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醜嗎

我醜嗎

誰叫陸楓喬一個不吭聲的就将人給帶來了嘛。

小白撇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宋年,又唯唯諾諾地看一眼陸楓喬,生怕他又要說些嫌棄她的話。

陸楓喬倒是完全就沒瞧過小白一眼,甚至可以說,自宋年被小白吓暈了的那一刻,他就在想,宋年到底是真暈了,還是擱這兒給他裝傻呢,搞不好還訛他一筆。

陸楓喬雙臂抱在胸前,靜待了一小會兒,見宋年着實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用腳尖毫不客氣地碰了碰宋年的小腿,語氣也欠欠的,“該醒來得了。”

宋年仍是一動不動,空氣在這一瞬靜得有些可怕。

小白蹲在宋年旁邊,爪子放在他的鼻前,感受到一股熱氣拂過後,胸口的重石才啪的一聲落下地。

還好,還好,她不用償命了。

小白朝陸楓喬大聲喊,眉間是壓不住的喜悅,“公子,他還沒死呢,還活着的。”

昏迷中的宋年聽見這話,回光返照般地睜了眼,入目的首先就是小白的那張白得慘不忍睹的臉,還有她的那身光禿禿的骨架。

宋年又被吓得眼皮直往上翻,跟個被抽了魂兒一樣,搖頭晃腦迷糊,“還真是鬼啊。”

小白見人說了話,以為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便想着伸手去扶他一把,扶他起來,卻不想她的指尖連宋年的袖子都還沒碰到,宋年倒吸了一口氣,又暈了過去。

這下小白是被宋年弄得想鑽地洞了,她就有這麽吓人麽,有這麽吓人麽!

好歹她生前還是一個大美人呢!雖不至于讓人看迷了眼,但多吸引幾道男子的目光還是随随便便的。

現在呢,這下好了,不管是大漢,還是小白臉,看到她暈是暈了,卻是被吓暈的。

小白掩面,一個勁兒地往屋子內跑。

陸楓喬叫住她,“來幫我把人給弄進去。”

小白雙手仍是放在臉上,将臉給遮得嚴嚴實實,她站在陸楓喬面前,搖頭又再搖頭。

陸楓喬蹙眉,語氣冷了幾分,“好好的,把臉蓋着做什麽?來先幫我把人給弄進去。”

小白吸了口氣,将手放下,臉上早已是淚痕滿布。

若是往常,陸楓喬若是真生了氣,小白跑得比誰都快,動作更是比平常麻利了不知多少倍,就是害怕陸楓喬不滿的話,會直接将她給甩了出去,她想盡力去做好這一切,去試着,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像吃白飯。

但今日這回,她不想再聽陸楓喬的話。

“你說,我長得果真這麽吓人?有這麽醜麽?”小白擡起眼,雙眸帶着一抹濕意。

陸楓喬思緒百轉千回,想着該怎麽說,才能不那麽傷人,良久,他才慢吞吞地點了頭,“是有那麽點。”

“哇!”

剛才小白還算是拼了命地忍着,可這回,聽見陸楓喬都這麽說了,她是怎麽也忍不住,這眼淚就跟決了堤一樣,如洪水乍洩。

陸楓喬徹底愣住,他就這麽,就這麽将人給吓哭了?

他已經夠委婉了的啊。

可小白沒哭一會兒,自個兒擦了擦眼淚後,就去擡起宋年的兩只腳,朝着陸楓喬微微揚了揚下巴,算是示意,“來吧,不是說要将你朋友給弄進去的嗎?”

小白一邊說着,還一邊抽噎,連帶着宋年的雙腿也一抖一抖的。

場面在有幾分可憐的同時,又還有幾分可笑。

陸楓橋摸了摸鼻子,默不作聲地去架起宋年的胳膊,一人,一白骨,就這麽試着将人給擡進屋。

陸楓喬和小白是面對着面的,小白一直垂着頭,陸楓喬更是不敢看她,這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緊閉着眼睛暈了過去宋年身上。

陸楓喬聽着小白那凄楚的抽噎聲,真想一把将宋年給甩出去得了,要不是他,現在能這樣麽,早知道就不帶他過來了。

“小白?”陸楓喬舌尖抵了抵腮,出口喊了一聲。

“嗯。”小白的聲音軟軟的、小小的。

“那個,那個。”陸楓喬閉眼,心一橫,“其實你長得也不吓人的,至少在我這裏不吓人,要不然,我就跟他一樣暈了。”

小白仍是僅從鼻子裏哼了一字嗯出來,糯糯的。

她記得的,記得陸楓喬見她的第一眼,其實也是被吓着了他,那時他還被吓得差點結巴來着。

兩人将宋年擡進了屋後,小白估摸着這兒應該沒什麽再用她的地方,垂頭默默地轉身離開。

恰時,宋年不知怎的,就在小白轉身的那一刻,幹咳了幾聲後,就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白沒回頭,但她聽到這動靜,怎麽也猜到了宋年已經醒了,這心更悲傷了,在不自覺中,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陸楓喬在宋年胸口上用力捶了一拳,“虧你還是衙役,這膽子呢,膽子呢!”

宋年摸了摸鼻子,看着漸漸消失的小白身影,嘀嘀咕咕,“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你養了這麽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來着。”

“我懶得和你說,若是壞了正事,我拿你開刷。”陸楓喬松開宋年的胸襟,去追小白。

每回小白生了悶氣,說不過他時,她都會一個人跑到柴房裏去,蹲在角落處,動也不動。

陸楓喬神色複雜地走向柴房,手放在柴房木門上時,他還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想清楚後,才一把推開門。

小白果然還是蹲在那處角落裏,雙手蓋在臉上,只有一聳一聳的肩膀證明,她還沒睡着。

“小白。”

小白聽見了陸楓喬的聲音,搖了搖頭,哽咽回答四個字,“我睡着了。”

陸楓喬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給拿下,“睡着了還能說話?”

小白想躲,卻無處可躲,“我現在想睡覺了不行?”

陸楓喬想了想,輕咳兩聲,“我,我有東西送你。”

“什麽東西?”小白揉眼,往他身後看去,這一看,就看見了雙手扒在門上,從屋外探出一個腦袋看着她們的宋年。

小白垮着臉,頭一扭,“我不看。”

陸楓喬順着她方才的目光,往門口的方向望去,目光就這麽一掃,宋年縮了縮脖子,跟個逃命似地腳底生煙跑了。

宋年跑到院子裏後,後怕地拍了拍胸脯,心底犯着迷糊,這陸楓喬膽子也忑大了點吧,真是什麽東西都敢往這家裏帶。

宋年不敢再去那兩人的面前晃,老老實實地拖了一張小矮凳來坐下,當做是休息。

就在他等得瞌睡都快來了的時候,身後的柴房那個方向,才傳來門被人打開的吱呀一聲。

宋年回過頭,見着陸楓喬神色奕奕地走在最前,身後跟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宋年揉了揉眼,再一定眼細看,原來那團黑漆漆的東西,是披了寬大黑色鬥篷披風的白骨精小白。

小白本就長得瘦小,這陸楓喬刻意買大了的鬥篷穿到她身上,顯得更大了。

還有好一截布料拖在地上,風一吹,鬥篷裏鼓起一個包。

小白的那張臉被遮了個嚴嚴實實,就只露出一雙骨靈靈的雙眼。

鬥篷太大,小白只能兩只爪子提着鬥篷,小心翼翼地走路,走得像只蝸牛。

蝸牛背了一個大殼,慢吞吞的,一點一點地移動。

陸楓喬将小白帶出院子,朝着宋年道,“怎麽樣?”

宋年一噎,“什麽怎麽樣?”

陸楓喬轉頭對小白說,“算了,我們不用管他,他沒腦子,比你還笨的。”

小白張了張口,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別扭呢。

此時月色正濃,點點清輝灑下,倒像是別樣的白日。

小白提着鬥篷轉圈圈,格外高興,“就是要大點好,大點就能把我全部給裝下了,別人也看不出我是什麽。”

确實,小白穿上這鬥篷,她的身子被遮了個嚴嚴實實,哪怕她站在別人的面前,只要再把那雙眼睛給蒙上,別人是一點兒破綻也看不出來。

陸楓喬眉梢稍揚,問,“喜歡嗎?”

小白高興得就差原地蹦高,自然裂開嘴笑道,“喜歡,我很是喜歡。”

“那,小白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陸楓喬搓了搓手。

小白的嘴角慢慢彎下,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肯确定,“我現在能說不喜歡嗎?”

陸楓喬故作嚴肅,“不行,這衣裳都穿你身上了,那不成你還還我?那我又還給誰去?”

小白心底那叫一個委屈,“原來你也就只是想讓我幫忙,才送我東西的,果然,男人的嘴最會騙人。”

“噗嗤。”

一聲笑不合時宜地突然發出來。

小白和陸楓喬皆是轉頭瞪着宋年,特別是小白,她還龇了龇牙,露出那對尖齒。

宋年乖乖合上嘴,不過,他又想看陸楓喬出醜,便陰陽怪氣添了句,“楓喬,怪不得呢,原來你買這東西是想着讓人幫忙的呢!”

“你,給我滾出去。”陸楓喬指着宋年,冷下聲,一字一句。

宋年捂着嘴,睜大眼睛,向小白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哪能動真格呢。

小白也瞪着陸楓喬,她想要個解釋。

陸楓喬止住她的爪子,想了會兒,格外認真地說,“別信他的,這鬥篷是昨日想着給你買的,而這個忙,是今日下午才想着要你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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