”

“？？？”

清歡跑了過來，興奮的眼睛很亮，“老師，你還記得我吧？”

“嗯，”傅一言斯斯文文的颔首，“傅清歡同學。”

許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