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遇到莫然

四處都是傷者的呻|吟,到處都有鮮血和泥濘,許文茜說不出這會兒心裏的感覺,只是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包紮傷口的動作,盡可能的快一點,更快一點。

管玉兒是外科醫生,比許文茜這個産科醫生更受歡迎,所以直接被拉去了臨時搭建的帳篷裏的手術臺上做手術去了。

許文茜也沒有去計較這些,甚至,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說出自己也曾是外科醫生的事情,只是,她終究還是沒有說。

那件事情之後,她已經拒絕了外科五年,哪怕上次給老虎動了手術,她也依舊還沒有緩過來。

就連君臨月都不知道,上次給老虎動了手術之後,她足足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七天。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一個外科醫生,一旦她做不好,那就是添亂。

在許文茜想着這些的時候,卻感覺一陣地動山搖,身體不住的晃動,許文茜知道,這是餘震來了。

“大家都到帳篷外頭去,不要慌,不要亂,小心一點。”許文茜一邊盡力穩定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搖晃,一邊大聲說道。

場面有些混亂,不過還好的是很快有一個士兵過來幫忙維持秩序,他那有力的聲音可比許文茜的柔聲細語有用多了。

大家很快都站到了外頭,許文茜擡眼看去,入目所有人的身體都是搖晃的,但是一個接一個的幫扶着,讓她在悲怆中感受到了希望。

餘震很快過去,許文茜趕忙開始處理剛送來的傷員的傷口,動作麻利。

“這位醫生,能不能請你去幫一個外科醫生當助手,他的助手在之前那場餘震受傷了,現在人手不夠用。”許文茜處理傷口的時候,一個士兵快速走到她的面前,對着她問道。

許文茜的手微微僵了僵,最終還是擡頭,說了聲“好。”。

有士兵接手了她處理傷員外傷的工作,而許文茜則是快步跟着一個士兵朝着一處帳篷走去。

簡易帳篷裏頭,搭建了一處急救臺,身穿無菌服的許文茜快步走上助手的位置,心無旁骛的開始做起了她應該做的事情。只是她的目光卻盡量避免看到傷者的傷口,以及鮮血淋漓。

伸手抓住手術刀,莫然擡頭看了一眼助理的位置,卻看到一雙晶亮的眼,稍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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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暗自嘲笑了自己一聲,莫然不再多想,專心的為傷者動着手術,無比娴熟而快速。

許文茜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場手術,只知道一直都沒有停,等她緩下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天黑了。

“沒想到你竟然能撐這麽久,累了吧。”莫然一邊說着,一邊解下口罩,許文茜這才發現,原來,她竟然一直和莫然做搭檔。

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也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表情,她默默的解下口罩,清麗但略顯憔悴的臉落入莫然的眼中。

莫然微微一愣,原來,他沒有看錯,真的是她。

“忙了一下午,一起吃點東西吧。”莫然笑了笑,拿起兩桶泡面開始泡。

莫然表現得很自然,許文茜也沒有刻意矯情,災區的情況瞬息萬變,他們沒有時間去計較過往種種。

“醫生,醫生,前面有人受了重傷,不能移動,哪位醫生跟我走一趟。”兩人剛吃了兩口面,就有一個士兵朝這邊而來,焦急的喊道。

裏頭正在手術,莫然和許文茜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放下泡面站起身,異口同聲道:“走吧。”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繼而一笑。許文茜拿起一旁備用的急救箱,清點了一下紗布和消毒藥水之類的東西,确認無誤之後便朝着莫然點了點頭。

兩人趕到的時候,周圍圍着不少人。

“大家都讓讓,醫生來了。”士兵大聲喊着,衆人下意識的讓開,敬佩的看着許文茜和莫然。

能在第一時間奔赴災區救災的醫生和士兵,往往是最值得敬佩的。

受傷的那人很嚴重,鮮血淋漓不足以形容,石塊割到了大腿上的血管,血流不止,還好的是沒有割到大動脈,不然以災區簡陋的醫療條件,絕對沒辦法應付,必須要立刻送離。

莫然和許文茜清理傷口,消毒,配合得極為默契。

“好了,輕一點把他擡回帳篷,等下一趟直升機來的時候把他送走。”莫然站起身,對一邊的士兵說道。

“走吧,我們也回……”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莫然對許文茜說着,但是最後一個“去”還沒說完,一陣地動山搖打斷了他的話。

是餘震。

雖然一天下來,已經習慣了時不時發生的餘震,但是控制不了自己也是正常的。

他們剛剛匆忙趕過來救人,卻忘記了,這裏本來就不安全。

所以,當許文茜身後的石板松動,朝着她滾滾砸下的時候,許文茜并沒有反應過來。

“茜茜。”莫然的聲音充滿了驚恐,許文茜不明所以,卻看着莫然義無反顧的抱住自己,前沖兩步倒在地上,一聲悶哼從頭頂上傳來,許文茜眨了眨眼,看到莫然臉上隐忍的痛楚。

莫然放開抱緊她的手,輕聲喘息着,壓抑着痛苦。她的目光朝着他的視線下落。

莫然的腳被石板壓住了,是為了救她。

想到莫然剛剛義無反顧,眼裏只有她的舉動,許文茜的眼中閃過迷茫,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麽可以做到這樣。

“你有沒有受傷?”莫然輕吸口氣,在趕過來的士兵的幫助下搬開石板,這才問道。

許文茜沒有回應他,摸了摸他的腳,這才說道:“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休息一陣就好。”

因為剛剛被砸到就搬開,因為莫然是醫生,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傷最輕,所以,真的傷得不重。只是,他今天上不了手術臺了。

“茜茜,看來我今天上不了手術臺了,你能不能替我?”莫然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第一時間來到重災區的醫生就這麽多,他不能上手術臺,意味着沒有醫生能動手術,也意味着忙不過來。

許文茜聽到莫然的話,很想答應,但是開口卻是拒絕:“對不起,我做不到。”許文茜說着,轉身走了。

哪怕她心裏在震撼着剛剛莫然的奮不顧身,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重新站上手術臺。

畢竟,上次只是為老虎動一個手術事後她就那麽不堪了,上手術臺,那就不是一個手術的問題,而是要長時間的對着鮮血和傷者,她不确定,長時間的看着鮮血,她會不會想起當初。

莫然看着許文茜的背影,手緊握成拳,眼中彌漫着一層一層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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