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三口

許清歡爸媽帶家裏老人出去兩日游，安排清歡去小叔家蹭吃蹭喝。

許閑月不會做飯，清歡早上起來吃的第一頓飯是前一晚的剩飯。

清歡小叔連外賣都不給清歡叫。

但是，這完全不妨礙清歡的好心情。

清歡窩在沙發裏看手機，電視機裏在播放休閑下午茶的音樂合集，手機裏是傅一言發來的清歡大笑九宮格照片。

清歡兩手指按在屏幕上，不停放大縮小，看自己小白牙上嗑瓜子嗑出來的不大點兒的小豁口，這太影響她五官氣質了，後悔小時候嗑瓜子磕太多。

許閑月悄無聲息走到清歡身後，俯身看她手機，“乖乖又自戀呢？”

清歡吓得手一抖，手機塞到屁股底下，“你不給我做飯，讓我吃昨晚的硬米飯，今早還放搖滾把我震醒，現在你又偷看我手機，小叔，你說實話。”

“說什麽實話？”

“我們不是親叔侄吧？”

許閑月點頭道：“你終于知道了。”

清歡同情的看着小叔，“所以你是奶奶從哪裏撿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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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閑月覺得很有必要讓這個外來者意識到她此時此刻的地位。

他緩緩坐下，凝重……還沒來得及他擺好凝重的神色，清歡意識到她剛才好像惹了禍，雙手握出小胖拳，讨好的給小叔捶背，“奶奶說我是門衛大爺拉肚子拉出來的。”

許閑月懶得跟清歡貧，拿遙控器換了個80後愛聽的音樂合集。

清歡統共也就捶了三十秒吧，坐到她小叔身邊，托腮問：“小叔，你在巴黎街頭給我抓拍的那張照片，你當時拍我的心理活動是什麽呀？是不是覺得我特好看？”

許閑月哂笑，“是覺得你特醜。”

“可是我爸說我是世界第一美。”

許閑月回頭看她，一臉驚訝，“你爸什麽時候瞎的？”

清歡：“……”

“好好好，乖乖最美，別用灰太狼炸毛的眼神看小叔，你要吃什麽？我知道了，你要吃酸菜加牛肉加面是吧，小叔給你做。”

許閑月欠欠兒的氣了一頓小侄女，去廚房煮午餐。

清歡在沙發裏又窩了會兒，還是堅定認為傅一言一定是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才偷拍的。

她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然後就越想心裏越美，窩在沙發裏嘿嘿嘿。

·

中午十二點，E神上線直播，清歡戴上耳機準時蹲守。

E神今天的聲音格外慵懶，“昨天睡得晚，剛醒，大家随便聊聊吧。”

清歡這邊畫面有點卡，還沒看清楚畫面，就看到大家刷屏。

“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愣了兩秒，終于在一堆“啊啊啊”和狂刷禮物的中間看到了關鍵詞。

“E神是在床上嗎！”

“E神家歐式燈好看！”

“求E神切換攝像頭！”

清歡明白了，E神好像是沒起床正躺在床上，後置攝像頭對着他家的燈，他家的燈是歐式的。

E神懶洋洋的笑聲傳了過來，“手有點抖，或許等會兒我就手抖按錯切換攝像頭了。”

清歡看得有點着急，她也想看E神家的歐式燈。

E神：“你們天氣怎麽樣？我家下雨了。”

清歡擡頭看窗外，一片驕陽。

所以她和E神不是同一個城市的嗎。

畫面終于不卡了，清歡看清楚E神家的歐式燈，還真挺好看的，跟土豪家的不一樣，能看到很多精致的細節雕琢。

清歡餘光一瞄屏幕，看到新一排刷屏。

“E神睡覺裸睡嗎，裸睡有益健康！”

“E神睡覺裸睡嗎，裸睡有益健康！”

“E神睡覺裸睡嗎，裸睡有益健康！”

清歡下意識腦補此時此刻E神被子下面什麽都沒穿的樣子，莫名其妙夢裏兩米多高的壯熊嬌嬌跳了出來，清歡腦袋一晃，不敢腦補了。

E神手機屏幕晃了晃，像是換了一只手拿手機，他低笑一聲，語調撩人，“我知道怎麽睡更健康。”

清歡歪頭想了會兒，有件事她有點好奇。

小錦鯉：“怎麽沒聽見E神窗外的雨聲？”

氣氛忽然有點微妙。

E神屏幕畫面也定格了。

過了很久，大家還以為是網又卡了，傳來E神輕緩的聲音，“小錦鯉來了？收到你送的法語書了，謝謝你啊。”

清歡笑了起來。

小錦鯉：“收到就好，不客氣呀。”

許閑月端着給清歡煮的酸菜加牛肉加面走過來，這次他再悄無聲息，清歡也聞到味道了。

清歡從手機裏擡起頭，深吸氣，“小叔，你這個叫老壇酸菜方便面，而且都沒有牛肉。”

許閑月探頭看她手機，“我還給你加了昨晚的兩塊牛肉呢，你看什麽呢？直播推銷家裝燈的？”

清歡特別認真的說：“小叔，你就沒有反省過你為什麽還沒有老婆嗎？”

許閑月用擴張的鼻孔瞪了一鼻子清歡，“小叔告訴你啊，這種直播的主播，一是原聲不好聽，二就是醜逼，不然他怎麽不露臉不用原聲？錢都不想多賺？”

清歡從來沒想過E神會是聲音難聽的大醜逼，被她小叔這麽一提，感覺自己的世界要崩。

她呆呆的說：“他說是轉學太多，怕掉馬。”

許閑月坐到她身邊，慢悠悠吃牛肉，“他為什麽轉學太多就怕掉馬？乖乖你用你學霸的腦袋好好想一想，有沒有可能是他性格有問題才轉學的？而且他在線直播，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個愛慕虛榮的醜逼？”

清歡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他講題确實很厲害啊，很有條理，一點就通。”

清歡艱難的說：“我喜歡的是他的才氣。”

許閑月把碗裏僅有的兩塊牛肉挑光吃了，面遞給清歡，優雅的翹起二郎腿，“這樣吧，乖乖，小叔給你講講小叔十八歲那年QQ網友見面的趣事兒吧，你聽說過恐龍那個詞嗎？”

“………………”

·

下午一點，肯德基，顧之舟給清歡講高數。

清歡沒睡午覺，聽得直打哈欠。

掌心托腮，擠得臉變形，眼睛也沒了，剩獨眼龍目光呆滞。

顧之舟敲桌子：“同學，麻煩給點面子。”

清歡蔫蔫兒的揉眼睛，“老師，你在大學也有犯困的時候吧，都是怎麽應對的？”

顧之舟答道：“不應對，困了就睡。”

清歡：“？？？”

顧之舟：“因為大學睡覺不花錢，白睡。好了，我們繼續講。”

“……”

顧之舟還是挺負責的，清歡也努力認真聽，可她中午沒睡覺，是真的困得不行，而且還因為小叔的話郁郁寡歡。

“清歡同學，鑒于你馬上就要開學了，你高三的內容有什麽不會的嗎？老師今天給你補一補高三的？”

清歡目光呆滞。

顧之舟臉上一個青春痘擠爆了，冒着紅血點，清歡呆呆的看他，腦袋裏突然出現一個懷疑，“老師，你直播嗎？”

顧之舟理所當然搖頭，“不直播啊。”

清歡試探問：“老師您直播講課的話，不是能多賺錢嗎？”

“我被搞直播的騙過，”顧之舟說起來就嘆氣，“你自己試過直播軟件沒？大餅臉一鍵變尖臉，桶粗的腿一鍵筷子腿，再也不信直播了。”

清歡更有氣無力了，可是轉念一想，她又不是奔着E神顏值去的，她是把他當成目标，對，好好聽課就好了。

顧之舟看清歡這一臉崩潰樣兒和問的倆問題，一臉了然，“你是不是給主播刷禮物，結果被主播騙感情了？”

清歡一下子坐直，“肯定沒有啊。”

想了想，清歡覺得反正沒兩天開學了，以後也不一定能再見到顧之舟老師了，就沖他勾了勾手指，趴桌上跟他說了E神直播和小叔斷定E神醜的事。

清歡終于講完來龍去脈，坐直喝可樂的時候，突然看到透明玻璃窗外一個白襯衫身影。

想到他發給她的九宮圖，清歡的喪勁兒一掃而空，難掩高興趴過去敲窗，“傅一言！”

傅一言像是聽見了，又像是一種直覺感應，身影頓住，緩緩轉過來。

他今天沒戴眼鏡，沒有眼鏡片相隔，他雙眼幹淨清澈。

一身白襯衫立于陽光下，皮膚和氣質幹淨清隽如校草少年，頭發顏色變得很淺，微笑也很柔和。

傅一言向清歡走過去，隔窗看她，“下午好啊，許清歡。”

清歡聽不到他聲音，但看出了他的口型，心跳有點快，臉也開始升溫。

她為了掩飾自己三秒後到達現場的臉紅，整張臉貼到玻璃窗上，擠出個豬鼻子，然後睜大眼，鼓起腮幫子，兩邊嘴角下壓，學小豬。

很好笑的鬼臉。

傅一言笑出了聲，一擡手指，隔窗在她雙唇觸彈了下手指，“等我。”

清歡猛地離開玻璃，就好像真被他彈了嘴唇似的，捂住到達現場的紅臉蛋兒坐下。

顧之舟一直沒擡頭，這時候看見清歡捂着臉的一臉驚悚樣兒，沉默了。

傅一言走了進來，看見清歡的樣子，輕笑問：“怎麽了？”

顧之舟下意識回答，“清歡同學知道她家直播的一神是個大醜逼于是三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