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血流成河

“嘭！”

“嘩！”

“哐當！”

“啊！”

随着四種不同的聲音相繼響起，擁擠的人群更加騷亂，所有女人驚叫着散開，驚恐的看着場中央。

那裏，本來是放着酒的地方。

此刻，桌子已經被擠倒，而上頭擺放整齊的高腳杯也已經打落在地，葡萄酒的酒紅在地上流淌，蔓延。

最為慘烈而恐怖的是，此刻，許文茜死死的護着管玉兒，就那樣躺在一堆破碎的玻璃杯上面。

她的臉上血色盡去，眼神痛楚，牙齒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深深凹陷的痕跡幾乎已經見血。

最讓這些人不能接受的是，她的身下滲出血來，混着葡萄酒的酒紅，交織成了一種別樣紅，所有人似乎都能聞到散發在空氣中的腥味和酒氣。

騷亂，就是這麽來的。

所有人都驚恐的看着這一幕，她們也不過是被小偷的事情給惹惱了，又聽到說搜到了，這才情緒失控，紛紛擁擠在一起指責，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誰的命。

此刻看着許文茜的慘狀，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裏都湧出一股她會死的感覺，腳就像被釘住了，除了尖叫就沒有其他了，根本就沒有人上前，扶她起來。

或許是騷亂和尖叫聲都離得遠了些，一直死死閉着眼睛的管玉兒睜開眼睛，看着許文茜慘白的臉色，然後又看向剛剛擠着她們，這會兒卻像是見了鬼似的遠離她們的人群，順着她們的目光，視線緩緩下滑到了許文茜的身下，緩緩卻不絕的流出的鮮紅血液，混着酒紅，似乎透出一股誘人的酒香味。

那一刻，哪怕是見慣了血的管玉兒也受不了了，目光死死的看着，似乎想把地板都戳出一個洞來，又似乎想證實自己只是錯覺的閉上眼，再睜開就是另一幅場景。

只是，沒有變，什麽都沒有變，畫面依舊那樣盛開在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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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玉兒哭了，哪怕剛剛被人針對，指責小偷，她都只是生氣，委屈，卻倔強只是紅眼眶，卻不肯落淚，可是此刻卻淚流不止，像個孩子似的。

她只哭，卻不敢亂動，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動許文茜身上的壓力就大，她身下的玻璃碎片就會紮得更深，她不敢動，她怕，許文茜會失血過多，怕她，會死。

“玉兒，別哭了，你先起來。”許文茜的神經早已痛得麻木，失去了知覺，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暈，她必須把管玉兒，帶出這個漩渦。

管玉兒哭着，卻也聽到了許文茜的話，咬着唇止住淚，不讓眼中的淚水模糊自己的視線，她努力看清許文茜身旁的位置，然後用手撐在清理出來的剛好能夠放手的地方，将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動作緩慢的，讓自己脫離許文茜的身體站起。

而這個時候，本來在樓上有事的莫然也是被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的尖叫聲給驚動，走出休息室，卻看見下面的嘈雜，喧鬧，還有，血流成河。

看着血水中那張慘白的臉，莫然感覺自己的眼花了，踉跄兩步，幾乎跌倒在地。

他一把抓住一旁的扶手，目光不肯閉上，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場景，手上青筋暴露，顯得那樣的不平靜。

就在他擡腳要往樓下去的時候，敏銳的察覺到了下方某個方向傳來的視線，他擡眼看去，是蘇菲。

抓着扶手的手再度緊了緊，兩人隔着空氣對視，莫然心裏的情緒翻湧着，然後一步一步的，邁開步子。

蘇菲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譏诮，似乎在等着莫然接下來的動作。

北冥煜一進到會場就聽到尖叫聲和喧鬧聲，讓他瞬間有種自己進錯地方的錯覺，只是看着前方騷亂的人群，不斷後退的腳步，以及空中隐約傳來的腥味，讓他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總裁，是血。”眼尖的阿傑透過層層疊疊的腳的縫隙看到了不斷滲開的紅色，下意識的道。

北冥煜目光掃視一圈，沒有看到許文茜和管玉兒的身影，身子一緊，他快步走到人群，仗着身高和他們不住後退的優勢，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那一刻，他倒吸一口涼氣，看着躺在血水正中央的人，一身抹茶綠的禮服早已染紅，偏偏朝着上方的綠色還妖豔着，沒有被完全滲透，那感覺，就像看到盛開着的曼殊沙華一般，震撼得讓他失了聲。

“幫幫我，求求你們幫幫我，我起不來了。”管玉兒擡起早已哭花的小臉，央求着四周的人。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她的腳軟，怎麽都起不來，撐起身體，似乎就用了她最後的力氣，只能就這麽撐着，一直撐着。

她不敢動，怕自己再壓下去，怕讓許文茜已經傷痕遍布的身體，再次千瘡百孔。

許文茜想開口安慰她，卻實在沒有力氣，剛剛到底的時候，她用盡全力才擡起自己的脖子沒讓脖子碰地，要不然割到動脈，她就是不想死也死定了。

所以她一直保持着仰着脖子的狀态，而受力的背部，玻璃紮得很深，深深的，狠狠的嵌入她的身體，她甚至懷疑，會不會紮到骨頭上。

所以，她此刻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來浪費。

管玉兒起不來，那就起不來吧。

突然有種認命的感覺，就這樣撐着吧，什麽時候撐不住了，倒下去了，死就死吧。

只是，她挂念的，親人，朋友，還有，君臨月，卻來不及說再見了。

其實，眼睛已經花了，卻似乎，看到有人大步朝着她們走來，一把把管玉兒抓起來甩了出去，然後，溫熱的手托着她的脖子，她的腳彎，整個人就這樣被懸空抱了起來。

眼前有些暈眩，卻莫名的，沒有昏迷過去，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等，抱我去那裏。”許文茜的手動了動，最終沒有擡起來，因為實在是沒有力氣，只有食指，似乎微微動了動。說出來的話，也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北冥煜緊抿着唇，努力克制想要發火的沖動，朝着許文茜指的方向去了，那裏，是之前蘇菲站着的地方，此刻，多了一個人，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