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贖金

贖金

“胡說些什麽！”孫若為瞪着陳梁。

陳梁笑嘻嘻，左手拉着孫若為，右手拉着蘇林林，擠進了人群。

“小女子蘇地人，随父入了北地。家父嗜賭，輸盡家産。前些日子家父又去賭，被人打死，現家中無資産埋葬家父，插草賣身葬父。各位大爺夫人，小女子甘為奴為婢，請可憐可憐我吧……”女子哽咽着說完話，又嘤嘤哭起來。

“是挺可憐的！孫哥，怎麽樣，要不大發慈悲，買了她，說不定人家就此以身相許……”

“閉上你的嘴！你要是覺得可憐，你自己去，少拖拉我！”孫若為臉上怒氣暗浮，拉着蘇林林離開人群。

陳梁見狀，也跟着出了人群。

孫若為拖着蘇林林往前走，不搭理跟在後面叽叽歪歪的陳梁。

“孫哥，我就開一玩笑，你別生氣了，我嘴賤，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論陳梁說着什麽，孫若為都沒搭理他，只是快步向前走。

蘇林林看着孫若為臉上黑雲彌漫，乖乖的閉上嘴不說話，跟着孫若為的腳步小跑起來。

直到到了賣炭的地方，孫若為才開口說話。

“今天買的東西都你付賬，至于這錢，下個月俸祿是沒有了，反正軍營裏有飯菜，餓不死你！”

“不要啊，孫哥，沒酒我會死的！我真的錯了！林姑娘，你幫幫我求求孫哥！”陳梁苦着臉，期期艾艾的模樣，蘇林林哭笑不得。

“若為哥……”

“這事沒的說，陳梁，你就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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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梁一聲嘆息，只能默默接受這結果。

蘇林林一行人将日常所需準備齊全後，發現時間還早，便在暮離鎮逛了起來。

蘇林林挑了幾匹不錯的棉布，準備給自己和孫若為縫制幾件冬天的罩衣。上個世界和宋小娅學了幾年，這制衣的手藝還算拿的出手。前些天給孫若為縫了件休閑穿的長袍，孫若為大為贊賞，這大大提升了蘇林林對制衣的興趣。

“林姑娘，你給孫哥都縫了件長袍了，怎麽還給他縫衣服啊，什麽時候能給我縫件啊？”

“前段時間那件是秋天穿的長袍，我現在買的布料是準備縫冬天的罩衣的。陳大哥需要什麽樣的衣服？我趁現在挑挑，看看有沒有适合你的布料……”

“真的？”陳梁喜出望外，自己只不過随口一說，沒想到林姑娘這麽好說話。

蘇林林是很好說話，可是孫若為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她忙着呢，沒時間給你縫衣服，要穿自己去買！”

“孫哥，你要不要這樣啊？人家林姑娘都說可以了，你就別橫插一腳了！對吧，林姑娘！”

“嗯，若為哥，多縫件衣服也沒啥。回頭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縫制雙鞋。不過我沒縫過，不知道縫的怎麽樣。”

“你縫的怎樣都好！好了，掌櫃的，把那幾匹布都都包起來！”孫若為指着幾匹顏色清淡的布說道，“阿嚴，你多給自己縫幾件。天氣越來越冷，你照顧好自己。”

“嗯，知道啦，若為哥！”

“大爺 ，你放過我吧！我爹已經死了，你，你就放過我好嗎？”

“放過你，那誰來填我的錢？”兇神惡煞的聲音，吸引着不少人圍觀。

陳梁是個好事的人，見此熱鬧，立馬湊上前了。

蘇林林也有幾分好奇，拉着孫若為一起擠進人群。

孫若為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蘇林林，嘴角勾起微笑，這樣靈動又有活力的嚴苓才是他認識的嚴苓。

“大爺，我賣身，賣身還錢行不行？各位大爺公子，夫人小姐，你行行好吧，我賣身為奴為婢，你們将我買了去吧！若是被大爺帶走，我……我……”一開始還能說清楚幾句，後面泣不成聲，蘇林林斷斷續續聽懂了一些。

這個賣身的女子還是之前陳梁拿來開玩笑的女子，蘇林林觀察着這情形，猜測着這姑娘被催債的賣身，甚至是逼良為娼了？

蘇林林瞅了瞅旁邊的孫若為，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表示，冷冷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蘇林林轉眼繼續圍觀，想看看這件事的後續發展。

女子苦苦哀求，周圍人對催債大漢指指點點，說着女子是多麽多麽可憐，但是始終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陳梁站在孫若為旁邊，也是袖手旁觀，毫無伸出援手的意思。蘇林林見兩人模樣，有些不解，又有些理解。

看了一會，女子眼淚糊了一臉，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可至始至終都無人出言買走她。過了有半個時辰，女子終于認命了，不再哀求，麻木的坐在地上。催債的大漢拉着她手臂時她也毫無反應，大漢一使勁，女子便被從地上拉起來帶走了。

圍觀的人群見人走了，無事可看，便各自散去了。

孫若為見人散開了，便領着蘇林林也走開了。

在暮離鎮又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三人便打道回府了。

蘇林林坐在馬車上，想着今天的事，只能哀嘆一聲，真的是不管在哪，最多的還是冷漠的人。所以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就是人的本性。當然，蘇林林不否認自己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阿嚴，你今天是不是覺得我太無情了？”孫若為坐在車子外問蘇林林。

“沒，這沒什麽無情不無情的。你若是這樣說，我不也很無情？”

“你和我是不一樣的，你沒那個能力，可是我有。我能幫她，卻是沒有幫她，你……”

蘇林林在車內無聲的笑了，這個孫若為，還真是在乎嚴苓對自己的看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并不是每個人在困難時都能出現個貴人來幫助。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那姑娘的命數如此罷了！那漢子和她爹簽了字據，那便是要遵守的。雖說這字據不是那姑娘簽的，可是，俗話說，父債子償，那姑娘只能說是命不好遇到這麽一個爹。”

蘇林林不知如何去解釋，只能盡可能的說着孫若為沒聽得懂的給他聽。對于這件事，蘇林林本來就覺得是件理不清的事，姑娘沒有錯，可大漢要債也沒有錯，錯的只能是命吧！

“孫哥，你別想太多，林姑娘這麽了解你不會誤會你的。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說那漢子有些粗魯，但也沒啥大錯。你要是見到可憐人就出手相救，那你這後院豈不吵翻了天，是吧，哈哈哈……呃……”陳梁見孫若為目瞪自己，識相的閉嘴了。

“我不論別人怎麽看我，只要你不誤會我便好！”

蘇林林坐在車內，忽聽孫若為來了這麽一句，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車內車外一片靜悄悄的，剛剛的那句話仿佛随着風消失在荒茫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