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聘禮

聘禮

“咱娘咋了？”夏冬手裏還握着撥柴的燒火棍，神色慌張的沖進了房裏。

“娘受傷了！”

“娘，娘……”

陳氏昏迷着，對夏冬的喊聲沒有半點反應。

“哥，你說咱娘是咋了？”蘇林林很焦慮，本來世道就艱辛，若是此時陳氏離世，夏家就剩兩個半大的孩子，可就連個倚仗的人都沒有了。

“林林，我先出去，你幫娘看看身體上有沒有其他傷。”

夏冬等在門外，祈禱着陳氏平安。

蘇林林小心的褪下陳氏的衣物，長時間沒有清洗了，身上難免傳來陣陣異味。

蘇林林小心翻動着陳氏的身子，仔細地查看着。

蘇林林輕輕地替陳氏擦拭着臉上的傷口，沒有熱水清洗，她能做的只剩将傷口中的灰塵盡量清理幹淨。

“哥……”

“咱娘怎麽樣？身上有沒有其他傷？”

“娘後背和大腿上青了一大片，其他沒見到傷痕。”蘇林林剛剛用手摸過陳氏的胸口，沒有感覺到異常，肋骨應該是沒有斷。

陳氏既然能回村子，那是否說明就算受傷了，她的傷也是不嚴重的，否則哪還有力氣走回來？

蘇林林很懷疑，陳氏是餓昏過去的。現在糧食本就少的可憐，為了子女，蘇林林相信陳氏能做出不吃東西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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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咱娘是不是餓昏了？”蘇林林提醒着夏冬，免得他就朝着受傷這一條路子上去了。

“餓昏？咱現在不是有些吃的……”夏冬有些不解。

陳氏是個有主見的人，甚至有些強勢。夏老三在家的時候，家裏很多事都是由她做主的。她做事一向分得清輕重，她應該明白，若是自己不在了，夏冬和蘇林林活着會更加艱難了。因此，即使之前糧食很少的時候，陳氏也不會說自己不吃而全部留給夏冬和蘇林林。所以，夏冬從來沒想過陳氏會餓暈這種事。

“我就一猜想，娘身上的傷看着不是很嚴重，但是娘作為一個大人，食量肯定是比咱們大些，咱都經常餓着難受，何況娘呢！”

“林林說的也對，山芋馬上就烤好了，咱等會喂給娘吃些。我去烤山芋去了，林林先照顧好娘。”

“哎！”

蘇林林看着陳氏，甚是憂心。山芋烤好了，怎麽喂下去？要是能有些水就好了，将山芋用水搗成稀泥狀，那樣才有機會喂進去吧。

哎，先試試再說吧！

夏冬将烤好的山芋剝開，用勺子挖出裏面香甜的囊，可到了喂陳氏的時候就犯難了，陳氏根本就咽不下去。

“這可如何是好？娘啊，你倒是吃些啊？”夏冬慌張了起來，在蘇林林面前的鎮定瞬間崩塌。

“哥，哥，這幹食娘根本咽不下去啊，要是有水就好了，咱用水和着山芋，娘也許能吃些。”

“水？可是咱去哪弄水啊……”夏冬愁苦，聽說離大連村五百裏開外的留城遭受的旱災要輕得多，那裏想必是有水的，就算一切順利，這一來回就得十幾天，他娘能等的了嗎？而且，夏冬聽說了，留城早就不接收難民了，那裏豈是那麽容易說進就進的去的。

不，還有個地方有水，接雲山。

接雲山高聳入雲，故名接雲山。接雲山山高林密，物種繁雜。裏面從來不缺山中老虎，林間孤狼，是個比上個世界南山還要危險的地方。

接雲山離大連村只有二三十裏，幹旱初期，也有人為了活下去，跑進接雲山求生。可是接雲山也遭受幹旱襲擊，林中小溪斷流，花草枯敗。饑腸辘辘的野獸要不入了山林更深處，要不便出了山傷人。跑進山求生的人十死九傷，連續死傷些人以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去接雲山了。

“林林，你在家照顧好娘，我去找水去！”不是生，便是死，死中求生是唯一的出路了。

蘇林林不知夏冬要去接雲山，她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熟悉，故而夏冬說去找水她并沒有阻攔。實際上就算她了解了接雲山的情形，她也不會阻攔的，因為若不出去找水，別說陳氏了，就連她和夏冬也不知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夏冬帶着家中的刀鏟，又拿了捆繩子，将兩根竹筒栓在腰間，準備齊全，便向接雲山出發。

“林林自己吃些山芋，吃飽了，才能好好照顧娘。”夏冬拿着半根山芋放在蘇林林手中，自己啃着另外半根。吃飽了，才有力氣。

“哥，你要小心些，你一定要回來啊！我和娘在家等你！”蘇林林紅了眼眶，此去誰知生死！

“林林放心，你看那日頭下山了我就回來了。你在家等着我！”

夏冬去找水了，只留着蘇林林直面昏迷的陳氏。

蘇林林記得，以前看電視的時候，老是看到有人割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去救幹渴待死的人。蘇林林撸起自己的衣袖，看着自己瘦細的胳膊，嘆了口氣，又将衣服放下了。

說蘇林林貪生怕死也好，說蘇林林小氣自私也罷。蘇林林目前還做不到為個陌生人傷害自己，這是個時候，随便受傷面臨的都可能是死亡。陳氏雖為夏林的娘，可是對蘇林林來說，她只是個認識五天的人，雖然蘇林林承認，陳氏是個合格的母親，但在情感上，蘇林林并沒有接受陳氏是自己的娘。就像上個世界的蘇家人一樣，雖然蘇林林會感激、感動，但是還是沒能将他們真正作為自己的親人。

雖然不會傷害自己去挽救別人，但是，該照顧到位的，蘇林林還是會盡自己所能去照顧好。

陳氏雖然昏迷着，但呼吸倒也平穩，蘇林林用手撫着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現發燒等情況。

蘇林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太陽慢悠悠的溜下山去。屋子裏靜悄悄，仔細聽去，只有兩道輕緩的呼吸聲。

天色漸晚，院外的道路上仍不見夏冬的身影。蘇林林站在院牆內翹首以盼，內心慌亂成災。天越晚，外面便越不安全。

蘇林林正考慮要不要去村外的道路上接夏冬時，一擡首，便看見院外道路一個踉跄的身影。蘇林林立刻就認出了那是夏冬，打開院門鎖，蘇林林快步迎了上去。

夏冬一臉疲憊，看着扶住自己的蘇林林，臉上露出笑容。

“林林，哥找到水了……”

夏冬剛說完，腿一軟，差些倒在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受傷？”

這個時候受傷，對蘇林林和夏家來說，絕對是一大負擔。

“沒，哥哪敢受傷，只是跑得有些急了。娘咋樣了？”

“娘沒有醒，可是我看她呼吸還算平穩，我期間也喂過東西了，可是娘還是咽不下去！”

“我帶回水了，等會咱先喂些水給娘喝！”

夏家屋子裏，夏冬小心翼翼解開腰間的兩個竹筒。

“林林，拿個碗來！”

蘇林林從廚房裏拿了個碗遞給夏冬，夏冬拔開竹筒塞子，将裏面的水倒了出來。

“哥，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