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一
第三十一
噠噠的腳步聲消失在電梯口,走廊一片寂靜,荀斯年發了會呆回身關上門。
透過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雪景,一片白茫茫,偶爾有經過的車子,給白色上了點綴。
荀斯年無端想起謝堯,他就像這冬雪。
為了能在下次見面的時候有所表現,荀斯年翻出英語單詞本和做的筆記,開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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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課的時候荀斯年告訴過謝堯,大概半個月後他要回北城。
謝堯打開餘額看了一眼,上次賣了個設計圖,存款還剩一萬,想了想給自己兼職計劃時往後延了十天。
家裏的存糧耗費的差不多了,謝堯出門采購。
樓下二百米就有個綜合性的超市,謝堯每次去買一周的菜。
雪停了,路邊枯枝上偶爾散落,路上零星有兩個人,謝堯緊了緊衣服徑直向超市走去。
去超市的路上有家棋牌室,不太正規,每到夏天吵鬧聲一片,冬天客流少,倒顯得安靜不少。
一些污言穢語聲中,謝堯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因為臉盲他對其他的特征記的格外清楚,聲音、衣服、頭發,身高。
只要能讓他分辨出人的特點他都用心記過。
停在棋牌室門口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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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這把贏了,我胡一把都能還上你們。】
噼裏啪啦的麻将聲中謝成博粗犷的聲音很突兀。
算着時間他那二百早就花光了,怎麽還有錢過來賭。
謝堯邁進棋牌室,門口的人嗑着瓜子,看到他後裝模作樣的喊了一句,“成年了麽?”
謝堯沒理,那人也沒再問。
裏面大概五六張的麻将桌子,煙味彌漫,謝堯打量了一下,在最裏面的靠牆位置。
謝成博玩紅了眼,視線緊緊盯着手裏的牌,根本沒看見謝堯過來。
摸出的牌是心心念念的九萬,看到後整個人激動的表情有些扭曲,“我胡了,自摸,面上賬清了。”
“再來再來。”
謝堯過去,敲了敲桌子,“你錢哪來的?”
謝成博這才看見謝堯,不過運氣來了,他不想和謝堯吵架,“一邊去,別管老子。”
親戚、鄰居都知道謝成博的樣子,現在沒人會借給他錢,而他從荀斯年那嘗到甜頭,不會善罷甘休。
他連着去荀斯年家兩天,這足夠他找到地址了,一想到這他頭頂直冒火。
謝堯扯着桌布直接把牌甩到地上,“你再去跟他要錢,我把你手剁了。”
麻将摔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謝成博生氣的指着謝堯,“你個小崽子,不給你爹錢就算了,你還管別人?”
謝堯冷哼一聲,“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未成年,要的錢多了告你敲詐勒索,你去問問判多久。”
謝成博心裏記挂着打牌,沖着門口喊了一句,“經理,他是未成年不能進來。”
經理一聽直接過來催,“沒長大的小p孩,別再裏面混着。”
謝堯看着他那張臉,直犯惡心,知道和他溝通不了直接出了棋牌室。
想了想給荀斯年打了個電話。
電話剛響起就被接通,這是謝堯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心裏隐隐有點興奮。
“同桌,怎麽了?”荀斯年看着背了一半的單詞,“我在學英語。”
一副求誇的語氣。
謝堯聽出來了但他顧不上,“你給我父親錢了?”
荀斯年:“…”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給了一點。”
“一點是多少?”
“五百。”荀斯年聽出謝堯話裏的情緒,忙解釋:“我沒給太多,主要是你父親,我不知道怎麽拒絕。
謝堯抓了把頭發煩得要死,“以後別給他了。”
“我知道了。”
說完謝堯挂斷電話,一腳踢在臺階上,罵了句艹。
謝成博這人惹上了就是狗皮膏藥,說好聽的是狗皮膏藥,說難聽點就是嚼了八百遍吐出的口香糖。
黏、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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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斯年不知道為什麽他給了謝成博的錢沒幾天會被謝堯發現,而且還那麽生氣。
那通電話後兩個人再沒聯系過,直到周六。
謝堯站在荀斯年家的門口,盯着那門鈴看,他已經有四天沒見過荀斯年了。
他會記得他麽?
他的特點是什麽?
他好像從來沒有确切的給荀斯年定義過。
Omega、好看的Omega,好看的Omega同桌,聲音很好聽的同桌。
從沒具象化過他的特征,但謝堯從來沒認錯過。
擡手摁了門鈴,荀斯年從貓眼裏看了一眼,他還以為謝堯生氣的不來了呢。
謝堯做足心理建設後門被打開,荀斯年看了他一眼偏過頭淡淡的說道,“進來吧。”
謝堯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和記憶裏的重疊,模糊的樣子一剎變得清晰。
荀斯年那張滿是少年氣的臉并沒有變成鵝蛋,反而有了樣子,清晰度從流暢突然升級了藍光VIP。
他察覺到了,這半年來他的臉盲症在變好,上次分開一天他認出荀斯年,這次分開四天他仍然記得。
荀斯年也沒問那天的事,謝堯也沒提。
荀斯年主動的打開話題,“英語那些我都做完了。”
甚至在他無聊的時候還多做了兩篇英語閱讀。
“嗯。”謝堯走到書桌那,心如擂鼓還要鎮定自若的說,“那現在繼續。”
“你準備了多少?”
“兩節課的。”
謝堯講了上周沒說完的句式,又加了點完形填空的做題技巧。
最後補了點英語作文的寫作技巧。
“這本是我選的還不錯的英語作文範文,每個周背一篇,足夠用了。”
荀斯年收起來。
他父親的事沒解決,學起來總有點心不在焉。
“我父親的事是我着急了,他拿着你給他的錢去賭了,這會兒估計輸光了。”
荀斯年愣了一下,也難怪謝堯會生氣。
他為了方冉不停的兼職打工,到最後謝成博拿着錢去賭。
“我又沒怪你。”
謝堯問:“你是不是下周去北城?”
“嗯。”
“你這周去吧。”
“為什麽?”荀斯年心裏不解,說了這件事不怪他,又趕他走。
“下周我易感期怕是不能給你補習了,你在這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去。”
早點回去還能離謝成博遠點。
“英語是日積月累的,補習幾天沒多少提升,後續的成果還得看你自己。”
“我知道,我沒說不學。”
“等化雪了,我就訂票。”荀斯年不情不願的說,“這可以了吧,同桌。”
荀斯年起身去冰箱裏拿了兩瓶水,他随口問,“你易感期沒問題麽?”
他每次發情期都要死要活的,聽王銳說過Alpha的易感期不是什麽好過的日子。
謝堯不自在的偏了下頭,咳嗽了一聲,“沒什麽,在家待着就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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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的差不多的時候,荀斯年挑了個下午的航班。
去機場之前,他在家收拾行李,箱子堆滿了東西,突然才感覺到離別。
心裏有些酸澀,坐在行李箱看着幹淨整潔的房間,手機滴的一聲短信提示音。
荀斯年開機,噩耗傳來。
你預定的航班因風雪天氣取消,請前往app退訂,此次退訂不含手續費。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看到短信那一刻竟然有些輕松。
訂好機票後荀斯年給謝堯發過航班信息,謝堯說要來送他,但今天一上午都沒什麽消息。
看到航班延誤後,荀斯年截圖發給謝堯,消息過去十分鐘沒回應。
二十分鐘沒回應。
荀斯年知道謝堯準備兼職,他還幫忙參謀了兩個,但不知道他會不會去。害怕去他家的時候撲空,荀斯年摸出手機想給謝堯打個電話。
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是宋宇航發的,好像他們兩個很久沒說過話了,不知道他有什麽事。
點開對話框。
【這幾天是謝堯的易感期,你最好別去找他。】
【抑制劑沒用麽?】
在崇陽S的alpha少見但不是沒有,他們的易感期沒那麽恐怖吧。
【我是好心提醒你。】
發完消息宋宇航扯過被子躺下,人在失眠的時候就不太想別人安心睡着,荀斯年那個單純的人絕對想不到他存着什麽心思。
荀斯年不太明白,他切走微信找到百度搜索,alpha的易感期會怎麽樣。
首先彈出來的并不是直觀的概念解釋,而是彈出來個論壇,刷刷一屏幕的反饋。
【會被吃抹幹淨。】
【易感期你還不走等什麽?】
【易感期的alpha根本就不是人。】
【我電量百分百,樓上你們詳細說說】
荀斯年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當然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不過比起這些他擔心的是謝堯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在底下回複,【那怎麽做才能讓alpha度過易感期?】
【上啊,奉獻你自己,這都不明白,你們怎麽是不是Omega?】
【你們不懂,這一看就是個新手,需要什麽資料哥哥這有。】
【樓上的別上鏈接,這樓還得要。】
【未成年怎麽做?】
【卧槽,未成年回家玩泥巴去。】
【散了吧。】
這論壇大多數人是來看熱鬧的,并沒有提供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荀斯年想去看看。
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
天氣預報說未來兩天小雪到中雪,出門時就能感受到冷空氣撲面而來,荀斯年沒穿厚衣服,冷風順着脖子往裏鑽。
荀斯年加快了腳步,到謝堯家門口時,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異常,貼着牆聽了一下,也沒什麽奇怪的聲音。
也沒網上說的那麽可拍,他們多半是在危言聳聽。
荀斯年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人過來開門。
"謝堯,你在家麽?"
一片寂靜,他的聲音在走廊回蕩。
出門了?不應該吧。
荀斯年又敲了一下門,還是沒反應,不會暈裏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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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堯躺在床上睡覺,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睡覺的謝堯,這幾天的暴躁情緒不知道是因為易感期,還是因為被謝成博氣的,或者是兩者都有,他控制不住自己。
胸腔裏不停的翻騰,像醞釀了座火山,随時會噴發出來。
謝堯穿上拖鞋床上爬起來,門口還在響着敲門聲,謝堯煩躁的喊了句:“別敲了。”
敲門聲戛然而止,謝堯打開門看到荀斯年愣了一下,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趕飛機麽,“你?你沒走?”
“航班取消了,你沒看我給你發的消息。”
“還沒。”
謝堯的聲音不似平常那樣清明,低沉又沙啞,臉色也不正常,白皙的臉透着粉色。
“你沒事吧?”荀斯年邊說邊打量。
“我沒事,讓你走你就走。”謝堯沒過腦子的說完又覺得語氣有點不太好,“你先回去吧,我到時候給你發消息。”
他這樣除了有幾分暴躁外,看着确實沒什麽異樣,他一時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思索再三荀斯年說:“那你沒事了給我發消息。”
謝堯應了一聲。
手機的消息叮叮當當的響個沒完,這節奏除了王銳沒有第二個人,荀斯年想着出了門太冷,不方便看消息,直接看完再走。
【年哥你回北城了沒?】
【狗學校就放二十天。】
【你走了我都不想在這待了。】
【跟坐牢一樣。】
【年哥,理我。】
七八條消息還是語音,吵得要死,荀斯年還沒等聽完語音,手臂被一大力拽走。
“哎,謝堯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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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