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方敏

方敏

方敏是北城方家的小公子,其師乃是京城第一畫師鄒洵。

宮廷畫師的地位于本朝不算低,鄒洵也是有着鬼斧神工、神來之筆的美稱,而這位方家小公子天生就是個畫癡屬性,從小便展現出驚人的繪畫天賦。家人實在拗不過他,便托人拜洵先生為師,進行系統的學習。

早年言錦經常出入宮廷畫舫,也曾與他們師徒二人交好,只是他們一顆心撲在作畫上,幾乎做到雙耳不聞窗外事的地步。後來發生中毒事件後,世人皆以為言錦成了不折不扣的傻子,連繪畫的天賦都已泯然衆人,饒是他們也不例外,雖未徹底斷了來往,也相處得不多。

“奴才請敏公子上門一敘?”小胡子迫不及待地張羅着,卻被尤鯉鯉突然叫停,昨兒個成王上門耽誤了他們的會議,卻叫她想出了更佳的主意,下一盤更大的棋,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在沒看到真正結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左右王府裏也不缺一口飯食。不管尤鯉鯉如何安排,如何折騰,言錦都是那副冰山不動的神色,看起來絲毫不關心一樣。唯獨在用膳的時候,就着“超高清5g吃播”能多吃下去兩碗飯。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她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卻有着随機應變的能力,不管是拆了東強補西牆,還是借了南風堵北風,計劃已經妥妥寫在心裏,排練終究只是走個過場,他們期待着、等待着劇情的正式開幕。

蒼瞑的暮色,籠罩着西去的晚霞,在慢慢降臨的黑夜中,悄然撒下一張大網。方敏才進了家門,來不及整理滿心的疑問和慌亂,便被他同父異母的二哥堵在門口。

“聽說小弟得了一幅名家畫作,能否給哥哥欣賞一番?”方祁是個沽名釣譽的,文采水平一般,偏偏愛搞曲水流觞這種雅事,尤其在方敏拜師之後,更加願意在文人墨客面前露臉,彰顯身份和才華。

“二哥是如何得知?”方敏倒吸一口涼氣,一腦門的問號。他在翰林院畫了一整日,頗有些疲憊,尤其在方才的路上,馬車外頭竟是迎面闖進一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丢下這幅畫作便不見,驚得現在手腳還涼着。

“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我如何不知。”方祁盯着他手裏的那幅畫,小心思全寫在臉上,“能讓小弟這般緊張,肯定是一等一的好畫,也別吝啬給哥哥瞧瞧。”

方敏幾乎每日都往家抱畫,有的僅是一點靈感或思路,更有的是輪廓和初稿,從未見兄長如此感興趣過。旁的不說,今日懷中的這些畫,裏頭的确有一副黑衣人送來的卷軸,他借着月光瞧了個仔細,佳作無疑。

“傳遍了?”他念叨着話裏的漏洞,百思不得其解。亥時一刻他才歸家,街上分明沒什麽路人,怎會傳遍他得到名畫這一說?認定了方祁是在撒謊,他也不多追究,夜已深了,給他瞧瞧罷了,“二哥看畫就看畫,唬我作甚。”

兩兄弟邁進堂屋,煤油燈點亮了一方天地,再次看起這畫來,方敏眼中更是驚豔。他倒不會追究畫的來歷,只要是佳作良品,砸鍋賣鐵都要拿到手。而且,保不齊有人為了同他探讨畫作,特意出此下策。

與他不同的方祁盯着這幅畫看了許久,他不是水墨畫的行家也能瞧出三分精湛來,尤其弟弟研究半天之後,他更認定了坊間傳言是真,方敏當真得了一幅名作。

整個畫面墨色淡雅,樹幹處的明暗勾勒極為凸顯畫師水平,墨淡而幹澀,使得樹幹的質感挺拔類山石,深穩向下紮根。而樹枝處站立的雄鷹,墨重而柔潤,筆墨韻味更足,羽毛頗顯出光澤和生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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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真不錯。”方祁垂涎欲滴,即刻轉頭看向方敏,誰料他當即冷下臉面,“不借!”

他這兄長什麽都好,唯獨熱中名利,喜歡招呼十幾個文人騷客上門賞字畫,隔三岔五就要同他借上幾幅。別說今日這畫不是他的,就算是也不能借,他還沒看夠呢!

這畫作者比他強太多,手法不像師傅那般注重傳統的枯濕濃淡變化,卻也有三分的熟悉。他下筆極為大膽,觀察又非常仔細。透過強有力的畫筆之下,也能看出是個堅毅之人。

“我都約了人,總不好放鴿子的。”好弟弟挂在嘴邊磨了幾個來回,方敏實在受不了他哥哥這招,挺大的男人慣會撒嬌,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勉強答應明日請人上門賞畫,前提是他得在場陪同。

他素來不愛這種人多的場合,可偏偏這幅畫還沒看夠,索性請上一日的假期,待到晚間時分,帶上這畫去師傅家問問、學學。

方祁哪裏管他是什麽心思,得了一聲許諾便吩咐下人籌備明日的賞畫會。他不通文墨不要緊,他認識一群博覽群書的文人,方家的人脈振興不靠他,難道靠方敏這個畫癡?

料峭枝頭,秋意正濃,老樹上的喜鵲搖頭擺尾地叫着,好不熱鬧。方家兄弟組織的賞畫會至此正式拉開帷幕,最讓人意外得不是方敏的出現,反而是卷軸緩緩打開後的畫作。

若說京都籍籍無名之人肯定不多,這畫究竟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呢?

“老先生出山?”一位姓唐的舉子尋着端倪,緊接着又搖搖頭,“生機勃勃,倒像是出自少年郎。”

“頗為豪情大氣。”

“簡練生動。”

“手法高明。”

……

“敏公子可否同我們講講畫作者?”衆人推敲半天,不要錢似的誇獎這畫,本以為昨日街頭的吹噓占了八成,今日一瞧的确是畫中精品,沒白瞎他們跑這一趟。可是驚豔過後,他們更想知道這畫是出自誰手。

可惜方敏什麽都不知道,也沒透露出黑衣人的半分信息,全神貫注盯着眼前的畫,他越看越覺得熟悉,只是腦子裏那一根弦還繃着,生怕哪個不識趣的弄髒、弄壞了畫。

本以為兄長請七八位至交好友罷了,陸陸續續登門的足有二十幾人,且一傳十十傳百地趕來,他家門檻都快要被踏平,這下可是全了方祁的顏面,不知道的以為他成親呢!

有方家熱鬧襯托着,瑾王府越顯得冷清。

不光冷清,更是質疑滿天飛,小胡子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太多,只是最關鍵的一件便是質問尤鯉鯉:“尤姑娘為何派人抹黑畫作?”

他着實想不明白,為何昨日還是提前誇着“方家小公子得了一幅名畫”,今兒個就變成了“什麽名畫,名不副實”,誇是為了助長聲勢,這死命地踩是何緣故呢?他家王爺都不敢出門,生怕一兩句流言傳入耳朵裏。

尤鯉鯉半叉着腰,很想戳戳他的腦袋,平日裏看着是個挺機靈的孩子,怎麽一提到他家王爺就頭腦發熱、感情用事,這麽明顯的營銷策略都不看出來,白吃好幾萬大米飯了!

捧殺捧殺,自己捧來自己殺,等着反黑組出擊戰鬥呗。她默默甩給小胡子一句“我花開後百花殺”,末了晃悠着進屋找言錦,她才不信他受不了這些打擊,他早将自己的心鑄成了銅牆鐵壁,敲一敲都有回聲的那種。

不得不說,小胡子真的是小題大做,言錦可沒有那麽脆弱。不是他想象中那樣躲在屋子裏抱頭垂淚,他純粹是被激發了靈感,正在搞新的創作。尤鯉鯉為了他的事情費盡心思,他也需要再努力一些,不辜負她給的“名畫作者”稱號。

至于外頭傳來傳去的流言,是誇他的還是損他的,言錦其實沒那麽在乎,只不過是一個“傻王爺”的名號。他心智停留在十五歲,并不代表他不再讀書和學習,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傻子也會成長,何況他又不是真的傻子。

“你在畫畫,我不打擾你。”

“嗯。”

尤鯉鯉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知道是在陪着他畫畫,還是看這個畫畫的人,又或許他們本身就是一幅畫。說歲月靜好挺俗的,但是片刻的安寧和愉悅能讓人發自內心的滿足。

街上流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知道北城方家的畫癡小公子昨日得了一幅名畫,今日邀請衆讀書人上門欣賞,誰知道畫作水平一般,根本配不上一個“名”字,丢了顏面事小,只是這話越穿越誇張。

有說某舉子一口氣能畫三幅的,有說方家二公子氣得當場撕畫,還有的更誇張,直說敏公子和其師傅瞧了之後咳了半日的血,大病不起。也不管這傳來傳去的漏洞幾何,總歸是熱鬧了整個京都。

讀書人最是心高氣傲,卻也最懂得禮賢下士。去過方家、被畫折服的讀書人何止一個兩個,紛紛出言證明名畫的真實性,并且對謠言的傳播嚴厲批評,有文采好的,甚至已經為畫作填詞寫詩,貼上了神秘标簽。

尤鯉鯉的這盤棋高人一着,只是光讀書人說好還不夠,待申時一過,方敏從鄒洵家中出來,有京都第一畫師為其蓋上“名家”的章印,言錦的畫自此才算是被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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