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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顧非離走回楊季寧身邊,将手機遞給他,“幫我拿着,我怕我早晚會摔了它。這手機我爸給我買的,還挺貴的呢。”

楊季寧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接了過來。

正在這時,手機響起了“才一天,就想念,好想抓住這感覺”的鈴聲,楊季寧一看,是“文瑾”的電話,忍不住一笑,向顧非離示意了一下。

顧非離卻看都沒看一眼,像沒聽見一樣,“我走了,今天和明天的課都不上了。再見。”

說完他就真的走了,楊季寧看看他潇灑的“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背影,再看看那個唱個沒完的手機,真是騎虎難下。

猶豫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非離呢?”那邊的男聲頓了一下,問。

“他……”楊季寧剛要回答,就聽見那邊一個女生說道:“先生,麻煩你關掉手機。”

“好。不好意思,我先挂了,等我下了飛機再說。”

楊季寧聽到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又是一聲嘆息。

楊季寧覺得自己或許該為顧非離慶幸,因為,那個電話之後的一個小時,文瑾又打來一個電話。

聽到是他的聲音,文瑾自是難掩失望,問他顧非離在哪裏。

如果說,上一次楊季寧回答不知道是假的,那麽這次,就是真的不知道。

那人嘆了口氣,對他說,如果顧非離聯系了他,讓顧非離給自己打個電話。

楊季寧此時真有一種“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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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的晚上,文瑾回到家。屋內漆黑一片,沒有一處顯示有人的氣息。他點了燈,又到顧非離和他自己的卧室看看,卻沒有看到那個他一直牽挂的人。

他不在這裏,房子裏沒有他的任何氣息,這麽晚了,他會去做什麽?

文瑾從未想過,這間原本看起來很溫馨的屋子會讓他感到如同被全世界孤立的空曠,像是永遠也走不出去的山谷,那麽那麽的絕望。

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又是一陣無力。無論打過多少遍,都不會是他接起來吧。

長嘆一聲,文瑾換了衣服,又到那孩子的房間,裏面依舊幹淨整齊,被子折好擺在床上,毛絨熊靠在上面,卻讓人感覺這間屋子很久無人居住。

文瑾一直待在這間卧室,等着那個孩子回來,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一個晚上沒有回來。

想到他可能會出事,文瑾想過出去找,卻又覺得如果真是這樣一定會有人通知自己,而現在,自己收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就表示他一定是安全的。

文瑾卻不敢去想之後的場景,這是那個人第一次離家出走,讓他有一種恐慌,以後,他還會回來麽?

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自己承認的确是有些刻意疏遠他,這次回來也是想和他解釋道歉的,卻沒有想到,他竟絲毫沒有給自己機會。

……

這一晚,在那孩子殘留的一點氣息的包圍下,文瑾從沒有合過眼。

暗夜悠然,星河漫舞,卻不知,會成為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又是高數課,楊季寧在座位上坐下不久,就見顧非離悠哉地晃了進來,坐到自己旁邊。

忍不住在心裏想,兩天不上課,偏偏他家那位回來,他就舍得來上課了?

楊季寧拿出顧非離的手機遞給他,“這兩天,他只給你打了一個電話。”語氣中含着同情和笑意。

顧非離滿不在乎地接過來,“沒關系啊,我連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

楊季寧笑而不語。

不久,楊季寧看見那人走進教室,到講臺上去做一些上課前的準備工作,不由得轉頭看看顧非離,卻見這小子連頭都沒擡。

搖搖頭,楊季寧又看向那個人,這次,卻是伸手推了推身邊的人。

“喂,你有沒有注意到,你家那位不太對勁啊?”

“哪裏啊?”顧非離漫不經心地回道,仍是沒有擡頭,“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

“看起來很憔悴,”楊季寧皺着眉,聲音裏不免有一些擔憂,“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不會是生病了吧?”

顧非離心裏一緊,下意識就擡起頭,看着講臺上那個纖瘦的身影,他的樣子,果真如楊季寧所說。

他前天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今天,為什麽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此時,上課的鈴聲響起,那人笑了笑,卻讓顧非離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同學們,我們這節課要不點個名吧,說起來,我們之前還從沒點過名呢,這點名冊上白花花的,也不好看,是不是?”

他這樣說,在座的學生大都在笑着慶幸自己來了,也有人無奈地拿出手機悄悄打電話發短信給沒來的人,楊季寧壞笑着湊近顧非離,“你說,他這麽幹不會是在找你吧?雖然,用這種方法笨了點,不過也算是一舉兩得。”

顧非離看着講臺上那個人,沒有說話。

于是點名就這樣開始了,先是女生,後是男生,每個學生答到的時候那人都會擡眼看看。不知為什麽,顧非離想到那人點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居然有點緊張。

終于聽到那人口中念出“顧非離”這個名字,顧非離舉手答了一聲,那人向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竟如同穿越萬水千山,天地萬物剎那間消弭無蹤,只剩下兩人款款而視。不過兩天的未見,為何卻感覺生命裏消失了全部的色彩?

文瑾一笑,輕輕點頭,又接下來去念下面的名字,腦海中,卻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那孩子的容顏,突然感覺,自己其實那麽那麽的想念他。

點名完畢,文瑾道了聲,“下課後課代表和我到辦公室去拿作業”就開始正式上課。楊季寧又貼近顧非離說了句,“其實我可以不用去了,我敢打賭,他絕對只想要你去。”

顧非離沒理他,卻忍不住一直看着講臺上談笑風生的那個人,雖然他看起來并無太多異樣,可自己總有一種他會突然倒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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