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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經過大三那年一通折騰，媽媽并沒有再關注我的感情經歷，也許在她的想法裏，我跟許舒壓根沒有結果，是那種畢業了就說再見的校園戀愛。也許我的那些想法就是小朋友鬧着玩，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轉眼大四，我面臨着畢業，按我媽的要求，必須回去從小長大的城市準備考教師工作，在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還不敢造次。

在家實習和等待考試的日子裏，有她相熟的朋友問起我，要不就是她還小，脾氣也不好，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要不就是逢人便說的，老大不小了，也沒個男朋友，做家長的急死了。

後來我在無聊中觀察研究判斷，她對哪些人說我還小，暫時沒打算找女婿，又對哪些人說我老大不小了。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反複無常行為大抵是大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把戲，是對對方提及打算介紹的人的一種不滿意的表達。

我媽有一套女兒是案板上的那塊肉理論，早市的時候透着新鮮，可肥可瘦，看起來光澤照人，面對再挑剔的買主都能博得一聲稱贊，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到了中午，肉還攤在案上，被人翻撿無數次，油脂外溢，新鮮度下降，看的人自然少了，買主也不想上手。沒辦法，賣家考慮便宜賣了。

臨近晚餐時間，肉還是那塊，猩紅色的一塊，賣高賣不出，要價低又覺得虧了，帶回家，更是砸在手裏一文不值。抱着買一文就少虧一文的心态，此時有人看上，出價随意，帶走吧。

不知道現階段的自己是哪個時候的那塊肉，躲不了的事，還是老老實實的，別自找沒趣。但是有一個疑惑一直困擾着我，當初花那麽多錢培養我讀書是為了今天能提高肉價嗎？我想找個合适的機會問，一直沒出現那個機會。

這些話終究是傳到了顧晨那裏，一天她和我約吃飯，一行的還有褚雲，顧晨把這話引出來之後，褚雲逮着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扯出慘淡的笑，我媽媽不同意我跟許舒談戀愛，這個話題不肖說，大家心裏明白，不捅破罷了。我告訴她倆我和許舒都知曉對方的态度，同時也堅定自己的心，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第一次，我假裝準備着教師考試，心裏默念，考不上、考不上。心底悲哀又清楚的知道，真的考不上，又會是一場狂風暴雨。但是考不上，我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許舒還沒有畢業，我去我們上學的城市找了工作，等他畢業。

我一直知道，在任何需要選擇的事上，我都沒有選擇權利，更別說這種關乎工作的大事。小時候我信以為真認為是命運安排，長大了明白，這就是命。

教師工作，我考到手了，進了一所離家不遠的小學，大部分老師都是媽媽認識的，我的一舉一動随時都會被媽媽知道，不見怪，都是在一個系統內相識多年的老教師。

對于我回家考教師工作的事情，我跟許舒商量過。

我問他：“媽媽要我回去考教師，你什麽想法？”還是我說話的風格，直來直去。

“挺好的，你的專業最适合教師崗位，你自身也喜歡教育事業，不管是英語教師還是語文教師，發揮自己的專業所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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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還沒有畢業，我離你就更遠了。你畢業了要是去了別的城市，我怎麽辦？”

“傻樣，畢業了我也回去不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麽，你去哪我去哪不可以？”

可以，可以，可是許舒，你如果能繼續深造，為什麽要回到小城市呢？比起我所學的，你的專業性更強啊，理應是你去哪，我去哪。

還有，回到這裏，你面對的不僅是工作的問題，還有我表面光鮮亮麗，實際糟心無比的家庭。回到那個家中，有太多的變數。

“別擔心，你那麽吸引人，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參與你的人生的。”許舒讀懂了我的心。

我一度很懷疑自己，哪裏吸引了許舒，值得這樣一個溫潤美好，置身事中還能時刻從容的人，一想到鼻子就發酸。

九月，我到崗了，三年級兩個班英語老師，教學任務不算重。住在學校裏，單一間，做飯，寫教案，休息都在十幾平方之內，沒有獨立衛生間。這都不打緊，我不用日日回家去。

一旦工作，又要不停地接觸陌生的、熟悉的、适合的男生。

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我用了相同的借口拒絕，剛工作，還沒有想法。

即使有我媽出謀劃策，也擋不住我理由多多。當然也遇到過奇葩的人和家庭，遇到這類人，我添油加醋一說，首先炸的人是我媽。

我把這些見面經歷尤其是見奇葩的經歷當成笑話說給顧晨和褚雲聽，她倆覺得我更奇葩。

無所謂，我內心認定了，這權當我工作之餘的消閑。

顧晨去了一家私企，一邊工作，一邊倒騰自己的小生意，周末見上一面都難，工作日更是像失蹤一樣。

褚雲進了國企，我想不通她那性格在國企裏怎麽生存。但是她喜歡，我都無條件支持。

許恕，從小對汽車，制造興趣濃厚，在一家汽車企業上班。

看似各奔東西，大家心裏都珍惜着對方，牽着彼此的線還連着。

許舒本科最後一年了，每天非常忙，我有一個想法，一直想跟他說，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因為隔了百公裏遠，我和許舒每天只能電話信息聯系，我上課的時候他也上課，晚上的時間成了唯一的期待。

“許舒，馬上中秋節要放假，我去陪你過節吧。”

“一天假，我不想你來回折騰，你不回家，阿姨會找你的。”

“可你自己在學校過節了啊。”我拉長了聲音。

電話聲中傳來輕笑，“沒關系啊，你不在，它就是普通的一天。”

雖然有點心酸，還是有被暖到了。

中秋前一天，許舒給我發信息，“看天氣，你那邊今天天氣不好，下了課就趕緊回家吧。記着是過節，聽見的，看見的都換個思路想想。”

“嗯。”心沉甸甸的，他每天關注着另一座城市的天氣，知道我不喜歡回家，怕我回家委屈着。自己留在學校獨自過節想必也沒什麽意思。

我們認識在還沒有中秋假期的時光裏，這些年裏中秋一直是一起過的，今年要分開過節，回家對我來說本身就不打緊，天氣也不好，心情總有一些低落。

中秋的前一天下午剛進門，媽媽就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傷人的話好像離了弦的箭，箭箭穿心。

“穿得再普通不過，有什麽姿色，有什麽能耐，離了老子娘別人連看你一眼的心都沒有。”

順便通知我，抓緊時間倒騰下自己，晚上要見她一個朋友的親戚家孩子，不能方方面面都拿不出手。

我不想觸黴頭，換了身衣服，素面朝天地去約好的地方。雖然沒有接頭暗號，但是見到那個人，暗自一驚之後恍然大悟，心裏想着差不多就是他。

他直接點明我倆見面的原因，介紹自己叫方遠行，今年才考進市公安局下面的分局工作，家中獨子，爸爸是生意人，媽媽在市檢察院工作。

我跟着他的步調說我叫林夏，小學教師。

“真是有緣啊！”方遠行感慨。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他一個說法。

他告訴我沒見到我之前想見我，見到我之後想了解我，這次一聽他媽媽提及我，沒有再拒絕，一口應了下來。

他不僅應了下來，在見到我本人之後，還給許恕打了電話，問他“你猜我跟誰吃飯呢？林夏，哎，父母那邊說介紹一姑娘，我還提不起興趣呢，後來一聽是她，那得去，不過你跟哥們交個底，到底有沒有撬你牆角？”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許恕跟他說了什麽，方遠行在電話這邊說道：“你确定啊，別後悔，那我不管，你都護着這些年的。”

電話挂斷沒多久，許恕的信息就發過來告訴我，方遠行以為我跟他是情侶關系，想着相親見到好友的女朋友，這有得損他了。

沒成想壓根就不是他想的那樣，轉念一想，本就想結識的人，還跟許恕深交多年，有點意思。

許恕知道我和許舒的關系，跟他說，我有男朋友，大概是我家裏不同意，這之間應該是有誤會，讓他不要摻和進來。方遠行一口拒絕了。

我等方遠行點餐的時間裏收到了許恕的信息，知道該怎麽跟方遠行說了。直接告訴他實際情況，他這樣很好的一個人，家勢好，自身樣貌好，說話風趣，性格大概也壞不到哪去，大抵不會奪人所愛。

方遠行笑了，一臉燦爛又無辜地講，多條關系多條路，沒說一見面就要确定對方是不是彼此的唯一，你留着我的聯系方式，有什麽事能用得上我的，可以直接聯系。我也留着你的聯系方式，指不定哪天就需要你幫忙了。

這樣一個目若朗星，意氣風發的人，說起話來既沒把官二代的标簽貼在身上，面上也沒見沾染上富二代的張揚和浮躁。

我猶豫片刻，也對，理由正當。再說，見面前就已經有了對方的聯系方式。沒有過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