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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和許舒走在這寂靜的走道裏,沒有一絲響動,看着他背着書包的背影,我的腦海裏蹦出一句: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所有的詩詞大家中,我獨愛蘇轼,他的作品中滿滿的是我羨慕學不來的快意和灑脫。

“許舒,”我低聲喊他,“我真沒事,就是有點不痛快,老是有室友的家人過來看望她們。”

他一定是聽清聽懂了我想表達的意思,轉身站定,把我看進眼裏,許久跟我說一句:“應該很快就要解封了,可以回家一趟。”再見到我的慘笑之後,又不知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不肯再多說一句。

二人靜立了幾秒之後,他來到我身邊,接過我肩上的書包,“走吧,還不算晚,我們去操場跑兩圈?”

我失了心智般,任由他接過去書包,跟在他身後在這個時間點跟着他去操場。操場可不冷清,成群結隊的同學,男男女女,我和許舒混在其中并不起眼。他緊走幾步把書包放在雙杆的邊上,跟雙杆上的男生低聲說了些什麽,轉身對我的方向指了指。那邊不知道回了什麽,他跑了過來,笑容綻放在眼角。

“好了,走吧,就從這裏開始,繞兩圈回這拿東西,行嗎?”

我點頭不語。

“要先走起來再跑嗎?”

“不用。”我直接跑起來。

身後的許舒笑着追上來,很快越過我跑過去,風吹着他的頭發,頭頂的發絲随着他的跑動颠簸,遠處的光投過來,有一道細長的影子随着起伏。

難得見他幼稚一番,回頭沖我喊:“能追上嗎?快點追上我啊!”

我笑,向前沖,他見我加速跟着加速,我到哪裏能追上他,放緩了腳步。遠遠的見他笑着往回跑,跟我的速度,在我身邊,“林夏,你擡頭看天。”

墨色一團,沒有皎潔的月,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努力的閃着光,他見我這般模樣,笑出了一口白牙。

“林夏,不管外面怎樣,做自己最重要,開心點,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這些話我聽過很多次,自己也反複設想過,但是今天是從許舒那裏聽來的,有一種直達心底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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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我丢下一句後加速。很快又被他抛在身後。也許是三圈,也許是五圈,最後我咬牙堅持的時候,許舒停了下來,他拎着我倆的書包,站在一片光下,我跑到他身邊停下。

“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

我環顧四周,怕遇到同學,點頭答應,順手接過他手中的書包。他見我一番動作大概會意,笑意綻開。

許舒把我送回女生宿舍門前,我擡臉看向他,“謝啦!”

他沖我揚了揚手,我進去,轉身的時候餘光掃過去,見他還站在那,心中被一些東西脹滿,不敢再看,快步拐過去上了樓。

這是我心中一個難以宣之于口的秘密,第二天再見到他時,雖然面上表現無常,目光不由追随着他。而他偶爾也會看向我,兩人目光彙集時并沒有回避,相互報以微笑。

我無法得知他心中所想,與我而說,那将是一段珍藏的記憶。之後我每天都在教室裏待到最後,多數時他也會在,他座位已不在我的身邊,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會跟我一起學習,送我回去。我已經不再擡頭看天,因為不管那晚有沒有星空,總有一顆星照亮着我。

很快學校解封了,而我也提不起回家的興趣,那一個周末我磨叽到宿舍沒人,顧晨問我是不是不想回家,故意耗時間時才背着書包走出宿舍。

回家的路上,我幾度想把那件事告訴她,話到了嘴邊咽回去,反複幾次之後耗盡說的氣力,最終一路沒有提及半分。

新學期開學一段日子後,在又一個晚自習獨行的晚上,我才驚醒,許舒呢?這半個月沒跟我順過一次路。于是決定放晚自習等他問問,下課了沒見到人,在樓梯過道裏邊走邊想着要不要明晚先出來等他,正想着聽見這樣一段對話。

“我有喜歡的人了,她現在還不明白,再等等,她會明白的。”

“你等到最後發現她不喜歡你呢?你真喜歡她為什麽不跟她說?”

“……”

“是我們班,我們學校的嗎?”

“……”

“你了解她嗎?”

“你了解我嗎?”

“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對你,沒有機會,我,可以再等等。”

青蔥少年之間朦胧的早戀啊,我豎起了八卦的耳朵,帶着一些好奇、探究和些許期待,期待什麽呢?不知道啊。我在聽音識人方面是個門外漢,至今不能通過一個聲音判斷出是誰,所以光聽這幾句,壓根不知道對話的人是誰。

咚咚咚地腳步聲朝我走來,哎呀,芸姐,好尴尬,剛才這是表白被拒絕嗎?

“你怎麽在這?”芸姐一看是我,神色一驚,有一種被當衆抓包的尴尬。

“哦,我下樓回去啊。”說完緊走幾步的我看到了樓梯轉角處的許舒。他朝我瞥了一眼,是我第一次盯他看時,他瞥我的那一眼。

尴尬會傳染,我擡頭看看芸姐正站在樓梯口,再看看許舒,我想跑,我為什麽要跑?還沒想明白身體先做了。

咚咚咚地腳步聲,是我,跑下樓了。

咚咚咚地腳步聲,是誰?許舒?跟下樓了。

“你跑什麽啊?”

“我不知道。”

“你聽到了?”

“嗯。”

“走吧,送你回去。”第一次長腿長腳的許舒走到了我的前面,我安靜地跟在後面,難怪這學期晚自習都不跟我一起走,原來是有喜歡的人了。看着走在前面的許舒,身影被路燈拉得細長,我心底怎麽有風,呼嘯地吹着。

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是一段長到快被尴尬淹死,一段能被風吹死的路。兩個人安靜地走着,連歌都沒法哼。

我走在許舒身後,看着他高挑的背影,腦海裏浮現着他的臉,果然,好看的男生招人。起了這個想法,我的腳步就放緩了。

許是感覺到身後的人步子拉開了,許舒回過頭看我,又回過頭走了幾步來到我身邊。

“林夏,既然你聽見了,我就不等了,原本想等你自己明白,自己看清的時候再告訴你,你聽見了,我就當面告訴你,我喜歡你,對,喜歡上你了。”

從沒跟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的許舒,攢着勁說了這麽一段話。聽了這一大段話之後,我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我直視、偷看過許舒很多次,唯有這一次,既想直視,又不敢,既不想偷看,又忍不住。一雙眼不知道該放在哪。面對着許舒站着,垂着頭,小雞啄米似地輕點着頭。

“林夏,我怕你不明白這之間的關系,我怕你害怕,我怕你直接拒絕我,又害怕你現在接受我,以後遇見更好的。”許舒的話裏有了急切。

“沒有”我打斷了許舒,我很少打斷別人說話,要是被我媽知道又要說我沒家教,如此一想,我說話都開始支支吾吾“我,沒有害怕。”

“那我喜歡你。”

“你最近還喜歡嗎,放學都沒等我了。”

“那我明天開始放學等你。”

“也可以我等你。”

“那互相等,我最近都不太敢看你,見到想,見不到想到的還是你。”

我笑,無聲的,觸及眼底和心底的笑。風也調皮,不但圍觀,還反複搗亂。

第一次,從我看許舒的第一眼到現在,他第一次向我伸來那只修長的,骨節分明、我羨慕的、有過遐想的手。

我上高中之前看電視的機會很少,即使看也是跟着家裏人一起看新聞聯播,言情電視劇,更是不知道什麽樣。居然無師自通的把手伸過去,完成了兩只手握在一起的動作。

這只手跟我想象的一樣,幹淨,指甲修剪得整齊,溫熱。又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指腹上傳來酥麻感,很快轉為安心和堅定。

“林夏,你的手好軟。”許舒牽過去,輕輕地在手背上印了一個滾燙的印記,幹燥的唇揉亂了我的心。

“許舒。”我沖動地湊上去,更像是為了給自己堅定內心,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親吻。後來想起後悔萬分,居然沒有一絲矜持地主動湊上去咬了一口許舒的下唇,跟他的人一樣,柔軟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他沒有回親我,只是揉了揉我的頭發,彎着眼笑,修長的大手從後面按着我的頭,我自然地靠在他鎖骨的位置,還是運動會那股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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