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三國三一:周瑜病逝

三國三一:周瑜病逝

自那日從孫府中回來後,不知是因孫權的話語,或是因為時間已到,施勳身上的箭傷逐漸開始加劇,最終一發不可收拾的完全惡化,病入骨髓。

當然,這其中施勳究竟有多少放任的成分,那就另當別論了。

春日,劉備與孫尚香完婚,雪花似的奏表由南郡送至吳郡周府,一時間,小小的庭院中人來人往,醫病者,探病者,期病者絡繹不絕。

數日後,施勳命下人将府門大關,稱因身體病重而拒客不見,整個庭院內,便又恢複了寂靜,唯剩春時落花,悄然吹下。

南郡傳來的奏表已堆了整整一案,施勳披着單衣坐在案前,一個個的閱過,仔細的批注過後擺放于一旁。

河洛推門而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湯水,俊臉上的表情認真無比,輕放于案上。

皺眉将施勳手中奏表抽出,河洛不悅道: “還管這些作何,先将湯喝了。”

“不将南郡兵士的情緒安撫一下,我走了以後,孫權可是有得愁了。”低嘆一聲,施勳瞟了一眼案上瓷碗,苦着臉道: “又是藥前幾日已經喝得夠多了,再說這東西對我也沒啥用處。”

“我知道。”輕哼了一聲,河洛英俊的面上微有紅暈,撇着眼睛看向一旁,低聲道: “給你熬得甜湯,止痛。”

“甜湯怎麽會止痛。”好笑的看了河洛一眼,施勳端起碗嘗了一口,面色倏爾古怪起來。

“這……這湯……”五官皺成一團,施勳斷斷續續道。

不好喝麽

眸中瞬間有些落寞,河洛抿着唇将手伸向施勳,正欲開口,便見施勳一口将那湯水喝了個幹淨,眸中滿是笑意,亮晶晶的對上了他。

“這湯真好喝。”搖頭晃腦的将空碗放于河洛手上,施勳莞爾道: “喝光啦,不給你留。”

唇邊抿起一絲笑意,河洛将空碗放下,俯身坐于施勳身旁,溫柔的蹭了蹭他。

案上還有半數奏表未曾批閱,河洛眯眼看了看,漠然道: “你病了許久,孫權也未曾來看你。”

“人長大了。”伸手将木簡卷起,施勳低嘆道: “總歸是要有自己的想法的。”

河洛微微擡頭,側臉想了想,複又沉默的看向施勳手下不停批閱的奏表,眼中若有所思的順着那紅色字跡緩緩劃過。

春日暖陽徐徐灑下,照射出無數細小花瓣,寂靜庭院中,腳步聲猛然響起,伴着飛花一齊推入門中。

施勳微微一怔,擡頭看去,門外,孫權手中拿着一個青色布包,神色複雜的看向案前相擁而坐的兩人。

孫權的面容憔悴的許多,雙眼通紅,眼下帶着些淡淡的青紫,緩緩上前,似乎對施勳重傷之期還坐案批文微感詫異。

面色微沉的看着案上放着的湯碗,孫權上前一步,猶疑道: “師兄,你的傷……為何不在榻上歇息”

河洛唇角劃出個冷漠的笑容,暗金色的眸中帶着些許不郁,緩緩起身站于一旁。

施勳笑了笑,扯着單衣起身,擺手道: “沒那麽嚴重,不過是個箭傷罷了。”

雙唇緊抿的看着施勳慘白的面色,孫權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怒道: “師兄莫要在騙我,無事,無事為何會整日咳血!”

施勳撇嘴道: “老子血多不行麽。”

“師兄!”怒喝一聲,孫權眼眶紅的可怕,顫聲道: “莫開玩笑,大夫說你已病入骨髓了!”

沉默的看着孫權眼中逐漸溢出的悔恨,施勳張了張口,漠然道: “恩,我知道。”

孫權痛苦的喘了片刻,忽而勾了勾唇角,笑道: “沒關系,沒關系,師兄,不過是小小病痛而已。”

伸手将布包扯開,孫權自顧自道: “傳國玉玺在這,這玉印能讓哥活過來,也定能将你治好,師兄,你來,我将它……”

玉印被緩緩拿出,在靠近施勳時泛出層層白光,纏繞于玉身。

“孫權。”定定的看着孫權,施勳上前輕觸着玉印,垂眸看着逐漸黯淡的玉色。

片刻之後,施勳面上染了幾許血色,擡頭笑了笑。

孫權眸中一喜,剛欲開口,胸口處鈍痛猛的襲來,腦中霎時間一陣眩暈。

驚疑不定的看向那玉印,孫權逐漸回過神來,恍惚間已是清醒無比。

窗外落花紛飛,一瓣一瓣順着和風吹進寂靜的屋內。

将手從玉印上挪開,施勳漠然道: “孫權,無疾之力并不是用之無盡,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此物乃是王權,已與你連與一身,一損俱損,一亡俱亡。”

呆滞的看着施勳,孫權喃喃道: “那我哥他……”

“孫策的因果已經完結。”緩緩上前,河洛沉聲道: “從無疾初開伊始,便是以他人之身換己之命,前者損,後者生,無疾之主只能為一。”

河洛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若是想使施勳身上傷病痊愈,那麽,便唯有以孫權的性命相換,以命延命,同生共死。

孫權在剎那間沉默了下來,也不擡眼看向施勳,就只是怔怔的盯着那玉印,半晌無語。

施勳輕笑了一聲,緩緩将印玺包了起來,低聲道: “你若是想将荊州借給劉備,那便一定要有個字據,諸葛亮聰明的狠,萬一他不還了,師兄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幫你收回了。”

施勳手上不停,将玉印包好後往案上一放,看了片刻,心中又漸漸湧起些難受。

“師兄。”

兩道男聲于屋中重疊而起,河洛微微一愣,擡頭看去,卻見孫權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

“江東不能沒了周瑜。”将玉印放于施勳手中,孫權笑嘆道: “我亦不能沒了師兄。”

孫權笑容帶着些許腼腆,一如少年時,溫暖如初。

手指輕輕攬着施勳腕間,孫權低聲道: “師兄,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同生,共死。”

身子猛地一震,河洛皺眉看向孫權,看着孫權不見絲毫猶豫的眸子,半晌,緩緩勾了勾唇角。

擡眼瞟向河洛,孫權眸中含着一絲挑釁,雙手搓了搓,移動了片刻,一把将還處于呆滞狀态的施勳緊緊抱住,堅定道: “師兄,我跟哥一樣喜歡你,不對,我比他更喜歡你!”

施勳雙眼無神被擠壓着,半天回不過神。

河洛面無表情的看着孫權,眼神微微一眯,孫權猛的一聲痛呼,捂着額頭委屈的看向施勳。

施勳用了好半天來消化這個震驚的消息,捧着玉印的手擺哪都不是,茫然的站了一會兒,将玉印輕輕放下。

孫權略有不解的看着施勳,年輕的面上帶着些許期盼,掩蓋着眼中的緊張。

施勳沉默的看着窗外春暖花開,心中似喜似悲。

輕呼了一口,施勳緩緩道: “孫權,你,你可要想好了,這玉印給了我,你的壽命不僅折了一半,亦再不能稱帝。”

孫權點了點頭,莞爾道: “師兄,都聽你的。”

嘴唇微微一抖,施勳摸了摸玉印,避開孫權雙眸,咬牙道: “那好,過些時日我就回南陵,率兵去征讨西蜀。”

萬萬沒想到施勳會這麽說,孫權霎時間愣在原地,茫然道: “師兄,你……”

抿了抿唇,施勳笑道: “師兄害得你不能稱帝了,總要拿些東西來補償你吧,現在曹操忙着穩定朝政,暫時不會進軍江東,我率兵取蜀而并張魯,到時候便有力與曹操一抗,攻占北方。”

孫權默然不語的站在原地,擡頭看了看施勳身後的河洛,半晌,緩緩道: “恩,師兄,都聽你的……”

孫權眼眶微紅,盯着施勳白淨的面龐,溫笑道: “你和哥同去,讓哥,好好照顧你。”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三月,周瑜大病初愈,便請命回到南郡,率軍征讨西蜀,孫權允。

次日,吳郡江邊,施勳一身輕裝上路,小船輕蕩,唯有二人。

清風徐來,河洛緩緩撐起船杆,随着歷史的潮流随波逐去。

江邊楊柳又開,春拂碎花,與柳條中倏爾飄遠,緩緩沉落與那水天一線間,逐漸消失的輕舟。

孫權茫然的注視着江水遠處,喃喃道: “師兄,我喜歡你。”

春風暖暖滑過,将孫權的話語吹散于歷史中,這年輕的君主心中或許還在期盼着些什麽,卻不知,此一別已是永恒。

十二月,巴丘

筆下微頓,将最後一個字落于紙上,施勳拿過一旁玉印,緩緩印了下去。

将信紙與印玺放于案上,施勳眸中映着緩緩流轉的金光,輕笑着窩進了河洛懷中。

面色已是慘白一片,微微泛着些許青灰,施勳輕咳了兩聲,痞笑道: “其實死呀死呀的,也就死習慣了。”

河洛雙手将施勳緊攬于胸前,悶悶道: “師兄,對不起。”

施勳雙眼緩慢的閉起,抽了抽鼻子,聲音微不可察,低低的響在了河洛耳邊, “河洛,真疼。”

許久,懷中身體逐漸沒了氣息,一點點,化為冰冷。

河洛小心翼翼的将施勳放于榻上,俯身輕輕吻下,溫柔的蹭了蹭那冰涼的唇瓣,帳內金光逐漸泛起,片刻之後再次歸于平靜。

帳外風聲忽起,透過掀起的縫隙吹進了幾點白雪。

半晌後,帳外腳步聲響起,一親兵撩開帳簾,出聲道: “都督,外面落雪了,可要告訴将士們一聲……都督!”

次日清晨,一個青色布包由巴丘火速送回了吳郡,那包內無甚雜物,唯有一玉印,一書信。

江東萬裏哭聲連綿,天下名士齊來舉喪,喪服與白雪化為一片,布滿了大江兩岸。

周瑜靈柩運回吳郡的當日,孫權捧着布包在白雪中站了一天一夜,不讓任何人動那個覆滿落雪的棺椁。

直到傍晚,守在棺前的武将才将滿面淚痕,昏迷過去的孫權一步步擡回府中。

人人都道東吳之主重情重義,不忘周瑜大功,親自在靈前守了七天七夜。

卻無人得知,那七天裏,孫權連眼都不敢眨,将傳國玉玺在周瑜屍體上壓了七天,直到第七日清晨,顫抖的在周瑜唇上落下一吻,剎那間,淚流滿面。

周瑜的靈柩被葬在了歷代君主的陵墓中,伴于舊主孫策靈旁,而另一邊,則被孫權下令,安放他死後的棺椁。

大雪飄灑了一整個冬季,沉沉覆蓋了東吳大地。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冬,周瑜病逝,享年三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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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成功的把師兄弄死了,于是還有一章三國卷就完了,劇透一下下卷,戰國初期最有名的兩個師兄弟,猜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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